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世不恭(9)

　　容念神色低迷地躺下来，林问瑾搂他时，他慢慢蜷成一团。
　　林问瑾察觉不对，掀了他的衣服，这才发现他后腰有一大块的淤青。
　　这下是真的恼了，手摸上去，不重不轻地揉了下，"到底还有何处伤着？"
　　容念躲开林问瑾的手，嘶嘶抽气，哽咽道："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林问瑾不信，把他剥了个干干净净，仔细检查过确认再无其它伤口才冷声说："下次再有隐瞒，你再嚷疼我也只当听不见。"
　　容念本就因今日一事惊魂未定，林问瑾强硬的语气更是让他觉得委屈。
　　眼一眨，泪水又掉下来。
　　林问瑾静看他哭，片刻后才重新搂着他睡下。他没有提及孟家人，但容念确实是无妄之灾，林问瑾本该直接将此事翻过，毕竟容念身份在这，但他想了想还是问："你何时过生辰？"
　　容念还在伤心，他其实隐隐期待林问瑾给他讨回公道。
　　在春雨楼时，有一回容念被客人欺负，娘亲像护崽的母鸡和客人大打出手，容念看着娘亲淤青了的眼角，只知道哭。
　　可现在受了欺负，没有人再为他出头了。
　　林问瑾等了会，没等到容念的声音，又问了一遍。
　　容念说自己的生辰在夏天。
　　"当我欠你一个生辰礼，你有何想要的，说吧。"
　　就当是弥补。
　　容念咬了咬唇问："那可以让小虎回来吗？"林问瑾想了会才记起小虎是那个调走的奴仆，眉心一蹙，"再想。"
　　容念当真努力地想，希冀地问："那我可以随意出入院子吗？"
　　又得到了林问瑾的否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容念失落地垂下眼睑，闷声说："那大人抱抱我吧。"
　　他不要绫罗绸缎，不要珠玉宝石，只要林问瑾的一个拥抱。
　　这一次林问瑾满足了他，将下颌堵在他的头顶，沉声，"这是额外的份，生辰礼先欠着，等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等了许久，低头一看，容念已经苦着脸睡去，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林问瑾凑近了去听。
　　容念说的是，"娘，他们欺负我……而回应容念的只有林问瑾收紧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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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后两天有点事，请个假，不用等我啦。


