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面瘫手下二三事/重生两界(56)
得到文科特招生名额,不仅总分可以加10分,中考理化只要考过80,就可以进入一中。
何岩便按照郝亮帮他规划的,按部就班地学习起来。他其实对好学校、好工作并没有什么概念。但想到可以和郝亮进一所学校,总不是什么坏事,就觉得还是拼搏一下比较好。
很顺利的,何岩便以高分通过了学科竞赛的初试。全校只有一个参加复试的名额,落在了何岩身上。
几星期后的一个周末,何岩去市五中参加复赛。铃声响过,何岩从考场出来时,见到郝亮在校门口等他。小小的脸在一群家长的包围下格外显眼。
“怎么样?”郝亮递给了何岩一瓶水。
“还行。”何岩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郝亮翘起嘴角,轻轻拍了拍何岩的背。
“你没问题的。”他说。
二人在学校旁慢吞吞地吃了两碗面,便回到何岩家附近。
何岩给小区口的小卖部搬货,郝亮也在一旁帮忙。郝亮力气比较小,搬不动多少东西,但好在人乖嘴甜,小卖部老板娘喜欢他。郝亮一在,她就给何岩涨几块钱。
二人一边随心所欲地聊着天,一边干活。何岩将包裹搬到门外,看到一个瘦高身影从他身旁匆匆走过,有些像李元青。
他转身回屋,发现郝亮也抬头望着屋外,显然也是看到这个身影。
“今天在三中考化学,不知道李元青考得怎么样。”郝亮说。
何岩摇摇头。李元青也和他们二人升入一所初中,进入一个班。他学习非常优秀,似乎打算参加数学、化学、语文三科竞赛,获奖后直接免试进入省重点。却不料数学失误,没有进入决赛。
虽然数学功亏一篑,但若是剩下两科获一等奖,依然可以免试。然而半路何岩杀来,将李元青的语文名额挤了下去。
李元青只剩下化学一个复赛名额。即使得了奖,也只能进降低条件加分进一中,免试入省重点是不可能了。
但何岩丝毫不关心李元青怎样。他将商品在货架上码好,看着郝亮的侧影,脑子中只想着前天二人一起喝的奶茶是用什么调的,他可不可以自己做给郝亮喝。
红茶是肯定要用的。何岩拿起货架上的茶包,想。但不知这个牌子好不好。
突然,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跑进小卖部,一把抓住何岩的手。何岩定睛一看,是他家邻居。
邻居神色慌张,拽着何岩就往外跑,何岩疑惑不解,向后退了两步。
“跟我走!”那邻居用力拉着何岩的胳膊,面色惨白。
“你姑妈已经不行了。”
茶包从何岩手中滑下,落到了地上。
何岩不知道,一贯不出门的姑妈为何会在这天走出房门,急匆匆地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断了脖子。
他见到姑妈时,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种时候还是来了。何岩一边整理遗物,一边麻木地想。
这几年过得过于平静安稳,让他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巨大的煞星。最终姑妈还是逃脱不料被自己克死的厄运。
何岩请了几天假。葬礼办得简单而匆忙。他穿着黑衣,应付着寥寥无几的邻居和亲友。
郝亮从那天开始,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何岩坐在窗边,望着姑妈的遗像,又转头望向窗外的公园,心中一片空空的失落感。
他是不是也害怕了。何岩有些难过。
这是何岩这辈子第一次有这种感受,他不知如何化解,想织些东西,却怎么也找不到织衣针。只得拿出一些关于销户遗产的文件来看,企图忘记这种感觉。
正当他打算在财产证明上签字时,却在家里怎么也找不到笔。他叹气,隐约想起自己在学校的书箱中有一两只笔,便起身,披着淡淡的晚霞,朝学校走去。
他到了学校,夜幕已经降临。晚自习也结束,整个教学楼一片漆黑。他走过橱窗,发现荣誉榜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语文竞赛成绩已经出来了。是一等奖。
何岩苦笑一声,他压住内心涌起的些许酸涩,朝初三教室走去。令他有些奇怪的是,自己的教室本应该空无一人,此时竟然还开着灯。
他凑近后门上的小窗,往教室内望去。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课桌之中。细细的身子,毛茸茸的头发。
是郝亮。
何岩心一跳,他目光移向讲台,发现李元青站在讲台上,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我知道是你。”郝亮的声音从教室中传来,何岩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我知道是你。”郝亮说,“何岩住的小区没有监控,但他对面的小区是有的。我求门卫调出小区门口的录像,看到你周六中午从何岩的小区出来了。”
说罢,郝亮便扬了扬手,手中有一个小小的盒子。
“那又怎么样?”李元青说。
“你化学竞赛没考好,”郝亮说,“没有得奖。”
“关你什么事。”李元青眉眼横了起来。
“录像里,你从小区出来,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了垃圾桶里。”郝亮说,“是何岩姑妈织的东西吧?”
