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俏村花(82)
这才刚十月,雪就下的不小,许夫郎被接过来时,踩了一脚混着雪的泥,两个裤腿蹭的乱七八糟的。
但也没人在乎这个。马婶子一见了人,就把人往屋里请。
“来了来了!”许夫郎放下东西,就过去抬起陈小幺两腿一瞧,“差不多了,得准备生。”
没过上半会儿,梁川也到了。
他的步子迈的又快又急,道:“我得进去。”
梁川是以听见消息,就从山上直接跑下来了。他八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也难得的有些气喘,胸膛起伏的厉害。
“你进去添啥乱?!”刘美花跟在旁边道,“许夫郎最是有经验的,这十里八乡,谁家夫郎生娃娃都是找他,有许夫郎在——”
“我得进。”
二话不说就推门进去了。
梁川多大力气,这会儿又急,更是没人能拦得住他。
屋里忙活的许夫郎见一个高大汉子径直闯了进来,也是骇了一跳。
这向来女人夫郎生娃娃,哪有男人陪在边上的。
不过暂时也没工夫赶他。
炕上那小夫郎哭的厉害,鼻头都红了,怎么哄都不停。
再这么哭下去,力气都要没了,根本是生不动的。
许夫郎急的满头是汗,他给夫郎接生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情形啊。
因着身体原因,这向来男人产子,虽是比女子不同些,但男人力气本来也比女人大,只需晓得如何发力,便也不算太过艰难。
可眼前这小夫郎,大概是体格的太过纤瘦,与一般的男郎不太相同,稍微痛上一点点,便是难以忍受。
“疼……”
陈小幺叫疼的声音,小的就跟那猫儿似的。
梁川连忙几步上前,在炕边蹲下。
“小幺?”他叫他。
男人漆黑的眉目间都还带着些外头的寒气,他一瞬不瞬看着陈小幺,大手在他汗湿的额发上一下一下轻抚,“不疼,不疼了。”
他声音不比陈小幺的稳多少。
少年睁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委委屈屈的瞧着梁川。
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却微微张开嘴,张开细细的一排牙齿,要往汉子胳膊上咬去。
似是想说,小幺会疼,还能是因为谁呀。
梁川一动不动给他咬着,可陈小幺此刻就是咬足了劲儿,也半点都挠不到痒。
许夫郎急的团团转。
这高大汉子往那一堵,竟是让人连这小夫郎的脸也看不清了,他是赶也没法儿赶,只好在床尾看着。
不过说来也奇,这小夫郎先时还哭的气儿都快喘不上来了,这汉子一进来,却倒是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哭声也止住了。
外头干等着的一群人,也都翘首望着呢。
都不知道里头是啥情形。
都说这男子生娃娃得比寻常女娘要慢些——
可距离梁川进去,不过只过了两炷香时间,就听得里头那接生夫郎叫道:“出来了!生出来了!”
外头的一堆人都是又喜又惊,两个妇人就要往里头去。
忽然,又听里面一声叫。
“呀!还有一个!”那接生夫郎又惊又笑:“是两个,是双生儿!”
外头雪仍是在下,慢慢的铺满了整个山头。
过了凌晨,就是立冬。
整个上巧村都笼在一片白茫茫的纯净里,迎来寒冬,迎来夜晚。
梁家则迎来了最大的一桩喜事。
第55章
梁家川哥儿的夫郎,也就是那陈家的幺儿,一举得了一对儿双生子。
不过一夜,两村都传遍了。
夫郎生娃娃,本就比女娘难,只要生了便是大喜事。双生子则更是喜上加喜了。
这下子,就是连平日里跟梁家没啥交情的人家,也要探着头打听打听这俩娃娃都叫啥。
按村里的老规矩,双胞胎那可是福兆呢,到时候梁家摆酒的时候,自家要是能去吃上一顿饭,说不准也能给家里的大人小孩儿求个运气呢。
多的是在到处问的。
这个暂且不说,说回梁家这头。
因着是雪夜生的,这俩娃娃的小名就暂定毛毛和寒寒。
大名还没取。
知道娃娃小名的,多是会问一嘴,说为啥这么起啊。
寒寒还算好理解,毛毛是个啥?
