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太子殿下 下(12)
而萧弘他们依旧住在原来的地方。
这次还有一个人比较幸运,那就是邵书生,他跟贺惜朝一样,离开之时没人发现,一路游水上了一个小岛,也眼睁睁地看着那艘画舫着火被浪打远,那喊杀声大概是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船只带着萧弘回来的时候也顺路将他们一同接上。
邵书生几乎激动地跟众多书生讲述着昨晚的惊险,对萧弘的钦佩从言语之中自然而然地流泻出来。
说实话,他是准备慷慨赴死的,如今英王平安,他也还活着,大概是最大的幸事。
诸多书生纷纷安慰,却又羞愧于他们什么忙也没帮上。
最终只在笔杆子上能发挥点作用的他们,便准备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写下来,在吕家的罪恶上再增添一笔。
贺惜朝来的时候,他们正激烈讨论着措辞。
而四个纨绔却也抓耳挠腮地准备写点什么,因为东看西听,他们倒是最先发现了贺惜朝。
“小先生!”
“先生!”众人都停了下来,一同起身行礼。
贺惜朝眼睛一扫,便道:“吕家之恶,不仅在于谋害殿下,更因为残害奎梁县众多无辜百姓,实乃天理难容。可是相比起京城,江州上下受其迫害的民众更应该知晓他们的罪孽。诸位不如草拟一份告罪之书,张贴于全城各处,让更多的人看到,也鼓励他们前来揭发其他罪证,哪怕不是吕家,也可以是其他官员,以便整理起来呈于皇上。”
众人一听,顿时连连点头。
“先生说得对,官官相护,吕家能做到这个地步,怎么可能没有其他官员庇护,甚至在京城之中也定有他们的人。”
“正好乘此机会,将江州官场淸肃,还一片清明。”
几人说着便热血沸腾起来,神情激动地想要马上动笔。
贺惜朝道:“江州官员大多不干净,也因此造成人手空缺,在巡抚到来之前,我会跟黄将军打声招呼,审问之时将诸位带上,做个笔录。”
他们虽身有功名,可是却还不是官身,这种事情按例轮不上他们,可是谁让他们是英王殿下的手下。
黄将军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那我们呢?”书生们有差事,另外四个公子哥儿们却无所事事,这不好吧?
“你们四个有其他的要事,殿下身受重伤的消息会立刻传开,江南地区的官员多会来觐见和慰问,身份上只有你们合适,便请多多费心。另外,随殿下而来的侍卫多有伤亡……”
贺惜朝说到这里叹了一声:“还活着的,请派人细心照顾,已经没有的,请将他们的遗体保存好,将姓名收集起来,等回了京,另行厚葬抚恤。”
这个话题颇为沉重,四人没有二话便接了下来。
贺惜朝最后去了一趟陆峰的病房,代替萧弘慰问了一下,终于在小墩子的催促中回到了萧弘身边。
一碗鸡丝小粥和一碗安神汤正等着他,屋内用屏风还隔出的一个小角,里面放了一张床。
“都安排好了?”萧弘问。
贺惜朝一笑:“大致差不多了。”
“那喝吧,先喝粥,喝完喝安神汤,然后躺平闭眼睛,好好睡一觉。我知道你闲不住,不肯安安静静养身体,所以我在这里给你安了一张床,有什么事都让你知道。”
贺惜朝眉梢一动,心说还挺体贴的。
萧弘抬着脖子看他,努了努嘴:“咱俩都是病患,无聊了可以说说话,我还能唱个小曲给你解闷。”
贺惜朝接过小墩子递过来的粥,闻言白了他一眼。
这人越是病着,嘴巴就越欠。
萧弘枕着手臂盯着他喝粥,一调羹一调羹的,吃的很慢,很斯文,特别赏心悦目。吃完粥,贺惜朝端起安神汤,微微撅起嘴轻轻吹了吹,那样子就更加好看了。
这是世界上最合他心意的人呀!
萧弘想起那甜甜蜜蜜的亲吻,心下美得能冒泡,没什么比大风大浪之后能跟心上人同处一室更让他开心。
待汤稍凉一些,贺惜朝正待喝下,忽然转过头来问:“皇上那儿,是不是该琢磨一下怎么写?”
萧弘脸上还挂着傻笑,闻言脑袋一歪,说:“惜朝,我哄爹的本事大概就比哄你弱一点点。”
这倒也是,贺惜朝终于都放下心来,皱着眉将一碗苦涩的安神汤喝下,然后转入了屏风之后,躺了下来。
他是真的累了,如今能睡个安稳的觉。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个甜甜蜜蜜的吻,安慰一下,嘿嘿,也就仅此而已啦。
第189章 真富贵人
贺惜朝那一觉真的很长很长。
直到第二天傍晚, 陆陆续续的声音传进来,他才睁开眼睛。
入耳的是一个极为妖娆的声音, 似乎声线之中就带着丝丝妩媚,勾人的很。
贺惜朝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还在琢磨着这是哪一位, 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便听到萧弘唤了一声:“小墩子。”
脚步声逐渐接近, 小墩子带着笑的脸就出现在贺惜朝的面前。
贺惜朝纳闷地看着他,似乎在询问怎么知道他醒了?
