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150)
永明帝的喉结剧烈的浮动。
“帝王之家,双生之子,是灾,却不是福。他们不愿他们的父皇为难,所以,走了。”
永明帝深深喘息,声音同样无比的沙哑:“是。他们不愿他们的父皇为难,所以他们走了。但朕相信,我们的孩子还会回来的,会一个一个的回来。”
君后点头,声音却有些哽咽了:“是。他们会回来的,一个一个,都会回来的。”
第130章
这一晚,永明帝留在了大将军府,丝毫不管外面急得面见他的诸多大臣。夜晚,永明帝与君后躺在床上,君后背靠着永明帝,永明帝的手在君后曾经总是冰冰凉凉,此刻温暖的腹部缓慢的抚摸。
“皇上,臣,何时能有孩子?”
“你要先休养一阵子。你这回相当于小产,得好好养一养。朕让邵云安再多做些柚子茶给你喝。等你身子养好了,咱们就要孩子,这回你一定很快就能怀上。”
“那,皇上打算如何?”
君后问的模糊,永明帝却听得明白,他道:“朕想封他们一个爵位,最起码也得是侯爵。朕是打算封国公的,但目前怕是不成,他二人的能耐,绝不能让外人所知。封侯爵,朕可以以他们制茶、酿酒有功为由头。”
“皇上考虑的是。不过,既是奇人,那便不能强求。爵位要给,但却不能强迫他们来京城,除非他们自己愿意。他们忠心于皇上,皇上切不能操之过急,以免适得其反呐。”
永明帝很苦恼:“朕想他们能留在京城。君后有所不知,恒远侯的庶长子魏弘正去永修县绑了邵云安,逼他交出茶和酒的方子,还打伤了他。只有在京城,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才能安心。”
“何时的事?!”
君后立刻翻过身。
永明帝把人重新搂好,解释说:“代江今日压着魏弘正回京,朕才知道他竟如此的大胆。”
把代江和翁老对他禀报的过程告诉给君后,永明帝道:“魏弘正辱没朕,辱没朕的君后,朕只是凌迟处死他已是给他恒远侯脸面。朕都后悔了,应该判他个剥皮分尸。”
君后也十分的愤怒,一些人背地里如何说他,他不是不知道,但魏弘正竟然敢说皇上的位置是空位置,还要夺皇上的金山,他就恨不得亲自手刃那人。
君后:“恒远侯教子无方,理应当诛。这件事,皇上要如何做便做,臣一切听从皇上的吩咐。邵云安的伤可严重?”
永明帝笑了:“他的伤不重。你好好养着,把身子养好为重。”接着,他收了笑,“至于魏春林那老匹夫,朕这回决不轻饶。只不过魏弘儒和魏弘文对你表了忠心,朕却是要考虑考虑的。咱们大燕国的生意还需要魏弘文去开拓。老将军的意思是……”
一位是皇上,一位是君后,说着国家的大事,彼此间的氛围以及他们此时相拥的姿势却又如寻常恩爱夫夫那样亲密无间。就在这样亲密的氛围中,恒远侯魏春林以及整个恒远侯府的命运都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翌日一早,永明帝在禁卫军和御前侍卫的保护下返回皇宫,没有避讳前一天他是在大将军府的。一回宫,被他前一日遣回宫的郭逊就速速来报,一干的朝廷大臣等着见皇上。永明帝下令上朝,并下令押恒远侯魏春林上殿。郭逊去传旨,永明帝回寝宫换衣服。
等到没有进宫的大臣们接到临时上朝的旨意匆匆赶进宫后,每一个人都知道今天将有大事发生。因为通常不会上朝,并且几乎算是出仕的代老将军和老帝师翁老竟然也来了。
随着郭逊的一声:“皇上驾到——”
诸位候在大殿上的臣子们立刻下跪行礼:“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代老将军和翁老也都跪下了。永明帝坐下,却没有按照步骤说“平身”,只是道:“老将军和老帝师请起,赐座。”
“谢皇上。”
代老将军和翁老很不客气地站了起来,在内侍搬来凳子后,很不客气地坐下了,毫不在乎他们身后跪着的一干人等,包括他们各自的亲人。
皇上没有让平身,大殿内的气氛自然立刻不寻常了。不过还是有人不畏死地起身出列,又跪下,说:“皇上,昨日禁卫军统领萧百川率禁卫军包围了恒远侯府,臣等不知是为何故。”
“皇上。”
与恒远侯关系亲厚的几位大臣都出列跪下询问,也有言官、御察司等大臣出列,问的都是昨日的事情。
永明帝面无表情,就任那些大臣跪着,冷冰冰的说:“你们问萧百川何故,怎么不直接问朕是何故?没有朕的旨意,萧百川何故会去包围一品侯府的大宅?还有,你们难道都不知朕昨日刚杀了恒远侯的庶长子?你们怎么也不问朕是何故?!”