第12章 12.
　　容念被烫伤的手背处理不及时，虽林问瑾收罗了不少珍贵药膏涂涂抹抹，但等结了的痂掉下来后，还是不免留了下痕迹。
　　淡淡的一块附着在皮肉上，不仔细看并不显眼，却时时刻刻提醒着容念发生的事情。
　　距离孟云的生辰宴已过去大半月。
　　孟家设局有错在先，但因孟云陪伴林夫人多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孟夫人又是林夫人的亲姐妹，再加上容念只是一个小县城来的奴才，是以无人再提起这事，也无人追究孟家之过。
　　容念有时会以为那日的事只是他的一次幻觉，记得的好似只剩下他一人。
　　他也不再试图与林问瑾院子里的奴仆打交道。容念以前就知道下人也分个三六九等，在林问瑾院里做事的没一个真心对待他。
　　何必再拿热冷去贴冷屁股呢？
　　在林府的日子实在无趣至极。
　　林问瑾严令禁止他出院门，他又没个说话的人，只与林问瑾相处时能多说几句。
　　可林问瑾公务繁忙，常常早出晚归，待在府中的时辰并不长，如此，容念竟一天比一天消沉了。
　　一夜温存后，林问瑾摸着他的背脊，抚过他突起的蝴蝶骨，不大高兴地说了句，"怎的好吃好喝供着你还瘦了些？"
　　容念想起在楼里之时，他无意听见卖身的小倌和姑娘在谈话，用词露骨，他听得面红耳赤却挪不动脚。
　　那时他才知晓原来喝花酒的客人不喜欢太瘦弱的身形，因为"把玩起来硌手"。
　　翌日，林问瑾似乎是不满他瘦削了，专程命小厨房做了不少他喜爱的吃食。
　　容念本该高高兴兴地享用，脑子里却无端端地浮现小馆的话，再美味的珍馐吃到嘴里也变得寡淡。
　　他吃得慢又少，林问瑾瞧出他的心不在焉，喊了他两声他也不觉，终是惹得林问瑾不快。玉箸不轻不重落在桌面发出的声响让容念回神，他抬眼就见到了一脸肃然的林问瑾，心里直打鼓。
　　林问瑾把人抓到自己腿上坐好，沉声问："在想什么？"
　　容念摇摇头，他也有了自己的秘密。
　　林问瑾轻微地蹙了眉，"膳食不合口味？"容念又晃了晃脑袋。
　　林问瑾没如愿听到清脆的声音，啧道："你何时成了哑巴？"
　　他的声线太过冷沉，容念眼睛不安地转了转，这才喏喏地说："很好吃。"
　　林问瑾探究地看了他一会儿，居然一筷一筷地夹膳食喂到他嘴边。
　　容念胃口不佳，但不会忤逆林问瑾，对方喂多少他就吃多少，到最后吃撑了，难受得胸口都在发问。
　　睡前林问瑾给他揉撑鼓了的小腹，容念被揉得很舒服，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忽地听见林问瑾说："过几日带你去游湖。"
　　容念的眼瞳噌的发亮，翻起身来，"大人说话算数。"
　　林问瑾侧躺着，手握起撑在右额，看着活过来的容念勾了勾唇角。
　　确实是把人闷坏了，一点甜头就叫容念
　　喜不自禁。
　　林问瑾勾住容念的后颈，把人压向自己，却在几寸的距离停下，一双微挑的眸别有深意地望着近在咫尺秀气的面庞。
　　容念两颊微红，会意地凑上去啄了下林问瑾润泽的唇。
　　"啧。"林问瑾摁着他加深这个湿吻，
　　"小气．..…"
　　因着有了期待，容念又恢复了朝气。
　　他每天都翘首以盼林问瑾带他去游湖那天。这日又是蹲在院子前等候林问瑾散职，他先瞧见两个身影走了过去，正是当日孟云生辰宴时私下议论的奴仆。
　　容念并未忘记他们所说的林问瑾将和孟云结亲一事。
　　听闻孟云博览群书，知书达理，画得一手好画，引人赞不绝口，是个才子。
　　而容念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歪歪斜斜。他并不妒忌孟云，也清楚自己与对方有天壤之别，可每每想起林问瑾总有一天会与孟云成亲，喉咙里就像卡了根鱼刺，上不来下不去。
　　如果他是孟云……容念因自己的痴心妄想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唇。
　　白日做梦不过如此。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远远就见到林问瑾阔步而来。
　　容念喜上眉梢，如往常一般相迎，"大人．.....林问瑾手中捏着一封信笺，越过容念，走出几步才回过身来，"我有要事在身，不许跟来。"容念雀跃的步伐一顿，被林问瑾冷然的神情刺得僵在原地。
　　他从白昼等到黑夜，只等来了林问瑾的背影。
　　林问瑾关上书房门，三两下拆开了派出去寻找弟弟的探事人的来信。
　　信中说在异族人出没的边域一带发现了平安锁的踪迹﹣﹣挂在一个七八岁的胡人小姑娘的脖子上，可惜当时人潮太多，探事人紧追紧赶晚了一步，小姑娘已经淹没在了人群里。
　　可这已经足够让林问瑾激动不已。
　　整整十五年，无数次的失落，林家人近乎绝望之际，终于有了些许眉目。
　　他重重下笔，无论耗费多大人力物力都要找到小姑娘，再顺藤摸瓜找到平安锁的来源。
　　不知这十五年来，他的幼弟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如今又身在何处？
　　林问瑾闭了闭眼，抬眸又是无上的坚定。问瑛，哥哥定与你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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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哥，别费那牛劲找了，你弟搁你床上呢。


第13章
　　老仆来报，林夫人又犯了头风，请林问瑾过去看望。
　　犯头风是假，探口风是真，林问瑾心知肚明。抵达林夫人的院落时，女人半点儿病容都瞧不出来，她拉着林问瑾坐下，开口便问林问瑾可知她要说什么。
　　林问瑾当然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