听说在下命不久矣(47)
“谢主子关心,属下知道了。”
此后几日,晏秋过如他所说,一直都在蘅邑住着。
对外只说是宅邸的主人回来了,却未说过名姓。
周围的人对着宅邸的主人了解不多,只知姓乔,是蘅邑的地头蛇,那些地痞流氓不说,连主人面都见不着。周遭为官为商的,却都对着宅邸的主人恭敬有佳,总是会送上礼来拜见。
至于陈池,外人看他便都是两袖清风的清官,而陈池除了身份并不简单之外,确实是在努力做一个好官。也是拖晏秋的福,他对于那些案件能查的更清楚,误判的几率也降低了许多。
一个好官跑到乔老爷这个地头蛇的宅邸来,加上乔老爷偶尔还出个人手帮衙门抓抓人,彼此之间的关系便被说成了……唔,和谐共处?
大多数都以为乔老爷是一个年过三十的中年人,因此晏秋偶尔出行时,他们也只当是宅邸中的年轻公子哥出来玩。不少人还以为他是乔老爷的儿子,乔少爷乔少爷的叫着。
晏秋到蘅邑之后,没有马上去处理那山贼的事,在宅邸休息两日之后,却是先出门去了那地主家。
早一日夜里,晏秋便让人把那地主家的儿子暗戳戳揍了一顿,这日过来,自然不用看见那人。
他扮成乔明的时候,总是会穿着一身蓝色或与之相近的衣服,镶金边,戴金链,怎么浮夸怎么来的那种。因此一出门,但凡知道乔少爷的名头的,都认得出来人。
至于他那张脸,却是换了张脸皮,并非是用的江湖传闻的易容术,而是造价昂贵的面具。那面具薄如蝉翼,无法改变晏秋的脸型,但是在进行微调之后,戴上去,看起来便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人。
只是晏秋那双桃花眼好看的紧,面具也没法给他拗成丹凤眼,因此晏秋还是会戴一个遮住上半张脸的玉质面具。也是造价不菲,搭配他身上的首饰,头上戴着的玉冠,整个人都在说着‘老子很有钱’。
偏他打扮的如此暴发户,一张嘴却是十分伶俐,诗词典籍随口就来,把方圆百里的先生、秀才举人怼的无地自容,回家重新苦读,留下的评价也是相当的矛盾。
可即便如此,想嫁乔少爷的人,也不少呢。
第54章
在去地主家的路上, 晏秋碰巧遇上一个卖些小玩意的货郎,顿了顿,把人叫住。
货郎:“这位公子哥, 看看?”
晏秋眉梢一挑, 手中的扇子敲了敲,道:“新来的?”
路过的一位汉子闻声停下, 见是晏秋,顿了顿认出人来, “乔少爷, 这是年初搬到我们这来的, 我认得,就住我隔壁呢。”
晏秋笑了笑,用扇子挑开那盖着货物的麻布看一眼, 道:“行了,这些本少爷全要了。四宝,付钱。”
“是。”
晏秋也没听那货郎怎么吹他,啧了一声, 走了。
到了那地主家,晏秋抬头看一眼人院门,侧头对身边的属下道:“踹门。”
“是。”
说踹就踹了, 那朱色大门看着厚实,连一脚都没撑住,轰然倒地。
晏秋抬手遮住扬起的灰尘,说道:“怎么这么不经踹。”又摆手免了属下的认错, 抬步便要进去。
此前被称作四宝的人挑着一堆东西,问道:“主子,这些东西?”
晏秋动作一顿,回头看一眼,摆摆手中的扇子,“唔,拿着到处跑也不是个事。你先回去,安排一下,把这些送给教主,说是我的一点心意。”
四宝:“……是。”
那货郎卖的东西杂七杂八的,其间还有一两样女子用的物什,就这么送人,怕不是要被打死去。
但主子说的话不能反驳,四宝应了声,挑着担就往回走。
这边门口的动静大的很,那地主家有些个仆从,闻声赶过来,见了晏秋张口就要呵斥。再定睛一看,哟呵!大排场!不好惹!
屁滚尿流地跑回去,应是去汇报他们的老爷了。
蘅邑这一块,晏秋称老二没人敢称老大,连做官的都要跟他称兄道弟,可见一二。
偏他又不是全然恶霸,闹个天灾还会救济一下周围百姓,还有个乔善人的名头,因此一般也没人想不开跟他作对。
有权有势还有名,真不好惹。
地主虽然不是蘅邑城里的,但蘅邑周边,谁没听过乔明的大名?凶是凶了点,但是有乔明在,谁敢在蘅邑附近嚣张?也算是另一种方面的保护神了。
听了仆从来报,说是有一公子哥带着一群侍卫上门,直接把他们宅邸的大门给踹倒了。地主在这一带是横惯了的,加上不知道是谁把他宝贝儿子揍了一顿,正火着呢,没想太多,气冲冲的就出来了。
待见了穿着十分暴发户的晏秋,地主脑子还没完全烧坏,临时急刹车踩住了脚,硬生生把火气吞了回去,问道:“可是乔少爷?”
晏秋轻笑一声,痞里痞气,“正是本少爷。”
“乔少爷今日这是何意?”地主指指地上的门,问道:“这可是乔老爷的意思?”
