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面瘫手下二三事/重生两界(80)
画家的字细长秀丽。姜行看去,只见纸上写的是:“你怎么挂那样一副画在墙上?”
姜行抬头,一张几笔画成的王八图直接映入了他的眼。
那是他亲手裱起,挂在墙上的。他以为那是林决给他的信物,就这样挂了六十年,无时不刻不在等林决回来。却只等到了他早已逝去的消息。这个所谓信物,也不过是另外的人随手画下的涂鸦而已。
姜行心中突然沉沉地难受,他起身,将那画摘了下来,然后卷起来,扔到房间的角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他才意识到画家那担忧的目光一直望着自己。
“没什么事,”姜行撑起脸,勉强地笑了笑,“这幅画是个误会而已。”
画家定定地看着他,用口型说出两个字:“是吗?”
“嗯。这么简陋的画,让你见笑了。”姜行坐到画家身边,将拿来的药递给画家,转移话题,“杜掌门他们叫你画家,想必你画东西一定很好看。”
画家侧着头,对着姜行眨了眨眼。他将药放下,提起笔,只一瞬功夫,纸上便出现一只舒展的杜鹃花。线条流畅优美,花瓣层层叠叠,虽然不过是黑白,但也活灵活现,足见功底。
“好漂亮!真厉害!”姜行惊叹道,“我在你家时,也看到好多杜鹃。你是不是很喜欢这种花?”
画家点点头。
“那别的花呢?”姜行问,“你一定会画许多别的东西吧。肯定也和这花一样漂亮!”
画家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垂下头,拿起了笔。
“不。”画家在纸上缓缓写到,“我只画杜鹃。”
第84章 密室
严珂和郝亮站在元成派掌门房前。
“你要进去?”严珂问。
“是的。”郝亮答。他俯下身,仔细观察着房门。门口有一个巴掌大的罗盘一样的物体,由黄铜制成,表面光滑如镜,只有几道沿圆心扩散开来的刻痕。
“为什么?”严珂问。
“赵雪寒对你说过郑方海的事没有?”郝亮问。
“说过。”严珂答,“他说郑掌门是猎取元神,杀害文天冬的凶手。”
“对。”郝亮点点头,“但他这种行为,与我所熟知的郑方海不符。我怀疑其中有蹊跷。他手里伪装成杜苏木元神的慧石,也不知是谁给他的。”
严珂微微眯起眼睛。“你认得郑掌门?”他问。
郝亮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在玉虎庄时,听别人谈过。”他掩饰道。
“玉虎庄?”严珂抬起眉毛,郝亮咳嗽了两声。
“我们开锁吧。”他说。
严珂望着那光滑的罗盘,不知为何,他感觉这门锁有些许熟悉。“你知道怎么开?”他问。
郝亮点点头。“这是字符锁。只要在这圆盘上,用气划出主人设置的字符,便可以开锁了。”他说。
严珂意味深长地看着郝亮。“你在玉虎庄学的东西,还挺多的。”他说。
郝亮有些尴尬地回头。他望着罗盘,略一思索。“肯定是这两个字了。”他说,用手在罗盘上方的空气中轻轻划过。他的指尖拖着金色的光芒,划出两个字后,字便缓缓落下,映在罗盘之上。
严珂向罗盘看去,那字符是“天冬”二字。
罗盘闪烁了一下,随即光芒黯淡下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对吗?”郝亮眉头微皱,想了想,又在空中划了“虎竹”二字落在罗盘上。
仍然不对。
“难道冯远星他没有更换字符?”郝亮嘟囔道,写了“方海”二字,依然没有反应。
他露出疑惑的神色,又思考了一下,圈起手,在空中画了个螃蟹。那罗盘闪了一下,发出危险的嗡嗡声。
“试了四次,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郝亮喃喃道,“否则这门就永远打不开了……”
他望着罗盘,轻轻皱起皱起了眉头:“该不会是……”
严珂见他犹豫地抬起手,缓缓在空气中划着,亮光横竖交错,形成了“苏枋”二字,落在罗盘上。
罗盘亮光闪烁,上面的纹路扩散开来,光滑的表面消失,露出一道精细的门锁。
郝亮的表情分外复杂。“我明明叫他换掉的……”他低声说,将手伸进锁中,一一打开那复杂的装置。最后一步是要将一道铜线穿入细小的锁眼中,然而郝亮手笨,怎么也穿不过去。
严珂轻轻摇了摇头,他推了推郝亮,让他让开些位置,自己则站在门锁前,拿起铜线,向那锁眼穿过去。
严珂一发击中,锁头纷纷打开,一片片黄铜依次撤下,掌门房间的门也应声而起。在最后一层黄铜片的角落中,严珂看到了一个歪歪斜斜的小字,大概是用小刀刻在上面的。
似乎是一个“珂”字。
严珂的心猛然一跳。他还来不及细看,那黄铜片便缩进了门缝内。房门大开,郝亮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们进去吧。”他对严珂说。
