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牌位后(19)
就这样,还觉得嘴里咸得发苦,那苦味好半天散不去。
确实不是不好吃,是太难吃了。
不知是不是这碗面糊糊的作用,莲旦心里盘桓了好久的话,终于有勇气问出来了。
陈霜宁收拾完碗筷,就坐在窗边看书。
莲旦咬了咬嘴唇,放下给孩子扇风的蒲扇,趿拉着鞋下了床。
窗边的年轻男人听见了动静,抬起头来,朝这边看了过来。
莲旦站在他面前,说:“你不吃东西真的没事吗?”
陈霜宁摇头,说:“没事。”
莲旦又问:“你也不需要睡觉?”
陈霜宁点头。
莲旦细瘦的手抓着自己的衣襟,有些担忧,“我听见你经常咳嗽,是病了吗?”
陈霜宁摇头,“没有。”
莲旦“哦”了一声,不安地低着头,隔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小声问:“你……真的是陈瀚文吗?”
陈霜宁用那双冷而黑的眼睛看着他,缓缓开口,“你不信我。”
“不是……,”莲旦语气虚弱,脸上的神色尴尬而不安,“我不是那意思……。”
苍白修长的手指挑开一侧衣领,露出其下掩着的肌肤,陈霜宁的锁骨下方,赫然是一个留了疤的咬痕。
莲旦盯着那处疤痕看了一阵,倏地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去,红晕快速爬上了他的脸颊和耳朵尖儿。
那是庙里那一晚,莲旦疼极了时咬的,当时他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的,没想到,这么久了,疤痕还这么深。
陈霜宁扯回衣领,看着他,说:“再去躺会吧,晚饭我做。”
……
晚上睡觉前,陈霜宁给莲旦端来一碗汤药。
莲旦不解地看他,对方说:“是补身体的,喝了有好处。”
莲旦便听话地仰头喝干净了。
这个晚上他睡得很消停。
……
早上在灵匀寺,陈霜宁离开前,雪冥犹豫着将一个油纸包交给他,说:“这是避子汤的药材。”
陈霜宁背过身去,没有接的打算,迈步就要离开。
雪冥急急道:“如果再受孕,他恐怕受不住。”
年轻男人的脚步倏地停住。
眼看着手里的药包被拿走了,雪冥松了口气,但脸上还是欲言又止的神色。
陈霜宁面无表情,问:“还有什么事?”
雪冥咬了咬牙,说:“哥儿的身体特殊,”她含糊着说,“那……之后,须得小心照顾……。”
陈霜宁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身形一动,原地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15章 莲叶
自从见到陈霜宁锁骨下那个咬痕后,莲旦面对他就多少有点臊得慌。
陈霜宁倒还是那样子,脸冷话不多,但他也有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说,他不再时不时莫名不见了,还把家里坏的东西都给修好了。
这屋子住了好几十年了,陈老太太懒得捯饬它,莲旦不会弄,也没钱找人收拾,便这么凑合着住着。
发霉的、坏了的地方都有。
陈霜宁做饭不行,但修东西的手艺意外地还挺不错,家里被他休整了两天,确实像样了一些。
莲旦在床上躺了一天,就实在躺不下去了。他本来也没觉得多难受,年纪又轻,常年劳作,也根本闲不住,便下地干活了。
陈霜宁与他一起去的。
出门前,莲旦整理好背带,打算将小旦背到自己背上。他干惯了活,力气不小,但那样瘦巴巴的身体背着个大胖娃娃,看着还是累人。
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将还没系好绑带的孩子抱了过去,莲旦一怔,见陈霜宁有些生疏地,将小旦背到了自己身上,莲旦醒过神来,连忙帮忙。
小旦已经满三个月了,长大了不少。他刚喝完了奶,吃得饱饱的,也睡够了,精神头儿正足。莲旦怕这个年轻男人,小旦可不怕。
