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错(16)
晏适容点头想了一会,嘀咕道:“怎么想他都不像是食髓知味的模样啊……可能现在觉得恶心死了吧。”
西清沉思道:“若是想要这两人如往日一般相处……那便索性,让您朋友先下手为强,主动说昨晚是一时荒唐,与他赔礼道歉。两个男人,又不至像姑娘家一般扭捏,不小心做了便做了,又能如何?”
北寒也同意这说法:“如此一来两人之前如何,之后也能怎样,衣服一穿,昨儿个荒唐抛诸脑后,还是哥们儿一样相处。”
晏适容觉得这倒是再理,呷了口茶,深觉受益匪浅。
众人见晏适容此刻已有了定数,便招呼他嗑瓜子。
晏适容磕开一粒,忽然想到这玩意儿上火,立刻丢开,饮了口茶。
忽听斜对面粉袖爱探八卦的姑娘妙语问道:“李小侯爷喜欢谁啊?”
晏适容噗地一口茶喷了出来。看着在座的各位都翘首以盼的模样,感情他们把李祝当成他说的那个朋友了?
晏适容摇了摇头,讳莫如深地压低了声音道:“东市口卖猪肉的屠夫王。”
众人惊呼:“真假?!”
纷纷捂着心口难以置信。
晏适容比了一个“嘘”,“此事切莫对旁人提起。”
大家点头如捣蒜,不禁为这一段禁断之恋感慨了起来。
还未来得及再说上两句,松木门被人从外踢开,木门怯怯地晃了两下,发出喑哑难听的声音。
门外薛措长冠簪玉,长剑鎏金,一身黑衣,满脸阴鸷。
晏适容身边围坐的姐妹们坐不住了,齐刷刷跪下,“大人!冤~枉~啊!”
薛措未看他们,直盯着晏适容,咬牙问道:“可知错?”
晏适容垂下头,视死如归道:“本王知错。”
薛措恶狠狠道:“同我回去!”
晏适容双手交并到一起示意他把自己给绑了,哪知薛措倒吸了一口气,未再说话,大手轻轻地握着他手腕便将他拉走了。
薛措一手能大致握住晏适容两截腕骨,心里不由得想,他竟这样瘦。
孙流早在外头等候多时了,早前见到红莲司指挥史进去了,想必又是一场风波,哪知指挥使他并未带别的莲爷来,唯他一人闯了菊楼。且他命孙流驾车回府,竟不是要王爷去红莲司画押?实在是奇了。
孙流不知,更为奇怪的是马车里现下的古怪气氛。晏适容与薛措端正坐着,前者目不转睛看向窗外,后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薛措知这人浪荡,原先以为不过是逢场作戏,哪知昨儿夜里和他都那样了,今朝他该逛窑子逛窑子。
一路驶回四华巷,马车在王爷府停下,这一路薛措都气得不轻。晏适容欲下去,却被薛措拉住了绯红的衣角,似是有话要说。
也好,晏适容想,有些话是该说的。
“你先回府去吧。”晏适容这般交代道。
孙流回头看了紧掩着的马车帘一眼,到底是退下了。
晏适容:“我……”
薛措:“你……”
两人竟同时开口了。
晏适容道:“还是你先说吧。”
他刚说完薛措便捏了捏拳,颇有些踌躇又有些为难道:“你那处还疼不疼?”
晏适容:“!!!”
复又听得薛措轻声道:“对不起。”
晏适容一阵恍惚,有些年头没听见薛措用这样柔和的语气这样对自己说话了。
原来是对不起啊。
晏适容扯了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慵懒的浅笑:“昨夜的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不要当真了。说来,还要多谢你替我解难。你也不要有负担,往后该喜欢女人喜欢女人,我呢自是做我的风流浪荡俏王爷,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顿了顿,他笑得更为明艳:“就是请红莲司建春扫黄时多给本王留些情面罢了。”
薛措握拳的那手骨节泛青。
等晏适容下了马车他才反应过来去看,然而晏适容已如一尾锦鲤滑进了自己池子里,不复出焉。
薛措面无表情地下了马车,一个人孤独苍凉地走在大街上,晏适容适才的话仿若是刀,一个劲地往他心里捅。
【昨日的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为什么你不放在心上?
【你也不要当真了。】
我不。
【你也不要有负担,往后该喜欢女人喜欢女人。】
偏不。
【请红莲司建春扫黄时多给本王留些情面罢了】
薛措咬紧牙关,吐出一口气,声音如寒冰般冷:“你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每天设置的更新时间是00:01:00 只有这个点是发文更新
但是凌晨两点我会粗来抢玄学,还有捉虫什么的,所以有时候提醒更新应该是假的。
大家一定要早点睡早点睡啊不要和我一起修仙!
反正只要你们第二天睁开眼,就一定能看到我发了。
这篇很短的,九月份大概能发完。我不会坑掉!发誓!
☆、我来见你
这日,李祝雇了几个壮汉,闹上了王爷府来。隔着三重门也能听到他鬼喊鬼叫:“叫你们王爷给我出来!”
