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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限将至(3)

作者:雾十 时间:2018-11-06 00:59 标签:甜文 穿越时空 脑洞 苏爽

  戚老爷子是内阁首辅,与次辅张吉关系一向紧张,毕竟他们一个是二皇子派,一个是大皇子派,有着不可调和的政治矛盾。
  张吉都快恨不能捅死戚老爷子了,又怎么可能会设宴款待?这设的是什么宴?鸿门宴吗?
  “只是寻常小坐,他张江左若真有毒死我的胆子和本事,也就不会被压在次辅之上十余年。”戚老爷子对于张吉的不屑,溢于言表,那人根本不堪为敌,“去的还有许多大人,你且放心。好不容易嫁走了你阿姊,怎的,你又要接过这个管家的红花了吗?”
  戚一斐见说不过戚老爷子,能做的就只剩下……
  装病了。
  戚一斐一边捂头一边满床打滚,和小时候耍赖不想入宫读书时一模一样。时不时还要从捂眼的指缝里偷瞧,看看他祖父有没有心软。
  戚小郡王装病的本事,这么多年了,还是毫无进益。
  但,被爱的大概就是可以这么有恃无恐,明知道戚一斐在装病,戚老爷子还是只能答应了下来:“好好好,不去了,不去了,阿爷今天就待在家里陪你,成吗?”
  “一言为定!”戚一斐分分钟恢复了活力,还未蹦起,又赶忙缩了回去,继续“唉哟、唉哟”的假装奄奄一息。
  连作为戚一斐大启后援会第一粉头的仙客,都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们家孙少爷的表演有多么不露痕迹,好歹、好歹遮一下上扬的唇角呀。
  戚一斐的表情管理失控,是因为他发现,当他祖父真的答应他不出门,而不是糊弄他之后,他的寿命又回来了。
  ——您离当场去世,还剩十五天。
  ***
  次日一早,锦衣卫就把昨晚李家宴会上,都有哪些朝臣赴宴,分别说了什么,说了多久,都事无巨细的整理成册,递到了闻罪的案头。
  “戚望京没去?”
  “不曾得见。”锦衣卫的指挥使着飞鱼服,佩绣春刀,跪在大理石的下首,实事求是的回禀,“昨日征南郡王头疾复发,大夫去了折腾到大半夜,戚阁老无暇他顾。”
  闻罪一点点的皱起了眉头,眼角一颗泪痣,随着脸部动作微微向上,好像在代替它的主人表达不满。
  指挥使继续道:“戚阁老在位数年,天性狡诈,滑不留手。但属下已有线报,会从他多年前的一桩旧案入手……”
  闻罪抬手,打断了禀报,他更在乎的是:“御医怎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  指挥使:???
PS:文虽然是架空哒_(:з」∠)_但这次参考的是明代的风土人情和权力结构。
因为后期会有大量为剧情服务的二设,便选择了架空,以免误导。
又PS:三更完毕,爱你们~明天中午,不见不散~

  ☆、放弃努力的四天:

  御医能怎么说?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戚家根本就没请御医。
  不是戚家不想请,而是戚家请不到。要不然,戚老爷子也不会找多年前的小方脉圣手来凑数了。方大夫也因为诊治不出戚一斐到底得了什么怪病,而陷入了对自己医术的质疑旋涡。
  说来也挺惨的,堂堂首辅之家,想给郡王请御医看病,请不来。
  如今的太医院院使姓赵,瘦高个,倒八眉,尖嘴猴腮势利眼。他的行事风格也很对得起他的外表,就是标准的看人下菜。形如疯狗,没有医德。他是在夺储平息之后,才走马上任的,却已经在这很短的时间内,带坏了整个太医院的风气。
  一开始戚家来人请御医时,赵院使倒也不是不给派,只是表示御医都没空,只有太医和王府良医两种选择。
  这可以说是一种怠慢,也可以强行解释为确实没有人手。
  太医院在之前戚一斐无缘得见的政斗中,已经死了很大一批人,并且是最早开始死人的地方。翻开史书往回看,在一场宫廷的内部变革中,毫无疑问的,太医院永远是最先被炮灰的,各种毒杀、误判、连坐,战火血仇,医毒不分。