“不,是本少爷自己的意思。”晏秋迈步,踩在那门上,“何老爷当真不知道本少爷为何而来?”他就是乔老爷,乔老爷就是他,会产生这种误解,可不是他故意弄出来的。
不知何时进了前厅的人给他搬来一把椅子,晏秋悠悠然坐下,接过属下递上的茶,慢慢啄饮。
“阁下有话不如明说。”
晏秋眉头一挑,敲了敲椅子的扶手,“砸。”
二话不说,先把地主家砸了个干净。
这地主家虽然养了几个武夫,但哪里敌得过晏秋带来的人,于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在自己家中乱砸,还惊到了家中的女眷。
晏秋看着一个个被吓出来的人,微微眯起眼,笑着调侃道:“何老爷好艳福,这么多美妾,啧啧啧。”
他自然知道,这些都是这何地主给自家儿子纳的妾,正妻之位一直留着,是想着攀高枝呢。
若不是这次山贼的事,晏秋还不知道这些,人家家里花钱纳妾,是家务事,陈池都管不着,自然也不会有人当正经事报到晏秋那里去。
偏这位地主儿子却是肖想了他们的主子,一副痴情样却是要拿旁人的命去祭天,可把他们一众人可恶心坏了。
若不是晏秋说过不能随意杀人,这一家子不知道得死多少次。
听了晏秋的话,地主张口便要辩驳,却是听到有一人说道:“主子,找到了。”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晏秋。何地主心中疑惑,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却在看到那人手上拿着的账本时,心中一惊,连忙扑过去。
轻松躲开这位胖老爷的攻击,将账本完好无损地交给晏秋,那人便默默退到晏秋身后,保护他。
晏秋摆摆手:“行了,让他们几个别砸了,砸这么久也累了。”
一扑不成,那何老爷费了半天劲,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就就看到晏秋慢条斯理的打开账簿。
心中一急,竟是直接扑向了晏秋。
以晏秋那小身板,若真让这老爷扑着了,可不得难受好几日?
晏秋却是头都没抬,一边看着账本,一边漫不经心地吩咐:“看着点,别让人死了。”
周围一群女眷惶惶然然,不知所措,看着面前的一幕惊慌不已。
何老爷被晏秋身边的人直接踹飞,倒在一旁,半天缓不过气来,倒是没死。
女眷们惊叫不断,晏秋眉头微皱,道:“让这些个姑娘家回避一下,待这吵的很。”
有人上前驱赶,晏秋想了想,道:“哦,对了,今日开始就没有何地主一说,几位姑娘看着拿些什么体己走吧,不然一会儿就什么都不能拿了。”
那何地主闻言,挣扎着起身,“你不能这么做!我要报官!报官!”
晏秋闻言,笑了笑,笑声里满是轻蔑,“何老爷是说认真的吗?若是报官,你做的这些事,足以抄家。而我,仅仅是没收你的全部财产而已。”
“你骗人!”
“官银造假,买卖私盐,窝藏罪犯。”晏秋轻哼一声,慢悠悠地说道:“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哦对了,还有……”
“你、你……”
“何老爷前几年都是老老实实的,除了欺负一下百姓好像也没做什么大恶。”晏秋说着,身子微微前倾,眉眼弯弯,“是什么让‘老实’的何老爷突然不老实了呢?”
何地主嘴唇一抖一抖,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但晏秋看得出,他还未到绝路。
何老爷显然觉得自己尚未走到死路。
晏秋却是一笑,“何老爷莫不是以为,只有你朝中有人吗?本少爷认识的人,可不比你少呢。”
尚还能算是镇静的面容瞬间变色,何地主瞪大眼,却看到晏秋无声地说了一个名字。
一股让人尴尬的骚味在空气中弥漫,晏秋眉头一皱,起身,“啧,还以为多能耐呢。”不过是把他依附的那人名字说出,就吓成这样,白白失了兴致。
没有在这地方多待,晏秋领着一部分人离开,而剩下的一部分则是处理剩下的事情。
何老爷一家上至三代都跟京城没一点关系,没事跑去京城做什么?他儿子说要去看美人,就真一家子都跑到京城去看了?
晏秋尚且把何老爷的智商摆在普通人的层面,这么一想,可不就察觉出问题了。
出门一趟,回来时又被丢了几方手帕,晏秋视而不见,笑眯眯地回了宅邸。
不想一踏进院门,就看见老管家跟着一伙人在忙碌着什么,地上摆着好几个红木箱子,还绑着大红花。
见了晏秋,老管家忙迎上来,开口便是:“即便是男子,您的聘礼也太寒酸了些。”
晏秋:“嗯?”什么聘礼?什么玩意?
老管家手里还拿着一张清单,晏秋扫一眼,见着上面的东西时,眉头一挑,几步过去,开一个箱子。
晏秋:“四宝呢?”
躲在一边的男子默默站出来,跪在晏秋面前,“主子,属下……”
“没事没事,这样挺好的。”晏秋用扇子拍拍他的肩,示意他起来,“成叔真是懂我心意!”
老管家笑成一朵菊花,“那是,怎么说属下也服侍了主子这么多年。”
晏秋笑呵呵地,心道:“我怎么没想到聘礼呢?”
说着,晏秋摘了脖子上的金链子,递给一旁的管家,“成叔说的很是,聘礼送这些是有些寒酸了。”
“主子您看,这是我拟的清单,您瞅瞅如何?”
直接跳过从货郎那拿回来的东西,晏秋视线直接从下面扫起,看了看,道:“首饰这些都去了吧,他不缺这些。我在魔教住这些时日收了不少衣服,作为回礼,送他一身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