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87)
他心里叹了口气,踏出门。
接下来的几天里,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事。
云殷依旧隔三岔五地就消失,知道他在做什么之后,李昭漪时常为他感到心绪复杂。
他不知道云殷是怎么想的,至少在他面前,云殷看上去总是和往常一般无二,什么事情都像是云淡风轻。
那一个雨天突如其来的沉默也像是从未发生。
他还是对李昭漪予取予求,凡事细致入微,再忙也记得每天来看他一眼。但是他不再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像是一个真正的君子。
李昭漪起先没发现,只觉得日子没来由地清净了不少。他心中忐忑,总在想云殷什么时候会来问他,他又该怎么回答。
时间久了,到底有所察觉。
只是问题临出口,他突然想到了颜珩舟那句“他不是非把你带回去不可”。
颜珩舟为什么这么说?
他显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替云殷做决定。
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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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殷坐在长廊上喝酒。身边坐着木柯。
两人相对而坐,云殷喝,木柯给他倒酒,一杯接一杯,一壶空了,他把杯子收了。
他说:“主上,不能喝了。”
云殷掀了眼皮,眼里写着“你想造反?”。
木柯不为所动。
做影卫,最重要的就是脸皮厚。
所谓脸皮厚,就是能对自家主上的任何不合理行为勇敢说不,并且无视对方的嫌弃和批评。
他说:“主上,您不该对颜家主说那句话。”
云殷没说话。
“您这么说。”木柯耿直地道,“陛下会误会。误会您其实没那么喜欢他,他就更不会跟您回去了。”
云殷:。
他说:“更?”
木柯:“……”
呃,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云殷喝了口酒,他说:“陛下不会误会。”
从前或许会。
从前的李昭漪自卑、怯懦、不自信。他不相信有人会毫无杂念地喜欢他,把自己藏进厚厚的蜗牛壳,甚至会用谣言欺骗大脑,达成自我厌弃的目的。
但是现在的李昭漪不会。
现在的李昭漪是颜家众星捧月的小少爷。
他漂亮、灵动,依旧安静,却不会再蜷缩在角落里用胆怯的眼神看人。
他会察觉异常,但不至于因为这点异常就把自己拥有的爱全盘否定,而以他的聪明,没有了那点蒙蔽心智的自卑,他猜得出云殷的打算。
猜得出,却依旧不来找云殷。
木柯的后一句话,才是最重要的。
云殷不知道作何滋味,不远处的院子灯亮着,应该是颜珩舟和李昭漪在书房。他俩近来喜欢上了一起在书房看书,累了就下一会儿棋。
起初李昭漪基本没什么体验感。
后来,颜珩舟硬生生练出了怎么让棋,于是两人打得有来有回。
他没机会和李昭漪做的,哥哥有机会做。
就像他曾经和李昭漪谈过的情和爱,未来,说不定也有另一个人和李昭漪谈。
云殷面无表情。
木柯起先还在发呆,眼睁睁地看着云殷将酒杯攥得骨节发白。
他咽了口口水,心说不小心说了大实话应当不至于被……灭口吧,就见云殷酒杯一扔站起身,往书房的方向走。
木柯:……哎。
不是说不会误会吗,那去个什么劲。
他在心里啧啧有声,那一头,云殷径直推开书房的门。
门里只有一个人。
李昭漪洗过澡,只穿了白色的内衫,披着长发坐在桌前看书,听到动静,有些愣地抬起头。
云殷反手关上门。
他身上的酒气很重,一步步逼近李昭漪。
李昭漪顿了顿,放下书。
他一直没说话,只是在云殷即将抓住他的手腕的时候,他开了口:“要发酒疯的话,出去发。”
冷静的。
一句话,云殷的手停在原地。
他喉咙发干,看着李昭漪站起身,将书放回了书架。
*
云殷说:“我来解释。”
他就站在原地,像是一杆笔直的竹。
芝兰玉树的云家世子,刚刚耍流氓未果看着也丝毫没有恼羞成怒的破防。他牢牢地盯着面前人还有些纤弱的背影,顿了顿:“不是不想你跟我回去,是怕你跟我回去了,不开心。所以想让你自己决定。”
“这些日子也不是冷落你。”他说,“想亲,想抱,还想做更过分的事。不说出来脏你的耳朵了,但是知道不能。因为做了是对你不负责,万一你不想回去。”
这些话他说得很连贯,像是排演过许多遍。
背对着他的背影停顿了一下。
李昭漪似是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云殷还会突然跟他说这些,手指在书脊上停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他说:“……我还以为你不会说了。”
走一步算十步,说一句藏十句。
这才是云殷惯常的风格。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点愣地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可无可否认,尽管可以猜到,但一直到云殷现在真正地把这些话说出来,李昭漪心中才有一种真正的、一切都平安落地的感觉。
云殷笑了一下。
“总要有点进步。”他说。
像是自嘲。
他深吸了一口气:“陛下,臣心悦您。”
这句话他说得不多。但每次说,李昭漪都像是心上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让他原本平静的呼吸蓦然变得有点困难。以至于他得扶一下桌沿,才能让自己看上去毫无异常。
他小声说:“知道了。”
云殷看着他:“陛下的答复呢?”
李昭漪顿了顿。
片刻后,他问:“哪一个?”
“你问了两个问题。”他轻声说。
跟不跟他回京。
还有心悦。
云殷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滞了一下。他听见自己不由自主地开口:“每一个,可以么?”
李昭漪笑了。
他的笑不带任何嘲讽意味,抿着唇,就像是单纯地被云殷的回答逗得笑了一下。
笑得很内敛,很好看。
云殷的心情随着他的神情上下起伏,比刑台上等候审判的犯人还要麻木。沉寂的十几秒里,他已经想好了十几种说服李昭漪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说辞,又被自己一个一个全部推翻。
上战场都没绝望过的人,这会儿只觉得每一秒都难熬得想杀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里的暴戾。
而事实上,他清楚地知道,就算李昭漪现在开口跟他说不,他也不会做任何逾矩的事。
他耐心地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云殷的呼吸骤然急促,他抓住即将推开的人:“什么意思?”
“……你想的那个意思。”李昭漪说。
说这样的话大概让他有些羞耻,这句话是别开眼说的。
但云殷不管。
这句话蕴含的意思足够明显,他闭了闭眼,才压下心中那点即将出笼的冲动。他很想听李昭漪再说明白些,但他直觉,李昭漪的话没说完。
果不其然,李昭漪说了下一句话。
“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他把刚才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云殷,我也……心悦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然后,他抬起眼,看向了云殷的眼睛,郑重地说,“但是,对不起,我暂时,不能跟你回去。”
第59章
什么是喜欢?
从云殷来江南,说出那句“心悦”开始,这个问题就徘徊在李昭漪的脑海之中。
和云殷相处的每时每刻,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的前十七年过得纯粹又简单,面对的除了纯然的善意,就是十足的恶意。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云殷一样,对他抱有那么复杂又浓烈的情绪。
而同样的,也没有一个人像云殷一样,让他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难过和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