后来才晓得,这是因着陈小幺说,那日的雪花儿好大片,就跟鸡鸭鹅扑腾的时候落的毛似的呢。
于是就叫毛毛了。
毛毛是头个出来的那个,是哥哥,寒寒则是后头出来的弟弟。
如今,整个梁家上下,都为了这俩新来的小东西忙的团团转。
像是刘美花先时给准备的娃娃衣裳,小衣服、小裤子、小肚兜、小鞋子什么的,全都只有一样的一套,如今既是有俩,那自然要加紧的再多做几套了。
不然到时候,两个一起拉了、尿了,都没得多少可以换的。
梁川先前在木匠铺子里,自己给打了一张娃娃睡的小床,放在外头仓库那间里,一直就等着拿出来用的。
不消多说,现在定是要再多加一张了。
还有娃娃的满月酒,原是想只请相熟的村民邻居过来热闹热闹,如今,双生子事大,就连邻村的也有知晓的,梁川考虑过后,便定了在满月那日摆流水席。
他生性是个不爱热闹的。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着也不能不大办。
家里人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只有陈小幺自己,天天跟两个娃娃待在一起,吃了睡、睡了吃。
不知道的还以为梁家现在是三个娃娃。
可不是么。后来,有去吃了娃娃满月流水席的人回来说,梁家可是稀奇,两个老的、两个小的,是围着娃娃转,那川哥儿自己,就围着媳妇儿转。
有人还学的活灵活现,说川哥儿的继母刘美花给两个娃娃一只喂一口奶,川哥儿就给自己媳妇儿喂口粥。
可不是当娃娃伺候的么。
又想起先前的什么剿匪、什么咬脖子,一堆事迹加在一起,川哥儿现在在两村里的名气,那可是相当的响当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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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年关时,京城里来了书信。
以前温岑还没走时,京里若是来信,多是请他念的,如今,温岑已然回京,这念信一事的要职,自然落在了全家识字貌似最多的梁田头上。
梁田捧着信封,一通磕磕绊绊、支支吾吾,被梁小妹笑了一通,气得脸红脖子粗,摔门就走,不过半日便又捧着信回来了。
这回念得倒是流畅。
信里的内容,自然是在问小幺产子是否安好,又问可定了娃娃叫什么名字。
梁田照着哥哥嫂嫂说的,一笔一划了写下回信,又封好,拿到清泉镇里去寄了。
没多久后,便是除夕。
今年的年,小两口是到老屋里,和一大家子一起过的。
原是要在新屋过年,可新屋里的那炉子,当初是紧着陈小幺一个人烤给烧的,不够大。三两个人围着还成,若是一大家子,那恐怕是要冷了。
更何况还有两个小的。
于是,除夕那天,晌午一过,梁川和陈小幺就抱着两个娃娃一道出了门。
一路上,不少村民见了,都要绕过来寒暄两句。
可只要是一说上话,那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走得了的。
多是被俩娃娃绊住了脚。
梁家的这俩小娃娃,如今可是招人稀罕的很。
像是上个月满月酒的时候,就有去吃了席的人回来说,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些年,就没见过有生的那么体面的娃娃,那眼睛鼻子,啧啧。
这会子,是朱家的婶子正在逗。
因是除夕,俩娃娃被裹在一模一样的红色绒绒毯兜儿里,只露出两张小脸来。那白嫩嫩的脸蛋瓜子被这喜庆的颜色一衬,就跟那刚磨出来的水豆腐似的。
这还不止。
刚生下来的像这么大的娃娃,多的是还五官混沌,看不出像爹还是像娘的,但是这毛毛跟寒寒两兄弟,却是一样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像黑葡萄,一看就是同了陈小幺。
两个娃娃都是给梁川抱在手里。
他生的太高大,虽是稍低了些手,但朱家婶子凑在那逗了一小会子,就觉得脖子酸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