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无邪(22)
祁越抬手,陆衡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所有动作都像是放慢了,祁越的手却只是拉了拉他有点敞开的领口,整了一下他的中衣,动作亲昵却很自然,让人觉得没有半分不合时宜。
陆衡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祁越说:“睡了这么久,不如出去晒晒太阳?”说着手落在被子上,像是准备要帮他掀开。
陆衡一顿,猛然想起了什么,如临大敌般死死抱住被子,僵着身子重重往后一躺,将被子拉到眼睛下,咕哝道:“不……不用了,还想再睡一会儿。”
祁越也是明显地一愣,随即领会了什么般有点邪地笑了起来,一手撑在陆衡的耳侧,缓缓俯身下来,凑到陆衡的耳边。
陆衡面红耳赤地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侧脸上,一瞬间还以为他要亲上来,然后便听到他低声浅笑道:“要不要我帮你?”
小陆爷生平第一次在床上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道:“祁玄璟!”什么温润如玉的公子!敢情这小子根本就是斯文败类!陆衡原本莫名产生的一点羞涩难堪直接被这句话给炸飞了,把自己从醒来到此刻产生的那点尴尬都忘得一干二净。
祁越心情愉悦地被枕头给砸出了屋子,反手将门关上,一转身,摇着一把折扇的七王爷已经在外笑眯眯地恭候多时。
祁越从满脸笑容一瞬间过渡到面无表情,七王爷不禁感叹地想夸几句。
七王爷脸上带笑,连眼角都跟着弯,问道:“美人儿醒了吗?”
祁越:“醒了。”
七王爷无视祁越听到某个词后冷了好几个度的眼神,心想,这就没话了?边上前作势要推门,边说:“本王进去看看。”
七王爷的风月范围据说有点宽,荤素不忌,几件风流韵事被民间传得活色生香有鼻子有眼,只是几个美貌名妓也不足以让这位清闲的权贵一举登上茶余饭后谈资的排头位置,非要再来几个俊俏的佳人才能让故事更加有滋有味。
祁越心知这些传闻有有一半是这为王爷有心为之,但还是一把将人给拦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说:“又睡了。王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七王爷人五人六地点点头,说道:“没错,正事比看美人重要,不过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先给你们接接风。”
于是几人被接风接到了甚是出名的暖风阁门口,某个王爷将折扇往手心一敲,转过来问道:“怎么样?”
陆衡赞赏地对他点点头,心说,最近神志不清,是该来一来这种地方了,选得好。
李光耀看了一眼祁越幅度非常标准的微笑,绝望地闭了一下眼,叹了口气,心说这个七殿下到底是瞎了还是嫌命太长?他转眼看了下陆衡跃跃欲试的表情,更加胸闷,这都是什么事儿?
暖风阁内传出一阵琴声,悦耳动听,伴随这酒香,还未踏进去,便已经先醉了,七王爷对着身后几人一摆手,道:“请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不想推进情节了,就单纯地撩一章。。。╮(╯▽╰)╭ 写到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写出来祁少爷其实都是故意的这个感觉。。
☆、第三十五章
四人几乎是被簇拥进了暖风阁,只不过表情心思各不相同,一眼看去来找乐子的和来踢馆的都有。
带头的七王爷显然是这里的熟客,一进门就被燕环肥瘦的围了一圈,七爷长七爷短的温声软语地唤了一遍,叫的这位七爷眉开眼笑地把折扇一开,连连扇了几下。
很快她们便发现这位常客后面还跟进来了三位,忽略一个五大三粗的李大爷,其余两位真是各有各的赏心悦目,陆衡和祁越当场大刺刺地享受到了好几双眼睛风情万种的上下打量。
其中一个长得颇为俏丽的少女挽着七爷的手臂,来回给这两位新客抛媚眼,娇滴滴地问道:“七爷,这两位是谁?”这神态既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还有一丝深谙红尘的诱惑,声音又甜糯,听得陆衡一时骨头都有点酥软,不禁对她笑着眨了眨眼。
这勾三搭四的小动作落在一旁李大爷的眼里,再一看祁越彬彬有礼的表情,心说这不是个好兆头,只能百感交集地想象这出戏该怎么收场。