元成派掌门的房间并不算很大,甚至比不上梁铎给郝亮准备的客房。房间中,除床和桌子外,整整齐齐地拜访了不少画轴。其中一幅画平整打开,挂在墙上。是一张牧童骑牛图。
画的笔触老练,寥寥几笔,形象便栩栩如生。牧童在远景处,躺在牛背上,悠然自得。近处点缀着几条柳枝,几朵小花,一片春季盎然的景象。
房间中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二人进屋后,郝亮便顺手将门关上了。严珂在书架上扫了一眼,都是一些再寻常不过的书籍。整个房间除了堆积的画以外,空空荡荡,好似一个无欲无求的人的屋子。
郝亮对这些书画并不在意,他一双眼睛四处打量,最后从床下拖了一个小箱子出来。
郝亮将那箱子扣在地上,便有一阵尘土飞起。他被灰尘弄得咳嗽了好一阵。“这么久都没动过,看来这是方海的东西了。”他说,“还好冯远星都留着。”
那留下的东西,也不过是几只扳指,几只毛笔,一些衣物,还有一只样貌普通的茶壶。
郝亮捡起茶壶,擦掉了上面的灰尘,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这壶是不是赵雪寒房间里也有一个?”他问。
严珂点头。这壶与赵雪寒房屋中的壶一模一样。但赵雪寒屋中的茶壶,是通往密室的入口。这只壶,应当不过是一只普通的……
郝亮将手中的壶盖打开,顿时一股黑气便从壶中冒了出来。严珂一惊,刚刚在一片黑烟中抓住郝亮的手时,黑烟便散去。只听得画轴落地的声音传来。严珂循声望去,墙边堆积如山的画卷已然塌陷,墙角处出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画轴纷纷滚落进入口处。
“看来还真和赵雪寒的茶壶是一样的。”郝亮说,他戳了戳严珂,“下去看看?”
虽然郝亮语气神态都显得很轻松,但严珂却隐约感到了他心中的抗拒。他轻轻捏了捏郝亮的手指。
“不想下去的话,就算了。”严珂说。
郝亮摇摇头。“我必须要去,”他低声道,“我必须要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密室中,如同那些郑方海留下的器物,盖了厚厚一层灰尘。密室极暗,借着从入口处的些许亮光,才能勉强看见些东西。
房间里有一张桌子,一张床,桌子上摆着些许物件,看上去不过是一些断掉的衣带,废弃的符文,郝亮皱着眉在灰尘中翻寻,也没找道什么关键的东西。
“奇怪。”郝亮喃喃道,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在指尖点起一小束火焰,便向房间深处走去。他走到书架前,严珂动手,用风吹抹去厚厚的灰尘。郝亮从中抽出一本来看,翻了两页,便将眉头锁起。
严珂看去。那书并不是什么书,却像一本剪贴画册,每一页上,都贴着破碎的纸张,纸张上或是写了几个字,或是写了一段话,或是像写在其他书本上的批注,被这剪贴册的主人,连通原来书本上的些许内容,一同撕下,贴在这里。
这册子里贴的字,笔迹全部一模一样,像是一个人所写。郝亮脸色苍白,像见了鬼一样,迅速将书塞回书架,又抽出另一本。却不料这书架上所有书籍,似乎都是这种剪贴册,无论郝亮拿起那一本,翻开来,都贴着相似的碎纸,写着完全相同的字迹。
“这是我的……”郝亮嘴唇颤抖,喃喃道。他手指划过页面,上面贴着一张便条一样的黄纸。
“致方海,我将于明日从玉虎庄归来,到时可以一聚。”
郝亮后退两步,又望向桌面。他这才发现,桌上那些破损的衣带,竟都是靛青颜色。
郝亮打了个冷战,突然感到一股视线射向自己。严珂似乎也察觉到了,他走到郝亮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那目光穿过黑暗,穿过飞起的微尘,一动不动地投在二人身上。二人屏气凝神,但许久,屋内却未有一丝动静,甚至也没有除二人之外的呼吸声音。
郝亮略微迟疑,越过严珂肩头,伸手将一个小小的火球送向前方。火光融化些许黑暗,缓缓浮动向前。一双冰冷的眼睛,赫然出现在光芒之下。
严珂的心提了一下,那团火球渐渐离近时,他才发现那双眼睛不过是来自一张肖像画。那副画有一人高,纸张虽因年代久远而有些泛黄,画面却非常清楚。那是一位身着靛色道袍的俊美青年。他眼眉明晰,一双眸子似冰雪般清澈而清冷。
然而他却是微笑着的。那微微抬起的嘴角,令画中的人显得柔和可亲,更加栩栩如生。
严珂紧紧盯着那人的眼,突然间头要裂开一般疼痛。他仿佛看到那画中人冲他缓缓眨了眨眼,温柔地笑了笑。一时间那黑暗的密室似乎突然光速褪去,他与画中人一同站在一间陌生的屋内。画中人望着他,轻启朱唇,声音如泉般清澈,却又显得异常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