壮汉虽壮,却不如李祝底气足有气派,虚虚地附和着道:“出来嘛,出来嘛。”
李祝:“……”
早前李祝是想从巡防营叫两个人过来帮他站街的,也叫来了两个人。他们只听说要闹事,没听说要闹谁的事。等走到王爷府门口,看见圣上御赐的匾额便翻了脸变了卦。
两人纷纷劝道:“您和六王爷街头打架巷尾和的,叫我们过来闹一通实在没有必要,这不是伤了您二人的和气吗!”李祝刚想说“我同他有什么和气”,便见着两人夹着尾巴跑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还是保命要紧先溜为上。
李祝恨这两个没出息如此胆小怕事,便去了闹市口撒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可算弄来几个壮汉。哪晓得又是这么些胆细之辈,温柔程度不逊于建春街四楼门口的招着帕子的姑娘:“过来嘛,过来嘛。”
分外油腻。
不过油腻也有油腻的好,总算把里头的晏适容快恶心吐了。
晏适容丢了耳里塞的棉花,还是觉得这厮聒噪得很。每回只要自己一惹着他,他便敲锣打鼓,恨不得整条街都出来给他评评理。
晏适容叹了口气,刚想要人把他请进来,只听“嘭”一声,影一落,李祝翻墙进来了,不得其法摔了个屁股朝天。
晏适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却见李祝拍了拍屁股,装作没事人一样走了上来,劈头盖脸一句:“六王爷,有你的啊。”
晏适容一听这称呼,便晓得李祝是动气了,寻思着自己这整个七月都循规蹈矩未出丝毫差错,想不通哪里惹到了他。
晏适容折扇一摇:“还请李小侯爷不吝赐教。”
李祝却不吃他讨好卖乖这套,问他道:“全京城都在讲我和那个东市的屠夫有一腿,是不是你干的?”
闻言,晏适容强憋着笑,嘴上却否认道:“不是我干的。”
李祝将他折扇一抢:“好你个六王爷,少给我装糊涂了。”
晏适容这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祝恨声道:“本小侯爷含辛茹苦给你那本《桃李录》拉扯长大,替你挡灾避祸,你便是这般对我?拜你所赐,现在那屠夫王逢人便说我仗势欺人,欲对他行不轨之事,京中屠夫与他同仇敌忾,已无人愿卖我备武侯府猪肉了。”
晏适容眼睛一转,只好说:“那你便来我这王爷府吃肉吧。”
李祝一乐,正中下怀,立即从袖中掏出一双筷子:“恭敬不如从命了。”
晏适容:“……”
文娘得知李小侯爷来府,特意给他做了他喜欢吃的桂花鱼条,金黄焦香,外酥里嫩,李祝馋得大快朵颐,只说要花高价挖晏适容厨娘的墙角。
晏适容:“拉倒吧你,你们备武侯府都已经没人敢卖猪肉了,文娘一过去还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李祝脸都给气歪。
吃着吃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李祝道:“这些日子,吴骁进宫勤快,皇上给他赐膳,也就客套问问他好吃不好吃,哪知他说那桂花鱼似臭非臭,是御厨不用心了,建议皇上重罚他们。”
嚣张至极。晏适容暗忖。
“没办法,他官大功劳大呗。”李祝道,“现下他在朝中恃功卖老,竟还颇有声望,谁都不敢招惹他。不过薛措倒是同他走得还蛮近,到底是父辈有些渊源罢。”
晏适容停下了筷子,“皇上怎么说?”
李祝摇了摇头,“看不大懂。”
适时承贵过来与他耳语一番,晏适容眉头一蹙,对李祝道:“吃完了便回去。”
李祝也晓得这人要送客了,于是麻利地拍屁股走人。这么多年,小王爷对上薛措的事便会手忙脚乱。若说他不晓得晏适容那些心思,那么这些年兄弟当真白做了。
《桃李录》是他拟的,但这册子却是为了给晏清看,看看他弟弟是多么风流浪荡,平庸无能。一心寄托于风月的人,自是谈不上什么威胁了。
可李祝晓得,晏适容远比大家看到的要聪颖敏慧许多,先皇怕他日后招致事端,为他皇兄所不容,还赐下一块免死金牌。
晏适容回了书房,新送的信压在桌案上,晏适容越看,眉头蹙得更深。他思忖了许久,终是提笔写下几封回信。
那信便从白天一直写到晚上,厚厚一叠,封了几封,叫承贵派几个脚程快的赶紧送去各州府。
承贵接过信,看着晏适容发白的嘴唇,于心不忍道:“您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罢。”
晏适容不在意地招了招手:“已经七月了。”
承贵脸上煞白一片,嗫嚅道:“爷……那人还是没有音信。”
“算了。”
承贵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掏出了几张图纸,递了过去。
晏适容看后眉头蹙得更深了,“你不必再为我网罗什么了,我是什么人,有什么命,其实生来便注定了。就算势力再大,该死还是一样会死。”
承贵吓得连连摇头:“您可不能这么乱想!”
晏适容从最里面一排书架后取出个巴掌大的红漆小盒,然后解下脖子上系着的金线,上头挂着个纹饰复杂的雕花玉佩——竟是这小盒的钥匙。
“啪咔”一声,锁被打开,里面是几块指节大小的玉坠。晏适容将它们拢了出来,递给承贵。
承贵不敢接,他面色大骇,预料到晏适容要干什么了,忙道:“这可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