“殿下命奴才来瞧了好几次。”小墩子说着扶他起来,小心地问,“惜朝少爷, 可有不适?”
贺惜朝摇了摇头问:“谁在这里?”他的声音依旧哑着的,而且喉咙干痒。
全身难受, 骨头又酸又疼, 他就知道自己是病了。
小墩子回答:“是春芳阁的妈妈。”
怪不得,贺惜朝点了点头,抬起手说:“扶我出去。”
小墩子瞧着他脸色有些潮红,不禁抬手去探了探额头……
“惜朝少爷, 您发热了呀!”
这声音有点大, 让伸着脖子往这里看的萧弘听着了。
“那还出来干什么,赶紧躺回去, 来人,宣大夫!”
这大嗓音,可见萧弘恢复的还不错。
贺惜朝扯了扯嘴角, 示意小墩子依旧将他扶出去。
站在萧弘面前的岳亭侯府卫公子跟烟雨妈妈赶紧退到了一边,她不禁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见小墩子扶着一个文弱少年从屏风后转出来,不禁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这位应该就是下凡的文曲星了吧,长得可真好看,就是气色太差,一看就知道生了病。
能在英王的屋内歇息,可见感情是真的好。
然而萧弘对贺惜朝的特别,卫公子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是让你躺着吗,还出来溜达干什么?”
萧弘背上中箭,伤口还未愈合,实在动弹不能,否则这会儿就该将贺惜朝给摁回去。
“躺久了,骨头酸,想起来坐一会儿。”
贺惜朝因为生病眼睛湿润润的,脸本来就小,经过这次折腾,似乎又小了一圈,再加上声音喑哑又轻,柔弱的不行,萧弘见到他这模样,别说大声说话,就是呼吸都跟着轻了一分。
“那,那就到那榻上靠一会儿。”
贺惜朝没反对,虚虚弱弱地被扶到了窗边的榻上,卫公子眼疾手快还递上了一个软靠,小墩子将软靠放在贺惜朝的背后,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又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弱,是真弱。
之前萧弘嫌热,将窗户打开,这会儿他看着贺惜朝,不禁问道:“窗子是不是开的太大了些,惜朝,你冷不冷?”
这大热的天,就是傍晚稍微凉爽了些,也没有冷的道理。
贺惜朝身子虚,也只是不觉得热,于是他摇了摇头:“刚好。”
“那饿不饿,昨晚开始到现在,你都没吃东西,对了,灶上应该还温着粥,小墩子,命人去取来。”
贺惜朝宛然,瞥了这位打扮艳丽的妈妈一眼:“不急,不知这位妈妈如何称呼?”
一直当雕像的烟雨妈妈连忙福了福身:“妾身原名袁春花,到了春芳阁后改为烟雨,如今年纪大了,便做了妈妈。”
贺惜朝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然后笑道:“这次多亏了妈妈暗中相助。”
“不敢,不敢。”烟雨妈妈说,“我们这些人盼着这一刻许久了,殿下能够死里逃生,吉人天相,此乃江州上下最大的幸事,这次,吕家想必是没那么好运苟且偷生了。”
萧弘闲闲地道:“这是当然。”
贺惜朝问:“那么烟雨妈妈前来是为了……”
“听闻殿下正在收集吕家和江州官员的罪证,妾身不请自来,愿祝殿下一臂之力。”
贺惜朝听了似乎并不惊讶,而是看向卫公子:“看来这十二人动作极快,告罪书已经写完了?”
卫公子啧了啧舌:“那可不,这些书生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连夜抄了近五百份,让士兵们拿去粘贴,这会儿大街小巷估摸着都知道了。”
烟雨妈妈颔了颔首说:“殿下和大人想必也知道,春芳阁背后便是吕家,做的是皮肉生意,用来笼络往来的达官贵人。因为名声在外,又是自己的地方,吕家就喜欢带贵客来这里寻欢作乐,姑娘陪着酒,调着情,有些事情就更容易达成。既然是吕家的地盘,姑娘们的身契又都捏在手里,自然也不怕我们宣扬出去,是以并未太过遮掩,我们收集这些罪证就方便多了。”
她说到这里,便顿了顿:“都是好人家的姑娘,这种日子谁也不想过,我们都盼望着吕家倒台。”
卫公子闻言感慨了一声:“女子本孤弱,真是难为你们了。”
烟雨妈妈听着捂着嘴笑起来:“诸位都是良善之人。”
“那东西呢?”萧弘问。
“请殿下派人与妾身去取,记载了有好几本册子呢,都是让姐妹偷偷藏起来的。”
“卫延,你带人跟着去取。”萧弘对卫公子吩咐道。
“是,殿下。”
忽然,贺惜朝问道:“江州官场有干净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