  再加上,中风后就彻底瘫了的天和帝那边,也需要很多人手,轻易离不得人。
  反正,只要赵院使想,他就有一百种理由推脱,并且还能让戚家无处还嘴。
  “我只是秉公办事罢了。”人前,赵院使这般义正言辞。
  “啧,要怪就怪那戚小郡王爷命不好,谁让他爷站错了队,跟错了主子呢?”人后,赵院使根本不想做个人。
  自天和帝突然中风,严重到只能由皇子监国开始,整个大启就乱了。
  在所有人预料之中的,都已成年的七位皇子,最后均亲自下了场。但在情理之外的是,没有人可以料到,这场本应该旷日持久的斗争,竟然会结束的如此之快,动作迅猛的犹如野兽扑食,一击必中,不留活口。
  连最后的血腥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优雅,
  更让人不敢置信、瞠目结舌的是,最后的赢家,是没人看好、从出生起就为天和帝所厌弃的七皇子。
  七皇子赢了,也就代表着大半朝臣都输了,在这场政治投资中,赔的血本无归。
  但是全部屠尽这些输家,是不现实的,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立个典型,杀鸡儆猴。让吓破胆的输家们觉得,他们能够活下去,都是摄政王的恩德,感激涕零的效忠下去。
  戚老爷子,就很可能成为那个被杀的鸡。
  他是老皇帝的肱股之臣,又是二皇子的外家,这些年对外的名声一直不算好,还有比他更适合拿来祭天的吗?
  像赵院使这种见风使舵,恨不能立刻和戚家撇清关系,甚至落井下石的人,还有很多。
  戚老爷子根本没办法,对戚一斐一一讲清楚。他也不会就此放弃挣扎,哪怕真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要做最贵的那条食人鱼!
  不过,戚一斐其实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压在东西两府头上的愁云惨淡,再加上戚老爷子三令五申,要戚一斐安心在家,不许出门,无不在佐证戚一斐的猜想。
  他只是不知道……
  “摄政王到底是哪一位?文人所向的大殿下?外家显赫的三殿下?军功彪炳的五殿下?”
  戚一斐把几个皇子挨个数了一遍,身边却没人敢回,不只是因为戚老爷子下了封口令,也因为对于那位摄政王来说,他的名讳本身就是一个禁忌,谁也不敢提。
  “总之,二殿下是失败了,对吗?”戚一斐只能换了一个委婉的问法。
  这一回终于有婢女勇敢的,给了戚一斐一个意会的眼神。
  二皇子凉了,其实并不让戚一斐觉得意外。
  自打戚贵妃仙逝之后,二皇子已经失去了他最大的竞争力——他娘受宠。而没了头脑精明、手段狠辣的戚贵妃,二皇子面临的问题,就不再是他能不能当皇帝,而是他能不能安稳的活下去了。
  至于二皇子的外家,也就是戚家,早在三年前,当有家有室的二皇子,突然发疯,想要强娶戚一斐的双生阿姊时,就对这位二殿下不抱想法了。
  没结仇,都已经是看在戚贵妃的面子上。
  戚老爷子和戚贵妃,他俩之间有着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秘密,无关风月,只是必须合作。
  戚贵妃去了,戚老爷子就自由了。
  这天下午,不禁念叨的赵院使,就挂着职业笑脸,登了郡王府的大门,来亲自赔礼道歉了。可以说是相当的能屈能伸。
  戚一斐当时正趴在床上,偷偷写自救计划书。由于全情太过投入,听见通传时,只来得及把笔墨往被子里塞。
  当他歪坐在床头后,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中衣被墨汁沁了个通透。
  戚一斐:“……”
  两条腿活像筷子成精的赵院使,掀帘进来,纳头就拜。
  戚一斐却一心只想尽快结束战斗,把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小人打发走。根本无意去深究,赵院使这发的什么疯,怎么突然就又热情活泼、曲意奉承了起来。
