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太子殿下 下(14)
“阿欣!”吕大少爷连忙喊了她一声,看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大少夫人顿时脸色白了白,她动了动唇,眼睛慢慢地转向萧弘,后者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命令着:“把孩子抱过来。”
立刻两个士兵便走了过去。
“不要,不要……”大少夫人顿时急得扑了上去,跟士兵拉扯起来,接着又面对着萧弘哭喊道,“别动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殿下,求求您,他才刚出生,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啊!求您开恩!”
另一边吕大少爷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脑袋碰在青石砖上发出沉沉的重响:“殿下,稚子无辜,不论吕家做了什么与他无关啊,求您放他一条生路吧!求求您,看在太后的份上!”
吕大少爷这么一喊,边上有孩子还小的也立刻磕头起来,一个个跟着求饶求开恩。
黄将军面有为难,忍不住望向了萧弘,说实话,面对着一个个幼小的孩童,那一双双充满恐惧的眼睛,的确让人忍不出心生恻隐。
萧弘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咳咳……”忽然身边传来一声清咳,他转过头去,只见贺惜朝眉间蹙起,似乎被吵的不舒服。
“闭嘴!”一声怒喝而起,瞬间再次让下面消了音。
接着便听到贺惜朝淡淡的说:“如今开不开恩已不是殿下能够做主的,得听凭圣裁。诸位是都是官家子弟,应当明白这锦衣玉食是从哪里来的,吕家富贵险中求,也当做好浪中翻船的准备。至于太后,诸位就更不要再提了,免得太后老人家在天不得安宁。”
他说完看着那两个士兵道:“将孩子抱过来。”
两个士兵不再迟疑,一个将大少夫人架住,另一个从乳母手里夺过了孩子。
乳母膝行了两步,眼中满是揪心。
小墩子接过孩子,发现小家伙挺沉,看着很是壮实。
萧弘跟贺惜朝都凑过去瞧了瞧,萧弘为难地轻声道:“惜朝,我没养过孩子,看不出来这个是不是吕元若。”
贺惜朝瞟了他一眼说:“难道我养过?”
“那怎么办,这么小……”
贺惜朝回头看了大少夫人和吕大少爷一眼,以及那位乳母,都是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关心这个孩子还是其他。
他想了想最终拉开了襁褓,将孩子翻了过来,瞧了眼屁股,之后他眉毛一挑回头问大少夫人:“少夫人,这孩子是你的?”
“是我的,当然是我的……”大少夫人呜咽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也希望他不是,我更希望能够将他送走,殿下,请您开恩……”
贺惜朝点了点头:“好,如果真是你的,殿下便可怜你们一片慈父慈母之心,向皇上求情,格外开恩放他一条生路。”
大少夫人神情一怔,似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吗?”
萧弘颔首道:“自然。”
“那么他是你的孩子吗?”贺惜朝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轻声问。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敢说话,都等着大少夫人回答。
她抿了抿唇,看了丈夫一眼,最终俯下身磕了一个头说:“是妾身的。”
贺惜朝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温声细语道:“那就好,不过我刚才看着孩子的臀部有一个红色胎记,便请问少夫人,它是在左臀上还是右臀上呢?”
此言一出,大少夫人顿时愣住了,不只是她,连吕大少爷和乳母都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惊愕来。
此刻落针可闻,大少夫人跪在地上,她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来,所有的目光盯着她,可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小地侧头看向了乳母。
“怎么,你是孩子的母亲,这都不知道?”
萧弘冰冷地一问,大少夫人立刻否认道:“不是,妾身左右分不大清楚,应该是在……”她咬了咬牙,不敢再看,闭上眼睛说,“在,在右……”
忽然乳母似跪不稳,身子往旁边斜了斜,触碰了她一下。
“在左边!”大少夫人一睁眼睛,顿时改了口,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望着萧弘大声道,“对,写字右手,另一边是左边,是左边!”
乳母听了终于忍不出喊了出来:“少夫人!”
大少夫人顿时被怔在原地,呆呆地转过头看她,见乳母流着泪不住地摇头。
只听到上面贺惜朝轻轻的一笑,眼中却露出浓浓的讥嘲:“真是忠仆忠心地令人感动,只是可惜了这个孩子,方才口口声声说着稚子无辜……那方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
萧弘沉着脸唤道:“小墩子。”
“奴才在。”
“把这孩子给承恩侯抱去,问问刚才惜朝的那个问题,看看咱们的承恩侯是怎么回答的。”
“奴才遵旨。”
“黄将军。”
“末将在。”
“找不到吕元若,提头来见!”
