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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归来(下)(126)

作者:温暮生 时间:2018-07-17 17:24 标签:生子 重生 宅斗

    “是啊,谁都不知道为何大夏会突然向我朝开战,当真是飞来横祸。”唐氏附和了一句,又像想起了什么,道:“对了,赵沫那孩子前两天送了一封信过来,说等你回来了就将信交到你手上,那信我已经放到了你房里,吃完饭你便去看看吧。”
    宁渊点头,招呼唐氏二人坐下,开始分享回来之后的第一顿饭,席间宁渊还向唐氏问了问最近家里的动向,了解到家中一切如常,他便也安下了心。
    饭后,宁渊回到房间,轻而易举就在书桌上找到了唐氏所说的那封信,信封口的印泥还完好如初,显然没有被人打开过。宁渊拆开信封,将信纸拿出来,刚读了几句,便眉头一皱。
    “呼延失踪了?”宁渊缓缓坐下,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宁渊早在半年前,便让周石带一封口信给赵沫,让他帮忙探查一番呼延元宸在大夏的情形,实在是呼延元宸自从一年前返回大夏后,便向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踪迹,宁渊曾尝试通过雪里红同呼延元宸取得联系,可不光没联系上,雪里红还带着一道十分糟糕的箭伤回来,养了好久才见好,这让宁渊心中十分忐忑,虽然他相信以呼延元宸的本事不至于让自己出什么事情,可一年了无音讯,实在是让人太担心了些。
    尤其是现下看见赵沫修书,那“失踪”二字,更是让他没办法放心。
    自从几个月前,大夏忽然毫无理由地挥师南下,向大周宣战之后,赵沫身为将军,一直在两国拼斗的最前线,也是最能接触到夏人的地方,连他都探查不到对方的踪迹,难道真的……
    宁渊摇了摇头,将不好的念头赶出脑子,又继续将书信看了下去。
    接下来的内容,不外乎是告诉他战事并不乐观,大夏本就兵强马壮,而且此次又事发突然打了大周一个措手不及,短短一段时日内夏军几乎就已经占领了燕州全境,直逼华京,所以这座大周第一大城才会如此风声鹤唳。赵沫还在信中十分严肃地提及,虽然他们暂时挡住了夏军的攻势,可也没有办法保证能短时间击退别人,甚至一旦他们再度战败,十有八九华京便会沦落到兵临城下的地步了,为长远计,他建议宁渊还是寻个机会离京避祸,最好能带着家人返回江州。
    宁渊放下信,长出了一口气,他竟已不知道情势如此危机,当初在山谷里,听闻夏人打来了之后,他还愣了好一会,因为在上一世,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大夏虽然军力颇盛,可大周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贸然开战除了两败俱伤之外,实在是想不通大夏那边有什么便宜好占。
    不过瞧着大夏来势汹汹,仿佛也真是有备而来,就赵沫所言,夏军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占领燕州,不光好像对燕州各处的军营分布了如指掌,从防备松懈的地方开始各个击破,而且燕州经验一直久压不下的马匪们好像也成了夏军的走狗,同他们里应外合在后方毁了大周不少粮草,这才让夏军节节突进。
    宁渊眸子中闪了闪,仿佛想到了什么,便在这时,一阵小孩子的啼哭声由远及近,接着白檀有些慌乱地推门进来,朝宁渊道:“少爷,这孩子一直哭,也不喝牛乳,这该如何是好!”
