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在下命不久矣(72)

　　众位属下齐齐点头。
　　晏秋满意的点点头, 又觉得他们可能误会了他的意思, 又问了一句：“看着像是流了很多血的样子？”
　　这次几人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
　　晏秋：“嗯？”
　　莲生说：“主子……主子中毒之后, 脸色就一直不太好，不需要再放血了。”
　　晏秋想了想, 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便放弃了再折腾自己的心思。
　　然后他转过头, 对着镜子，又开始折腾起自己的神态表情来。
　　几位属下就在后面看着他一会儿笑一会儿愁，面无表情, 习以为常。
　　当晏秋需要扮演自己不怎么扮演的角色的时候，私下里就会提前预习好要摆出的表情，演的比谁都真。
　　加上他时不时就会换一张脸，并不是每个人都见过他真颜, 偶尔自己人碰上自己人，还得靠密语相认。
　　不过京城中的人，都认得晏秋就是了。
　　确定好自己要干什么之后, 晏秋便带着人出门了。
　　然后出门没多久，晏秋就碰上了——梁王。
　　梁王坐在轿子里，晏秋就在马路尽头，看着他的轿子一摇一晃的往前走, 瞅着方向是要进宫。
　　晏秋静静的看着轿子。
　　静静的。
　　然后看着轿子擦身而过，车里的人无动于衷，压根没发现自己。
　　晏秋：“……”
　　莲生小声问了一句：“主子？”
　　晏秋轻咳一声，扭头轻声问了一句：“梁王出什么事了？”
　　先不说现在不是他进京的时候，梁王之前是个武将，一般没什么情况，不都是骑马么？
　　“这……”
　　晏秋问完，看了看宫门的方向，“算了，这不重要。大皇子那边如何？”
　　“已经解开了，”莲生声音压得更低，道：“主子，大皇子真的不会生气吗？”
　　“他生气倒是更好一些。”晏秋说着，想着梁王方才消失的方向走去，“走吧，不管生不生气，他都得拦我。”
　　“是。”
　　果然如晏秋所说，大皇子果然还是来拦他了。
　　与此同时，三皇子本尊也出现了。
　　要说京中几位皇子之间的关系，大面上看起来还是其乐融融的，但实际上如何各自心里都有数。
　　当朝皇后并非是天子原配，而是继室，在天子登基之后，顺理成章的就当上了皇后。
　　大皇子与二皇子乃是原配所出，也就是那位被天子送了一长串谥号的先皇后，两兄弟之间感情倒是不错。
　　但是与下面几位兄弟的感情，那就一般般了。
　　其中大皇子与三皇子的关系最差，尤其在三皇子说出对先皇后不敬的话之后，这两人的关系就可以说是决裂了。
　　三皇子先大皇子一步到，彼时晏秋已经一脸苍白慢吞吞地走到了离宫门最近的一条街道。
　　这几位皇子什么模样，晏秋作为此前经常进宫的大臣子弟还是很熟悉的，别说经常出面的三皇子，就连经常被世人遗忘的十皇子，晏秋都认识。
　　认出来者是谁，晏秋面上还是装不认识，理都不理他，径直绕过，然后被拉住了手。
　　晏秋脸色一白，嘶了一声，一旁的莲生毫不客气的把三皇子的手拍掉。
　　那清脆的声响，周围人都听的十分清楚。
　　三皇子脸色本来就不太好，还被打了一下，当即面色就黑了下来。
　　只他还未开口，大皇子姗姗来迟，疾走几步就先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晏秋。
　　晏秋一脸苍白，看着大皇子，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偏这会儿大皇子与系统一同开口，晏秋同时听见两个声音，结果谁说的都没听清楚。
　　晏秋：“……”
　　系统：“……”
　　不过即便没听清大皇子说了什么也不打紧了，晏秋看见三皇子黑如黑炭的脸色，便知道方才大皇子不是与他说话了。
　　晏秋动了动唇，细声道：“殿下，都是误会。”
　　大皇子忙安抚他：“你先不要说话，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晏秋唇色发白，还要说什么，却是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大皇子：“言秋！”
　　三皇子瞧着情况不对，忙道：“大哥，我可什么都没做！”
　　大皇子阴沉地看他一眼，还未开口，怀里的人就被莲生抢了过去。
　　莲生冷着一张脸，扶着晏秋，道：“公子失血过多，属下要带他去医馆，还望殿下恕罪。”说着，与另一人小心翼翼地抱起晏秋，二话不说就往回走。
　　大皇子愣了一下，横了三皇子一眼，丢下一句：“三弟近来是愈发的霸道了，我可不敢与你说教。”说完，连忙跟上莲生几人，说是可以帮他们请御医。
　　偏这时候一群书生赶来，第一眼瞧见的便是晕过去的晏秋。
　　为首一人微微一怔，上前几步，温声问道：“这是如何了？可需要帮忙？”
　　莲生客气让过他，轻声道：“不必，我要送我家公子去医馆，劳烦各位让让。”
　　“哦、哦，好。”