一路上,胖宝宝都在用没牙的嘴巴咬背他的人的后脖颈肉,啃得口水滴答。
莲旦偷眼看陈霜宁的神情,见他不在意,才松了口气。
村里不少人这时候都出门去田地,碰见他们了,便好奇地一个劲儿盯着陈霜宁看。
年轻的男人像无知无觉似的,径自赶路,并不理睬。
莲旦有些别扭地跟在他后头,尽量追着他的步伐。
过了一阵,似乎意识到身后瘦弱的哥儿跟着吃力,陈霜宁回头看了一眼,速度才慢了下来。
陈家的十亩地种了些苞米、高粱米、大豆,还种了几垄豆角和甜瓜。
等到了地方,两人分别拿了锄头和镰刀清理杂草。
陈霜宁农活做得生疏,但上手很快,不大会儿便像个熟手了。
莲旦看了一阵,便放心地埋头干自己的活了。
两边分别往两个方向除草,陈霜宁背着小旦在另一边,和莲旦渐渐分开得越来越远。
快到地垄边缘的时候,玉米地外,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陈霜宁早就知道隔壁地里有人,但有没有人都与他无关,他并不在意。
那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干活,本来刚开始聊得还热乎,但不大会儿竟声音越来越大,吵了起来。
男的说:“你让我做饭,我就做饭,你让我下地干活,我就下地干活了,你到底还想让我怎样,天天对我连个好脸儿都没有!”
女的“呸”了一口说:“还好意思提你干的那点活,天天往家拿不了一个铜板,一个男人,给家赚不来钱,家里穷得叮当响,你配做个男人吗!”
陈霜宁手里的锄头倏地停了一下。
隔壁吵得更厉害了。
活做得差不多了,莲旦把小旦抱下来,给他喂了些水,又陪他玩了一小会儿,让他松快松快,陈霜宁才又把孩子背上去,三口人一起回家。
进了村子,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地,就能看见一个年轻女人正站在门外,往这边张望着。
陈霜宁转头看向身边的莲旦,莲旦见到人了,先是一怔,继而脸上现出高兴的神色,抬脚就往那边跑去。
陈霜宁听见,他跑过去时,叫了声“姐姐”。
……
屋里,莲旦和一个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女子坐在窗边桌子旁,亲热地说话。
这女子叫白莲叶,是莲旦的姐姐,他们还有个弟弟叫白继祖,比莲旦小两岁,去年刚成的亲。
白父游手好闲,是个酒鬼。家里什么事都不管,脾气还很差,喝多了必耍酒疯,家里谁都别想消停,经常大半夜连着媳妇孩子一起打。
平时还偶尔去玩一把,倒是没输什么大钱,但是家里本就穷得不像样,输点小钱也够这个家难受的。
有了儿子以后,白父倒是很少玩牌了,但是也没赚上什么钱。白继祖能娶上媳妇,都是靠大姐和二哥的彩礼钱。
白家这家境,也攀不上什么好人家。为了能多拿点钱,自然是没法挑的。
莲叶和莲旦姐弟两,嫁得一个比一个差。
莲叶的夫君姓张,是个跛子,走路一高一低的,常被同村的孩子追着嘻嘻哈哈学他。
家里也是穷得很,但这个人好歹是莲叶自己选的。
当年,有两家人家提亲,另一家条件能稍微好一点,人也是健全的,但莲叶托人打听了,知道那人人品不怎么好,便死活不同意。
但白父提的彩礼钱,张家又差着些拿不出来。
眼看着和另一家的亲事要成了,莲叶一咬牙,把自己过去这些年来私下攒的钱,都拿出来偷偷给了张家,张家人又四处借了点,这才勉强把钱数凑够了。
莲叶其实是不甘的,但她没办法。
好在嫁过去之后,张家人待她还不错,但公婆年岁都大了,夫君身体不好,日子也确实过得不大好。
年前还听说另一家的男人也成亲了,成亲以后也不消停,兜里有几个铜板,都送妓馆去了,家里饿得快要吃不上饭。
而白莲旦就更惨了,干脆嫁了个死人,婆婆还是个泼辣苛刻的。
他嫁人前,莲叶赶回家了一趟,姐弟两见了面,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