    宁渊莞尔,只能将襁褓接过来,说来也怪,当那孩子闻到宁渊身上的味道之后,立刻声音一收,虽然依旧扁着一张脸,却不再哭了。
    白檀见状,十分奇异地看了宁渊一眼,没再说什么,只将另一只手拎着的一盅牛乳放在桌上,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你这小鬼,居然如此淘气,当真一点都不像我。”宁渊苦笑地摇了摇头,摸着瓷盅里牛乳的温度刚刚好,便用一个特制的小巧木勺,一勺一勺喂那孩子吃了起来,还不时替他擦一擦唇角,动作十分娴熟,好像经常做一般。
    “这小子当真来得意料之外,若是呼延知道了,还不知该如何想。”宁渊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未免引起风波,在陈老和玉竹先生那里躲了一年,以男子之身,几乎是拼着半条命,甚至让玉竹先生废了自己的一身武功,才将这小家伙带到了这世上来,只是现在,对于这孩子的来历要如何同家人解释,实在让他犯了难。
    恐怕就算他日呼延元宸知道了,也一时接受不来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宁渊这么想着,眼下需要操心的,可不是这孩子的事情,而是呼延元宸那个家伙,到底又出了什么事,居然能整整一年多了无踪迹,他得好好查上一查。
    ****
    第二日,宁渊换了一身官服,一大早便去了儒林馆,对于宁渊的突然归来,许敬安颇为意外,但也没有多说废话,而是立刻马不停蹄地带着宁渊进了宫。
    因为早些时候,皇帝颁下圣旨,华京城内所有七品以上官员都要出席今日的早朝,宁渊倒也来得瞧,居然刚好赶上。
    华京七品以上的官员人数太多,勤政殿里肯定装不下,皇帝便将上朝的地方盖在了勤政殿前的大广场处,此时早朝的时候还未到,下边却密密麻麻跪了一大片官员,个个都是官服加身,表情严肃。
    宁渊隐晦地打量了周围一圈,发现这里人虽多,可华京中七品以上官员显然不止这些,便好奇想许敬安问了问,结果得到的答复让他有些讶然。
    “许多人都辞官逃难去了,你当然见不到。”许敬安轻哼了一声,似乎对那些辞官的人颇为不齿。
    “夏人还未军临城下,他们就这么害怕?”宁渊有些好奇。
    “这天下间从来不缺贪生怕死的人,你与其去思量那个,何不想一想皇上为何要召集这般多的官员,要知道平日里,寻常些的七品小官,可是连宫门都不得入的。”
    宁渊心中一动,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也就在这时,在司礼太监一声高亢的喝声中,穿着龙袍,戴着金冠的皇帝一脸严肃地从勤政殿里走出来,坐上了早就摆在殿门口的龙椅。
    皇帝办事也不拖沓,刚让所有人平身之后,便道昨天夜里从前线刚送回一封战报,随机差人将战报交给司礼太监,让他大声读出来。
    随着太监的朗读,下边一众官员们的脸上表情,从最初的噤若寒蝉,变得一个个露出喜色来,甚至有些放得开的,居然已经开始同身边人窃窃私语。
    无怪他们会这样,因为战报的内容很简单,大周三路大军,在华京以北三百里的春玉关大败夏军,不光歼灭了许多敌人,还趁机收复了燕州的三座城池,并且重新安营扎寨,在其中最为易守难攻的下沙城同夏军展开了对峙。
    下沙城是燕州的一处机关要地,能将此处夺回来,可以说是扭转了不小的乾坤,也难怪原本一直担忧华京会城破的官员们如此欣喜。
    可是很快,他们却又笑不出来了。
    因为司礼太监已经将战报念到了后半部分,同前面的捷报不同,后半部分的内容是,大夏居然提出了休战的意向,当然这休战可不是无条件的,只是对方到底要什么条件并没有明说,而是让大周派出一名使臣前往燕京,夏太后会耳提面命地说出自己的条件。
    到这时,就算在场的官员再糊涂,也明白皇帝的用意了,他召集这么多人前来,搞了半天是要选使臣。
    若是在两国和平的时候,恐怕这使臣一职会有不少人抢破头,因为实在是油水很多,除了皇帝给的赏赐,可以一路饱览他国风光外,每到一处歇脚的地方,还能得到当地官员的盛情款待,吃香喝辣自然不用说,有时候还能收到红包……当然这仅限于风平浪静的时候,如今两国刚大战了数场,而出使的地方又是对方的燕京,这便和送死没有区别了,能谈得拢倒好,双方皆大欢喜,可一旦谈不拢,两国撕毁协议再度开战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而到了那时,一个使臣还能有命在,恐怕早就被一刀杀掉拿去祭旗了。
    一时整个广场内又恢复了安静的场面,甚至是鸦雀无声,一个个都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皇帝根本看不见他们才好。
    皇帝脸色有些难看,他当然知道战时使臣的风险,可他原本也想着,自己有这样多忠心耿耿的臣子,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站出来为国分忧,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一眼望去全是缩头乌龟,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但这样的事又不能强迫,万一有人碍于皇命不得不去,可半路上又担心自己小命的安危脚底抹油跑了,那原本能商谈的机会自然也就跟着没有了,皇帝可不想冒这个风险。
    就在这时,勤政殿里又传出了几道急促的脚步声,隐隐还传来了妇人的呼喊,皇帝疑惑地回过头,下边也有不少人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就见着六皇子司空玄大步从勤政殿里冲了出来,想也没想便冲皇帝跪下,道:“父皇,儿臣愿替父皇分忧出使!”