正春风得意的七王爷眼睛都没完全睁开,未饮先醉地往后瞟了一眼,乐呵呵道:“七爷我请来的贵客,来这儿听琴姑娘弹几首曲子,给他们接接风。”
于是几个人各怀鬼胎地被迎进了雅间。
陆衡从小长大的环境基本上可以算是出家人六根清净修行的最佳场所,再者他自被吴名带回霁云山之后,心无旁骛十年如一日地练剑,其实并未来过这种烟花柳巷的地方,只是小陆爷不知是小时候听过几首淫词艳曲还是天生的不着调,竟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局促不安的地方,倒是李光耀,一身武将气质,坐在这红尘之中,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祁越一言不发,有一口没一口地品着手里的酒,一旁的女侍者竟也不敢上前,这位公子模样长得极好,又是七爷带来的客人,想必身份高贵,本是她们争相想取悦的对象,可不知为何,虽然他言行举止都温文尔雅,却透着一股让人背后生寒的冷淡,与带他来的风流王爷简直南辕北辙,这两个人怎么会是朋友?
女侍者给七爷丢了个求救地眼色,可是那个没正经的货色居然假装自己没看到,笑眯眯地转头问陆衡:“陆公子喜欢哪种姑娘,只要你说的出来,暖风阁应有尽有。”
祁越喝酒的动作一顿,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来,也看向陆衡,眼神似乎是颇有兴趣。
陆衡差点呛到,一时间雅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沉甸甸的还有些压力,他心说问这个干嘛,转念又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小时候对着的是陆子岈和吴名两个大男人,下山不久,也没遇到几个姑娘,一个苏小曼贵庚成谜,还有一个沙青儿,又是个麻烦精,要说喜欢哪种,实在也没有参考。
陆衡装模作样地笑了笑,说:“暖风阁的姑娘个个娇美,我都喜欢。”说完笑着扫了一眼身边侍酒的少女,他长得很是斯文,但一笑就有点邪气,这反差几乎带了不自觉的蛊惑,直把那少女看得一愣,红着脸上前给他倒酒。
祁越将目光收回,拿起酒杯继续喝酒,似乎没注意到刚刚的小插曲。
七爷听完哈哈一笑,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祁越,然后说:“琴姑娘怎么还没来?”
刚说完,就听到雅间的门一开,一个抱着琵琶的倩影就走了进来,女子身穿白纱质地的衣衫,一步一风姿,看起来飘逸出尘,脸上略施粉黛,大大方方展示姣好的面容,说不上有多艳丽夺目,但看着十分舒服,是这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恬静。
女子杏眼带笑,抱着琵琶不急不慢地落座,才开口道:“七爷怎么现在才来?”语气中还带着一份撒娇的嗔怪。
陆衡有些佩服地听完这风流王爷和这位琴姑娘的来回几番不知真心还是虚情假意的调情,然后才等到了这位琴姑娘负有盛名的琵琶曲,纵然是他不懂音律,也不免沉浸了,没想到这姑娘能将曲子弹出这番意境,本以为会是靡靡之音,没想到她的曲子中竟然有一份疏阔,仿佛是战场上硝烟炸起,万马奔驰。
她手上曲子骤停,雅间内一时安静了,然后才听到七王爷赞叹鼓掌,就连祁越都不免赞了几句。
陆衡突然想到,自己也曾问过祁越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他一个公子哥儿,必然对音律也颇有研究,喜欢的的类型还说不定正是眼前这款。
陆衡一想到这儿,心里泛起些不是滋味来,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风流成性的七王爷大概真的待客之道非常周全,后脑勺不知道是不是还长了一双眼睛,撺掇着让这位琴姑娘给陆衡续酒。
陆衡正是心烦意乱,眼也没抬,想挥手说不必,结果正好撞到琴姑娘拿着的酒壶,两人同时眼疾手快地想接住酒壶。陆衡连酒壶带将对方的手都一并接了,片刻间,琴姑娘意识到什么似地放了手。
陆衡一皱眉,这姑娘的身手怎么这么快,她手背细腻,方才一模,手心却有许多薄茧,他虽没弹过琵琶,但也能感觉那薄茧不像是弹琵琶弹出来的,反而像是一个练武之人常拿兵器而磨出来的。
一瞬间的思索后,陆衡眉宇已经舒展,换上了一脸痞笑,将对方的手一拉,顺势将人带进怀里,将那只弹琵琶的手握在手心,柔声道:“琴姑娘这琵琶是从小开始练吗?”