第一个出来询问的大臣没吭声,御察司掌梅誉文问了:“皇上,可是恒远侯庶长子做了何大逆不道之事,惹得龙颜大怒?恒远侯仍一品侯,若无十足的理由,皇上此举怕是不妥。”
永明帝开口:“把恒远侯魏春林带上来!”
大臣们都惊了,纷纷抬头。很快,御前侍卫统领庾有光带人押着恒远侯魏春林来到大殿。一见到皇上,魏春林立刻跪下喊冤:“皇上,臣冤枉!小儿魏弘正心术不正,做出违逆皇上之事,臣事前当真什么都不知道,还请皇上明察!”
他这么一说,大臣们都心里咯噔一声,这是真的犯事了?但什么事能让皇上以此杀了恒远侯的儿子,还包围恒远侯府?莫不是皇上是借故发难,借此打压恒远侯府?心里各种小九九的大臣们心思都是飞快的运转着。
梅誉文又问:“皇上,不知恒远侯之子做了何大逆不道之事?臣等皆心中惶恐。”
永明帝一个明显的冷哼,一干大臣心里不知怎么样,面上都是一副惧怕的模样。永明帝站起来,缓缓走下御台,走下阶梯,走到跪着的大臣面前。
“心中惶恐?尔等会心中惶恐?!”永明帝的声音高了一度,大臣们赶紧喊“皇上息怒”。
永明帝走到磕头的恒远侯面前,怒道:“天下人皆知,恒远侯府的银子比朕的国库还要充盈,朕这个皇帝穷得还要看恒远侯的脸色!”
“臣不敢!”恒远侯一听急忙磕头,“这一定是有人污蔑臣!”
“污蔑?!这话是你的亲儿子魏弘正说出口的,你说朕污蔑?!”
恒远侯愕然地抬头,朝堂上也炸开了。恒远侯一个激灵,爬到永明帝的面前大喊:“皇上!此话绝不是臣说的!”
恒远侯内心再看不起这个皇帝,也绝对没有胆量直接跟永明帝面对面对着干。永明帝一脚踹开恒远侯。
“魏弘正说朕的位置不过是个空壳子,说你们恒远侯府只要抢走朕的金山,朕就只能听命于你等。”
“皇上!这是那逆子个人所言,臣真的不知,真的……”
“他咒朕这个皇位坐不久,咒君后早亡,咒朕绝后。若不是你这个父亲的私下里对朕、对君后出言不逊,他敢这么说?!”
“臣冤枉!臣冤枉!臣发誓,臣绝对没有说过如此大逆不道之……”
“魏弘正已经招认了!这些话是你在府中对他说的!他才敢这么说!你要朕给你带人证吗!”
“臣冤枉!臣冤枉!”
“来人!”
“臣在!”
“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臣没有说过!臣绝对没有说过!”
“皇上。”
“谁今日敢给他求情,与他同罪!”
“皇上!皇上!”
“恒远侯魏春林,藐视圣尊,对朕与君后恶意诅咒,其心叵测,当诛!削其爵位,打入天牢,查抄恒远侯府,府中上下全部收监,由御察司亲审!”