说完萧弘起身,拉起贺惜朝就走了,徒留下背后一声凄厉的尖叫。
“不——”
黄将军跟了上来,看着萧弘跟贺惜朝欲言又止。
贺惜朝笑问:“将军是想问为什么吗?”
黄将军惭愧道:“请贺大人赐教。”
然而前头萧弘却臭着个脸:“回去问你儿子吧,这是你的失职。”
黄将军讪笑道:“是,请殿下恕罪。”他额头也带上了汗,心里有些慌,他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偷梁换柱的戏码。
黄将军一看就知道不是以谋略取胜的将领,今日若是黄启在这里,怕是一下子就能猜到。
“我比较想知道吕侯爷会是什么表情。”贺惜朝勾了勾唇角,脸上带了一丝快意,“一定很精彩。”
“本王可是给过那孩子一条生路,是他们自己弃之不要。”说到这里,萧弘冷笑着,“就是到现在,恐怕也没有一丝悔意。”
正说着,前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一个熟悉的人影率先飞奔过来,一把扑在萧弘的脚前,激动地喊道:“殿下,奴才,奴才终于见到您了!”
“小玄子!”萧弘又惊又喜,与贺惜朝对看了一眼,忙道,“你居然还活着?”
小玄子眼眶湿润,跪地上直接抹起了眼泪,回答:“是老天爷知道奴才要服侍殿下,才没收了这条卑贱的命。跳船之后奴才随着浪头拼命往远处潜水,只是风雨太大,找不到殿下在哪儿,侥幸也没被箭射中。精疲力竭的时候,却看到了画舫,雨大,浇灭了上面的火,奴才干脆就上了画舫,随波入松江。”
萧弘连连点头:“原来如此,你没事就好,快起来。”
然而小玄子没动,只是哭着给萧弘磕头:“奴才活下来,真怕回来的时候听到殿下的噩耗,这两日不停地祈祷老天爷,定要殿下您平平安安,没想到您真的没事!真是太好了!奴才简直太高兴了!呜呜……”
小玄子和小墩子从小伺候着萧弘长大,主仆情分自是非比寻常。
萧弘跟贺惜朝之间的暧昧情愫,虽没有明说,却也没瞒着他俩。两人也当得起这份信任,嘴巴严,就是他们的师傅常公公都没泄露三分。分寸拿捏恰到好处,萧弘使唤得得心应手。
本以为小玄子没了,萧弘还惆怅了好些时候。
“你能活着回来,本王也万分高兴,赶紧起来,去洗漱歇息,明日再来伺候。”
小玄子一听,麻利地站起身说:“奴才不累,就是身上味儿不对,这就回去洗漱,一会儿便来服侍殿下和惜朝少爷。”
小玄子兴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跑了。
都说这阉人缺了重点部件,总带些阴阳怪气,不过瞧着这个倒也跟常人差不了多少。
黄启看着小玄子离去,然后给萧弘行了礼。
“卑职幸不辱使命,已将水庄拿下,顺便清点了人数和吕家田庄产业。不过之前吕家将水闸关闭,水势聚的极高,卑职不敢全然放开,只能借着这两日缓慢泄出去。”
萧弘称赞道:“少将军做的好,不过画舫是你找到的?”
黄启说:“是,船已进入松江,恰巧随着水流接近水庄。对了,除了这位小玄子公公,船上还有两个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请殿下示下。”
“谁?”
“吕家五小姐和她的丫鬟琴儿,吕二少爷倒也在,不过已经死了。”
传闻英王深深迷恋着这位五小姐,虽然黄启觉得是在瞎扯,不过毕竟是跟英王有过暧昧的女人,而且是经过狂风暴雨吹打,三日未更衣照样挺美的女人,他不敢直接关押起来,总得先探探英王的意思。
一般男人总会怜香惜玉一些,比如他自己。
果然萧弘闻言脸上流露出了惊讶,让黄启觉得幸好自己路上没让人动粗的时候,就听见他说:“命挺硬的呀,那就关起来吧。”
黄启:“……是。”
果然天潢贵胄,都是冷酷无情的主。
吕家五小姐萧弘不在意,可身边这位却是得哄着的,特别是生病的时候,有些小任性。
萧弘斟酌着语气说:“惜朝,咱们现在是不是能回去了?药好像也到时间,该得喝了吧?大夫的话还是得听一点,去……休息休息?”
那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的口吻瞬间如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黄启的脸上。
他顿时佩服地看向萧弘,感慨道:真不愧是英王,是要做大事的人,与其花心思在女人身上,还不如让手下谋士死心塌地。
这般特殊以待,平易近人,不关乎贺惜朝生死相随。
若放在他的身上,他也……嘶……好像有点怪?
“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