李光耀差点不小心将手里的酒杯捏碎,小心翼翼地拿眼角瞥祁越,这一瞥就看到祁越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心说完了,这陆家的小王八蛋怎么到现在都还没看出来。
七王爷显然也是一愣,随即喜笑颜开,乐呵呵道:“琴姑娘真是风姿卓越,连陆公子都被迷住了。”
陆衡感到怀里的人僵了一下,想把手抽回来,他握得更紧,好整以暇地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挑了挑眉梢,姑娘你不简单啊。
琴姑娘短暂地慌张一闪而逝,露出个娇媚的笑容,不退反进,像条蛇般缠上陆衡,撒娇道:“公子到底想问什么?”
☆、第三十六章
陆衡长这么大头一次怀里塞了一个烫手山芋般的妙龄女子,这人被自己拉进怀里时没什么感想,她一主动小陆爷便觉得自己气势开始下降,真是抱也不是推也不是,手有点不知道该往哪搁,一低头,发现这位琴姑娘也正仰头看他,眼里居然有点戏谑!
这位所谓的琴姑娘长得十分干净,脸上不带丝毫风尘,便是这样的投怀送抱都做得有点不得要领。有些含情脉脉敢情都是旁人看起来而已,这时身在其中,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在比什么,陆衡才发现软玉温香原来这么难消受。
此事确实有蹊跷,但萍水相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关系,再加上这姿势让人颇有些心猿意马,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问,更何况,这姑娘除了弹琵琶之外有点别的喜好又关他屁事,小陆爷不怎么勇敢地考虑要不要认输,就感到肩膀被人往后一掰,终于顺势将人放开。
陆衡往后一看,只见李光耀一个承让般的抱拳,一脸视死如归道:“姑娘一曲实在精妙,不知是否可再弹一曲。”
陆衡顿时有点气短,瞪着眼传达询问:“李大爷你干什么!”小陆爷三下五除二忘了自己方才的局促,心里埋汰道,怎么有这么天生不懂情调的人?只是李大爷好像无法领会这种挤眉弄眼的意思,目不斜视,直接忽略了他。
琴姑娘也愣了一下,估计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能黑着张脸抱拳提这种要求,不过立即反应过来,笑盈盈答应,从陆衡身旁站起,重新抱起琵琶弹奏。
陆衡还没想通眼前发生的事,就听到李大爷极轻地舒了口气。
陆衡:“……”
李光耀这时才看了陆衡一眼,由于眼神中混杂了嫌弃无奈怒其不争等等复杂情绪,看得小陆爷顿时又跌回到疑惑中,只是不等他凑过来轻声发问,李大爷已经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
陆衡摇摇头,想来这厢房里除了那个不靠谱的王爷,都是会功夫的,他轻声大声也没什么区别,倒不如先回去再好好问问这李大爷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玩意儿。
他收回视线,猛然发现坐在斜对面的祁越正清清冷冷地看着自己,想来毫无遗漏地目睹了整个闹剧,陆衡尴尬地笑了笑,举起酒杯隔空向祁越敬了一杯,可那位少爷也不知在生什么气,淡淡收回视线,一口将杯中的酒干了。
琵琶曲灵动悦耳,陆衡注意力却全在弹琵琶的人身上,并没喝多少酒,那弹琵琶的手越灵活,越给他一种莫名的不安,总觉得这事不能轻易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