“臣遵旨。”
“凡求情者,一律视作同犯!”
“皇上皇上!臣冤枉!臣没有说过,都是魏弘正所为,臣真的没有说过!”
“带下去!”
“皇上!皇上!”
恒远侯魏春林被带下去了。一个存在了已有二百多年的老牌侯爵世家就这样毁于了子嗣的妄言中。在场与恒远侯、与恒远侯府有交情的,有利益纠葛的大臣们,无一人敢出声求情。永明帝在此刻表现出的雷厉风行与铁血之心令他们胆寒。代老将军就坐在那里,他们再有自己的小心思也不敢被扣上一个藐视圣尊,无视龙威的罪名。不管那些话魏春林有没有说,那些话只要出自恒远侯府,恒远侯府就完了。因为永明帝虽然没钱,虽然皇权还不够稳,但他是靠着自己的杀伐坐到皇位的,他的身后还有掌控着大燕国绝对军事力量的代家,掌控着文人言论的老帝师。
整个朝堂都静悄悄的,翁老站了起来:“皇上,恒远侯口出狂言,自当自食恶果。但皇上,龙体为重。”
大臣:“皇上龙体为重——”
永明帝转身,依旧带着怒容。
“你们跪在这里,让朕龙体为重,但你们心里何尝真的有朕这个皇帝!今日是魏春林说出如此逆言,你们心中又何尝不曾这般想过!”
“皇上息怒!臣等惶恐!”
“惶恐?!不过是一个恒远侯庶子,就敢说出此等妄言。那你们这些朝中重臣,私下里改会如何咒朕!咒君后!”
“臣惶恐!臣绝无此心!”
“皇上明察,臣绝不敢有此异心!”
“不敢?!你们口口声声说不敢,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们比朕清楚!魏弘正咒君后,君后昨日就被人下毒,险些丧命,你们最好祈求这件事与你等无关!谁参与了此事,朕就诛谁九族!朕今日就告诉你们!朕再穷,也是大燕国的皇帝!也是天下至尊!也是你们的君!”
永明帝这一天可是在朝堂上大发龙威,这还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如此的震怒。原本宁国公的人还想问问静妃的事,永明帝这么一发威,他们不敢问了,各个噤若寒蝉。永明帝说了,君后被人下毒,宁国公都不清楚此事静妃有没有参与。静妃被幽,消息根本传不出来,他们只能祈祷下毒一事静妃没有参与,不然宁国公府可要麻烦了,恒远侯府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永明帝发了一通脾气,发泄了一番心中憋了很久的窝火,又把戏做得足足的,把一干有异心的家伙吓得提心吊胆,还转移了众人对君后身体情况的注意。永明帝也没有给魏春林说出魏弘正绑架邵云安的事情,他表明的态度是之所以如此震怒,是因为魏弘正的出言不逊,因为魏春林的教子无方。即便是有些人知道魏弘正去永修县做了什么,永明帝也不能表现出他因此而有的震怒,这样对邵云安和王石井两人只有坏处,没有半点的好处。
君后去大将军府休养,外人看来是永明帝不放心宫里的歹人,实则是永明帝不能让人知道君后突然就这么痊愈了。这不管是对君后本人还是对邵云安都不是好事。
当晚,还留在翁府的岑老忧心的问刚刚从宫里回来的翁老:“师兄,君后的情况如何?”
翁老没有瞒他,说:“君后无碍。排出了余毒,腹痛也是因为当年怀的是双胎,却只流出一个胎儿,另一个胎儿化作血肉留在了腹中,这才导致腹痛。这一次也一并排出了。或许云安做的固元膏真的有些效用。只不过此事不能声张,皇上把君后安排在大将军府,也是为了君后的安全。君后此次也算是一次小产,在大将军府也能静养些。”
岑老松口气道:“这真是太好了。陛下的顾虑也是对的。要某些人知道君后身子好了,怕是要动心思了。我那里还有些固元膏,师兄都拿去给君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