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牌位后(56)
在莲旦闯出雾气,现出面容那一刻,那双眸子瞳孔倏地一颤,继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垂下了眸子。
莲旦的目光从他低垂的眼睫上,来到他露在水面上的颈子上。
美人锁骨下有一道疤,那是他咬的。
第45章 分别
“你怎么来了?”沙哑的男声开口道。
莲旦又往池边走了两步,说:“我……我要走了,想见见你。”
柔软的发尾顺着池水流动的方向,卷绕着他的颈子和肩膀,陈霜宁垂着眸子,喉结动了动,说:“有什么好见的呢。”
莲旦眼圈红了,说:“我……我……。”可是,到底是“我”什么,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陈霜宁抬眼看他,那双眼睛比莲旦见过的最美的星空还要美。
“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你再不用受青花毒的苦楚了,以后,你可以过想要的生活了。”他开口缓缓道。
莲旦心里一阵紧缩,他磕磕巴巴地说:“可……可是,”他抬起手,腕子上的镯子露了出来,“你……是你给我的……。”
陈霜宁的目光挪到他手腕上,看了一阵。
之后,水声哗啦,他转身用背面对着岸上的人,说:“喜欢就戴着,不喜欢……就扔了吧。”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莲旦在池边站了一阵,他抬起衣袖抹了把脸,说:“我知道一定是要发生什么事了,那是你们一定要去做的事,谁也阻拦不了,可是,”他哽咽着,“你……一定要保重!”
说着,莲旦最后看了陈霜宁的背影一眼,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这山洞。
而山洞里的人,在听见身后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时,肩膀微微动了动,但到底没有转身过来。
……
中午吃过饭,冷杉和其他几个年轻的男子,利落地把最后几件行李绑到马车上面,就全都准备好了。
这一路,仍然是冷杉带队护送,用的也是来时的马车,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只是少了一个人。
雪冥亲亲怀里的小旦,把他交还给莲旦抱着。
她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他,说:“怕有人见了钱财起了坏心眼儿,不敢给你太多,以后你手里钱不够用了,就去妙云镇上的兴隆宝铺,那铺子是我们的,有事都可以找那个掌柜的帮忙。”
“还有这个,”雪冥拿出个盒子来,打开给莲旦看,里面是十只玉石做的小兔子,各个神情各异,或调皮,或沉思,或欢笑,憨态可掬。
“下个月二十五,是小旦的周岁生日,这是我哥亲手做的,到时候你给他。”
莲旦低头仔细看着,闷声点了点头。
雪冥把莲旦扶上车后,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突然又上前来,将她腰间一直戴着的一块玉佩塞到了莲旦手里,然后什么也没再说,眼睛红红的,一转身跑进了院门。
马车动了起来,驶离了这座宅子,通过那狭窄的山谷入口,进入了外界。
莲旦抱着小旦,手里抓着那玉佩,眼睛也红红的,他回望来路,咬住嘴唇,把眼泪都憋在了心里。
……
回靠山村的路途,走得比来时快得多。
不过四五天,就已经快要到妙云镇了。
为了不让村民看出异样,在妙云镇附近,冷杉把马车换成了破旧的那辆,吱扭扭地进了村子。
他们到达时,天已经擦黑了,冷杉把东西都给搬进了屋,奶羊也牵进了院子。
隔壁的屋门响了一声,吴大娘伸出头来往外看,问道:“是莲旦回来了吗?”
莲旦答应了一声,吴大娘和吴大伯就出来了,隔着院墙说:“前两天我还跟你大伯说,这年都过完了,你们一家三口也该回来了……呦,你家陈霜宁没回来啊?”
莲旦脸上勉强挂着笑容,“他还有活要做,忙着呢,就没一起回。”
吴大娘说:“也是,过完年也该忙了,忙着好,年轻就得多赚钱。”
吴大伯说:“晚上蒸的玉米面馒头还剩一些,莲旦,你和孩子过来吃几口吧。”
吴大娘也说:“对对对,家里还有炒的咸菜丝,我再给你煮个菜汤……。”
“别麻烦了,”莲旦忙道,“我路上带的干粮还没吃完呢,一会儿热一下就吃了,时候也不早了,别耽误你们休息。”
吴大娘见他诚心不想去家里吃饭,说:“那行吧,你回屋也好好休息,不着急的东西就放那,明天让你婷子姐过来帮忙收拾。”
莲旦没办法再推脱了,只好就这样道了谢。
冷杉把东西都搬完了,站在一旁等着告辞。
吴大娘在隔壁看着,莲旦什么也说不了,只好客套了几句,就把人送出了门。
冷杉向他抱拳一礼,说了声“保重”,跳上了马车。
莲旦站在门口,看着马车嗒嗒地远去,直到不见踪影,感觉就像是一场梦般,连梦里留的最后一点联系,也消失了。
……
莲旦平安到达靠山村的消息,是在隔天晚上送到山谷的宅子里的。
这时候,陈霜宁已经泡了五天五夜的温热药泉,才出来不久。
雪冥跟他说这消息时,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神情,只垂着眼皮“嗯”了一声。
两人都沉默着,过了一阵,陈霜宁才抬眼看向雪冥,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地方,明早你带着所有妇人、哥儿还有孩子,都离开这里,我给你消息前,不要回来。”
一时间,雪冥的眼睛慢慢睁大,她嘴巴动了动,难以置信道:“这个时候……你让我走?”
陈霜宁点头:“对,我让你走。”
雪冥的眼圈儿红了,“我要是不走呢?”
陈霜宁说:“我会打晕你,让柳叔齐带你离开。”
雪冥说:“可是,你身上的毒怎么办?”
陈霜宁冷淡道:“不需要你管。”
眼泪珠子掉了下来,一滴滴的,雪冥说:“我师父四年前教内大乱时就失踪了,不是我自大,这世上除了他,便是我,其他人再没可能医得了你身上的毒伤。”
陈霜宁板着脸,攻击性十足,“你就能医得了吗?”
雪冥窒了一下,脸色苍白,“我……我……。”
陈霜宁看着她,神色又渐渐缓和下来,平静无波,他低声道:“四年前就已经注定的结果,不过早晚而已,这不是你的错。”
雪冥哭得更厉害了,“我以为还有更多时间……说不定还有机会……。”
陈霜宁摇头,他站起身,“去吧,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带好其他人,明早我就不送你们了。”
说着,陈霜宁就要迈步离开,雪冥却一下子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哭着喊道:“哥,哥……!”
陈霜宁身体一僵,嘴角紧绷,停住了脚步。
他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雪冥的鬓发,低声道:“霜若,你长大了,是个大人了。”
陈霜若使劲儿摇头,“哥,我是大人了,我能保护好我自己,你就让我留下吧,求求你了!”
陈霜宁却在妹妹期盼的目光中,坚定地摇头道:“你要把其他人带出去,照顾好他们,哥哥相信你能做到!”
说完,他就挣脱陈霜若,大步往外走去。
陈霜若跪趴在地上,哭出了声。
陈霜宁在门口停住了,又转身回来,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握着她的肩膀道:“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挂心,答应我!”
陈霜若仍然在流眼泪,但她咬着牙,点了点头,说:“我一定做到。”
……
第二天,陈霜若带着马车车队离开后,这座在春节时热热闹闹的大宅子里,只剩下了一个人。
陈霜宁躺在卧房内,一双潋滟的丹凤眼看着窗台上的一个草编蚂蚱,那是莲旦和小旦住在这屋时,遗漏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