  “问郡王爷安。”
  “起来吧,不敢劳您大驾,怕折寿。”戚一斐收起了自己全部的好脸,学着他姐夫身边的狐狸眼军师,把阴阳怪气的刻薄发挥到了极致。
  “怎么会,怎么会,郡王爷您注定是要长命百岁的。”这赵院使也是个妙人,根本不为冷嘲热讽所动。
  “您来做什么?看我死没死?”戚一斐继续努力的戳人肺管子。
  “您这话说的,就太误会下官了,下官冤枉啊,”赵院使当即就给哭了出来,涕泪横流,膝盖缺钙,噼里啪啦的一顿解释,“之前太医院是真的人手不足。但是缺了谁,也不能缺了您的呀。我还琢磨去哪儿给您挪挪人手呢,下面那倒霉催的学徒,就已经腿太短、嘴太快,误传了话。”
  现代有临时工,古代有小学徒,背锅侠的精神,薪火永传。
  “一听说有了误会,这还得了?下官马不停蹄的就来负荆请罪了。”赵院使是真的带了“荆”的,只不过在前厅的时候,就已经被戚老爷子卸了下去,“您要是有什么火,千万别压着,不要客气,都冲着下官来,下官受得住!”
  戚一斐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他只能换了逼退对方的策略。
  他开始干脆利落的突发脾气,把床上一切能扔的东西都扔了出来,摔在地上,清脆响亮:“滚滚滚,小爷现在看见你就烦!”
  “不治!疼死我拉倒!”
  “静客、雅客,”戚一斐点了今日当值的两个婢女,不给赵院使丝毫的面子,“送客!”
  赵院使还想见招拆招,但郡王府的亲卫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一切的巧言令色,都不过是跳梁小丑。
  赵院使前脚被戚一斐赶出了郡王府,后脚就被叫到了重华殿问询。
  闻罪自当上摄政王以来,就一直很忙,一是他本身的性格,决定了他很难再信任别人;二也是因为辅佐郡王的内阁,基本已经停摆,形同虚设。只能闻罪亲力亲为的批阅奏折。
  摄政王百忙之中,还不忘抽空关心征南郡王的病情……这是什么精神?可见是病的不轻!
  赵院使没把事情办漂亮,根本不知道戚一斐到底得了什么病,但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说实话。又回想起在郡王府受的窝囊气,他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眼球微转,就编起了瞎话。一路高能,因为全天下都很清楚,闻罪最忌讳的是什么。
  “不是臣不去给郡王爷医治啊,殿下,但郡王爷就是不信我们,觉得我们要害他,吵着嚷着要什么老神仙……”
  闻罪手上的御笔,猛地就停住了。
  听到这话的所有宫女太监,都恨不能立刻割了自己的耳朵,呼啦啦的就跪了一片,请摄政王息怒。
  如果说老皇帝是迷信的峰顶,那闻罪无疑就是反迷信的斗士。他们父子俩站在南辕北辙的极端,死命的否认着彼此。
  天和帝可以仅因为戚一斐出生在大捷之日,就视他为吉星,恨不能养为亲子;
  自然也可以因为闻罪的生日是中元节(鬼节),而对这个第七子避如恶鬼,以‘罪’为名,镇压重孽。
  闻罪本贵为中宫嫡子,却也是因为作了戚家姐弟的对照组,才被人所熟知,深受迷信所害。他幼年在不是冷宫、胜似冷宫的皇后旧宫,很是过了一段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所有人提起他,不是他害死了他的母后,就是他有可能会克了他的父皇。
  等掌握了实际的权柄后,闻罪这段略显不堪的过往,自然人人谈之色变,根本没谁有那个胆子再去和闻罪谈什么命理。
  而赵院使口中的老神仙,正是当年给闻罪批过“父子必有一伤”的方诸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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