　　莲生一行人匆匆走了，因为这一群书生过来，大皇子还认得其中几位，眼神示意属下跟上，人却是留了下来。
　　为首那人认出大皇子与三皇子，拱手行礼，“见过大殿下、三殿下。”
　　大皇子勉强露出些笑意来，“你们怎么来了。”
　　原来这群人是在京中国学院读书的学子，其中还有几位大臣的孩子，某方面可以说是精英团了。
　　为首这人身份最特殊，他母亲与长公主是一家，他本人在长公主面前也颇有面子。长公主又是天子亲姐，在天子面前也是颇有面子，加上他父亲也是朝廷重臣，几重身份加起来，这位在京中的地位也不低。
　　至少，面对这些皇子皇女，他比其他人更说得上话些。
　　说的不好听些，那些个不受宠的，还不如他在天子面前又颜面。
　　这人姓颜，名清书。
　　颜清书看一眼三皇子，淡笑道：“没什么大事，今日陛下召请我们等面圣，说是考考我们才学。”
　　大皇子神色微微一动，“父皇？”
　　“是，说来也是我的不是。”颜清书轻笑一声，侧头看着身后众人，神色温和，“前几日在姨奶奶面前说了两句读书时的事，姨奶奶好奇，便想考考我们。不巧让陛下知道了，就……”
　　大皇子了然的点点头。
　　颜清书又看了三皇子一眼，见他脸色还是那般不好，便未与他搭话，而是凑近了大皇子，又小声说了一句：“不瞒殿下，姨奶奶其实是想给……挑挑。”
　　就是所谓的挑夫婿了。
　　大皇子不动声色，轻轻应一声，“知道了，多谢。”
　　颜清书：“呵呵，大殿下也是知道我的。”、
　　“放心。”
　　颜清书心有所属的事知道的人不少，但也不多，大皇子偏巧是其中一个。
　　这般说，便是让大皇子帮帮忙了。
　　如此这般一说，颜清书也未提起方才离开的晏秋，拱手道：“时辰不早了，我等便不耽误二位殿下，先行进宫了。”
　　大皇子：“去吧。”
　　三皇子偏开头，冷哼一声，一副看不上他们的模样。
　　颜清书也不生气，礼数尽到，然后领着众人继续前行。
　　待离那二位有一段距离后，与颜清书并肩而行的那人道：“那人便是李言秋？”
　　“想来是了。”颜清书说着，眉心微蹙，“我瞧着他面色不好，有些担心。”
　　他们身后一人道：“李兄难得上京，我还想与他探讨一番，不想他倒是多灾多难。”
　　“嘘——”
　　颜清书回头看那人一眼，笑了笑，“无妨，都是自己人。”
　　“我还是觉得三皇子未免欺人太甚。”
　　“就是就是，李兄招他惹他了？”
　　“哎，不是说是六皇子……”
　　颜清书看着渐渐进了的宫门，转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便安静下来。
　　递了牌子，又确定了人数，众人便被放了进去。
　　收回自己进宫的牌子时，等候已久的公公上前，先是与颜清书行了礼，然后便说长公主与陛下已经等着了。
　　颜清书眼神闪了闪，轻声道：“公公，姨奶奶与陛下现在心情如何？”
　　那公公倒是不奇怪他这么问，闻言接了他递过来的碎银，小声答道：“奴才瞧着，心情还不错。不过奴才方才过来的时候，看见淑妃娘娘过去了。”
　　颜清书笑了笑：“多谢。”
　　众人又走了两步，一人惊叫：“哎，这……”又意识到这是在宫里，连忙噤声。
　　颜清书闻声回头，瞧见那人惊讶地看着地上，神色微顿，走过去捡起那地上的一块白色锦帕。
　　只那锦帕隐隐透着血色，瞧着……像是血书。
　　其他人看清后，纷纷一惊：这可是在宫里，光天白日，怎么突然就出来了这么一个东西？
　　又想起进宫之前听到的事，联想到那李言秋，纷纷一惊，面面相觑。
　　颜清书握紧手中的锦帕，眉心皱起，却是将那锦帕收进了袖子里。
　　众人见此，有些不解。
　　“这……”
　　颜清书轻叹一口气，“不管如何，看见了便不能当没看见，我们且先去拜见陛下吧。”
　　“也、也是。”
　　于是众人复又前行，颜清书背对着众人，神色间似乎是松了口气，却又转瞬即逝。
　　颜清书并不是大衍的人，但是，颜清书娘的命，是温悠然救回来的。
　　这种小事，一般人怎么会注意到呢？


第82章
　　颜清书把锦帕上交, 将这东西的来历如此这般一说，长公主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皇后骂了一遍，然后让人去清查锦帕的来历。
　　当然, 她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来的, 那锦帕就那么凭空出现，无影无踪。
　　众位学子有的是初次进宫, 有的则是有幸参加过几次宫宴，但在天子黑下脸时, 均保持了沉默, 安静如鸡。
　　只颜清书神色最为轻松, 还有闲工夫去安抚他的姨奶奶。
　　天子拧着眉，让太监摊开那锦帕，在看清上面书写的三行字后, 神色大惊。
　　在众人未反应过来之前，天子一把抓过那血书，细细看了良久，脸色一变再变, 把一旁的长公主都吓到了。
　　长公主：“弟弟，怎么了？”
　　天子捏着锦帕的手有些抖，好似没听见长公主的话一般, 看了半响，双目充血，猛地站起身，大吼：“来人！”
　　“去, 把写这血书的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