    结果司空玄话音刚过,后边又有一个焦急的女声道:“玄儿,不可胡闹!”接着舒惠妃和皇后也一前一后从殿门里跨了出来,显然是一路追着司空玄过来的,方才喊出声的正是舒惠妃。
    “你们到这来做什么,没看见朕在上朝吗!”皇帝有些恼怒,舒惠妃浑身一震,也惊觉自己失态了,立刻向皇帝俯身行礼,可脸上焦急的模样一点都没散去,一双眼睛也直落在跪在那里的司空玄身上。皇后则屈了屈膝盖,脸含歉意道:“皇上息怒,臣妾一时没拦住妹妹,是臣妾的疏忽,臣妾这就带妹妹离开。”说吧,又转身对舒氏道:“妹妹快些随本宫离开吧,后妃是不能出入朝堂的。”
    “我……”舒惠妃脸色十分难看,整个人僵在了那里,而司空玄此时又道了一声:“父皇,儿臣愿替父皇分忧,出使燕京,听一听那夏太后的条件!”
    皇帝脸上虽然依旧含着怒容,可从方才开始,目光就落在了司空玄身上,见他表情坚毅,好像当真是有这样的打算,不禁脸上松了松,却还是道:“你年龄尚小,还不适合替朕办事,回去跟着先生好好念书才是正道。”
    “父皇,儿臣早已成年,这年龄尚小又从何说起。”司空玄竟然不依不挠,“近来因为两国交战之事,父皇彻夜难眠,已然影响到龙体康健了,儿臣自问愚钝,国事上的事情,不能替父皇分忧,可这出使商谈一事,儿臣自问还是能做的!”
    皇帝眼里现出一抹欣慰的神色,似乎很满意司空玄的说辞,只是司空玄贵为皇子,又是他近来颇为喜爱的一个皇子,怎么能让他冒这样的险,可看着司空玄那坚定的眼睛,他一时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皇上明鉴,玄儿做事冲动,哪里适合当那出使商谈的使臣,只怕反而会弄巧成拙,延祸军中。”舒惠妃看着皇帝不说话,似乎是要答应下来的样子,大惊失色之下,也顾不得此刻是身处朝堂了,急急替司空玄辩解。她家人早已不在世上,只唯独司空玄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同意让司空玄去冒这种险。
    皇帝心中一松,正想顺着舒氏的话往下说,让司空玄打消了这样的念头,不料皇后却忽然插进话道:“妹妹,你这样说就不妥了,玄儿愿意为父尽孝,为国尽忠,是大大的好事,你身为他的亲母,不帮衬一把也就算了,何以要这样打压他?”
    舒惠妃猛然抬起头,狠狠盯着皇后,竟然再没有往日里温婉贤淑的模样,一双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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