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成亲后崩人设了(59)
那些在边关驻守的将士,也并不只是单纯的奏折上战报阵亡的文字。
萧允的两只手紧紧交错捏在一起放在膝盖上,默不作声。
“不过没关系,不用着急。”杨晏清轻声道,“还有时间。”
而在两人的身后,原本一头扎进被子闭上眼睛的桑念齐睁着眼,两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诧异。
……
天将将亮起来的时候,萧景赫回来了,带着一身的寒气。
他见杨晏清在这边屋子里也没说什么,只是道:“是蛮族,想办法引开了。”
蛮族虽然猖獗,但对青州的靖北军却十分忌惮,尤其是这种小股流窜作案的多半是偷渡而来,绝不会选择与靖北军正面对刚,萧景赫唱了一出空城计让那些蛮族以为这边有靖北军巡视驻扎,将人暂且引去了别处。
“那我们明日启程?”杨晏清抬眸。
萧景赫却皱着眉沉吟了一阵,道:“如若不急,再停留三天吧。”
这次将小皇帝偷出来的时间并不短,虽说是封笔期,但依律皇帝的行踪仍旧是要让起居注时刻记录的。杨晏清便将主意打到了安郡王的身上,先斩后奏就留了封信给安郡王,怕是这会儿安郡王在京城里气得跳脚,却还不得不替杨晏清的行为兜底想办法瞒过宫里的人。
但若是到了除夕夜宫中庆典,皇帝还不见踪影的话,饶是安郡王恐怕也有些兜不住了。
“可以的。朕写信给安王叔,让他找一个身形与朕相似的少年易容坐在那即可。”回答的是萧允,他第一次不带任何情绪地直视萧景赫,表情认真,自称也变成了一诺九鼎的帝王称谓,“但是王叔要告诉朕为什么要在此停留?”
萧景赫倒是对这么正常说话的小皇帝有些不适应,更惊讶于萧允居然会提出让人易容代替他坐在龙椅上的提议,要知道,即使是易容,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已经是大逆不道了。
“蛮族一般以四五人结伴游掠为多,方才本王查探是发现这一队竟然有二十七人之多,不合常理。”萧景赫顿了顿,“本王猜测那一队人应当不是普通的劫匪蛮夷,而是蛮族大军进攻前的先锋斥候。”
算算时间,年节将至,的确也到了蛮族不安分的时间,若是选择在除夕那一天大举进犯,先不说驻守的靖北军是否能及时增援,不论怎样,城内因为年节有所松懈的百姓都定然遭殃。
“好,那就等三日。”萧允道。
放开杨晏清的衣袖,躬身给自己穿好靴子,萧允跳下床沿,昂首对萧景赫道:“我们谈谈。”
杨晏清一愣。
萧景赫也是一愣,勾唇笑了笑,当即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萧允头都没回一下挺直身板走出了房门。
萧景赫与杨晏清对视一眼,也走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杨晏清与桑念齐两个人,杨晏清拍了拍恨不得缩到角落里的桑念齐,淡淡道:“别装了,知道你醒着。”
桑念齐讪笑着坐起身,听了一耳朵不该听的东西,这会儿支支吾吾地挠着脑袋不知道说什么。
只见杨晏清的嘴角含笑,声音温和,眼角却勾勒出凌厉的弧线:“小桑,是谁教你将我中毒之事捅给皇帝与靖北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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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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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摄政王
“这次出来前, 我听……”桑念齐的手指头不安地抠着自己的衣物的布料,低着头,不住地咽着口水。
“小桑。”杨晏清打断了桑念齐吞吞吐吐边想边编的话, “不论是在王府,还是镇抚司, 没人敢在我下了封口令之后做我的主。我再问你一遍,是谁教你的?”
桑念齐因为杨晏清的语气慌乱了一瞬间, 不知为何, 他从眼前这个看似温和的男人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冷冽的杀意, 那种气息并不明显,却犹如一根锋利的无法斩断的丝线一般紧紧勒在他的脖颈间, 只需要一瞬间, 就可以割断他的喉咙。
对小时候颠沛流离生活已经没有太多记忆, 很多时候就当自己只在那个小渔村长大的桑念齐忽然想到幼时对自己与母亲举起屠刀的黑衣人, 所有的坚持霎时间崩溃, 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些许哭腔:“我说!我说!是老头让我找个机会告诉王爷,但是我不知道他是皇帝, 我没想要告诉他的……”
“不,告诉皇帝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杨晏清丝毫不留情面的戳破桑念齐的小聪明,“你几次三番与王府的下人打探太医署的情况, 缠着甘大夫拜他为师想要拿到他的举荐信,并不只是你所说的想要去看看曾经父亲生活的地方,而是因为,这是你能够接触到身处深宫的皇帝唯一的方法。”
“你以为,没有我的同意, 甘大夫敢给你开这份举荐信?亦或者, 你的报名申请真的能被提交给太医署?”
“他是什么时候来找的你?让我猜猜看……”杨晏清的眼睛微微眯起, 眼里带着冷意,“是在蔺皓之一案开始重审,京中稍乱人流复杂的那一阵?”
桑念齐的身子往后挪了挪,想要离此时看上去有些可怕的杨晏清远一点,但床铺只有那么大点地方,饶是整个人已经缩在角落里,他也依旧被杨晏清凌厉的眼神所笼罩。
桑念齐不过只是个半大的少年,被这样一番带着气势与每一句都戳破他自以为聪明举动的话轻而易举地将他最后的侥幸击碎,双臂紧紧抱膝将脸埋进膝盖里,桑念齐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是在开始重审蔺大人案没多久的时候在街上碰到老头儿的,据他说王府的守备森严,又有先生的锦衣卫把守,他便在府门外一直找机会等我。”
“老头儿也没有同我多说什么,只是和我说先生中的是皇家特制的毒,当初是我的父亲参与研制了毒药,如果要解毒就必须要通过皇帝,如果王爷也能知道的话会更稳妥……我觉得先生是个好人,老头儿也说先生是这个世上最应当被称作君子磊落,胸怀天下的人,老头儿希望我救先生,我也想让先生活下去……”
“君子磊落,胸怀天下?”杨晏清重复了这两个词,语气莫名有些嘲讽,“他还同你说了什么?”
“老头儿说,以后你若是逼问我这件事,就替他说一句……说一句……”桑念齐从膝盖处稍稍抬眼瞅着杨晏清的表情,又瑟缩回去,“是他对不住你!”
杨晏清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抚袖站起身,走到窗户旁边看着不远处盘膝坐在稻草堆上的一大一小,低声嘲讽道:“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只会说废话。”
“那个……先生,您和老头儿,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啊?”似乎是杨晏清不再坐在床沿让桑念齐松了口气,压迫感也少了很多,又壮着胆子问,“老头儿以前是什么人?”
杨晏清没有回身,语气淡漠,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我不认识他。”
桑念齐愣了愣,因为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老头儿,老头儿当时沉默了好一阵,也只是回答了一句“他不认识我”,便匆匆离开,再也没有见到了。
而不论是彼时还是此时,桑念齐都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古怪又神秘的、曾经被他当做家人一般尊敬挂念的老头儿。
***
见萧景赫盘着腿在稻草上面坐定,萧允也顿了顿,也学着他的模样在旁边坐下,小脸绷紧表情严肃。
萧景赫的嘴角抽了一下,萧允不说话,他也懒得开口。
萧允却是在脑中按照先生说的将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以及筹码细细捋好,一条条在脑海中陈列清楚,这才出声道:“王叔是欢喜先生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