“我想扔什么就扔什么。”李元青咬牙切齿地说。“你在废话什么?”
郝亮似乎没听到李元青的话。“你因为考试失利,就开始嫉恨何岩。”他说,“你趁何岩还没有赶回来的时候,去何岩的家里。”
“姑妈以为你是他的朋友,就给你开门。你进到何岩的家里,夺了他姑妈正在织的东西就跑,姑妈去追你,却因为跛脚追不上,一时心急,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我说得没错吧?”
李元青的脸色发白。“一派胡言,”他大声道,“你有现场证据吗?”
“我有。”郝亮稳稳答道。他注视着李元青的眼,打开手中的塑料袋,从中拿出一对织衣针,和一截脏兮兮的织物。
“我去找时,东西已经运到垃圾填埋场了。”郝亮说,“但还好没埋上,让我找到了。”
“别以为随便拿两根针就想诬陷我!”李元青瞪着郝亮,狠狠地说。
郝亮摇摇头。“针上有何岩奶奶的名字。”他说,“这肯定是他的针。”
他走上前几步:“你若不承认,我会交给警察或老师,用紫光灯一照,上面若有你的指纹的话,你就无法抵赖了。”
李元青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姑妈是自己摔下去摔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说,紧紧攥住了拳头。
“如果你没去抢她的缝衣针,她不去追你,又怎么会摔下楼?”郝亮大声道,声音罕见地非常气愤,“你觉得没关系?好!那我就告诉警察,看看他们觉得有没有关系!”
李元青上前迈了一步,似乎想抓住郝亮,然而却稳住了脚。“你什么意思?”他低声问,“你有什么目的?”
“如果不想让我告诉警察,就请你负起责任来。”郝亮脆生生地说,“你害死了何岩的监护人,那么就得帮何岩付他18岁成年前生活学习所需要的费用。”
李元青冷冷地看着郝亮,似乎在思考他提出的条件。突然间,他一个健步冲上前,郝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拳打在了脑袋上,手中的毛衣针也迅速被李元青夺走了。
郝亮大叫一声,来不及捂头,便急忙蹲下身,将录影带护在怀里。李元青伸手去抢,怎样也抢不走,便抡起拳头,重重地锤在郝亮脑袋上。
何岩心中一紧,急忙去推门,门却被反锁住,怎样也推不开。
郝亮痛得哼了几声,抱住录影带不放手,李元青急红了眼,挥着手中的毛衣针就向郝亮的头刺去。
何岩怒吼一声,一下子将教室门撞开。他直接扑向李元青,伸手便攥住了织衣针。李元青见何岩出现,神色越发凶狠,紧紧握着针便向何岩方向刺。
何岩抵着针,冷冷地看着李元青。他正想将针抵到别的方向时,室外一束灯光打来。
“谁还在那里?”是巡逻门卫的声音。
李元青听到声音神色一慌,立即松了手,然而何岩抵住针的力气却来不及放下。
那两根又长又尖的针顿时失去了控制,直直地插入李元青的右眼中。
李元青惨叫一声。鲜血伴着手电筒照射进来的光撒了一地。
第59章 拯救
李元青一只眼彻底瞎了,甚至损伤到眼睛后面的部位。何岩不懂,也懒得去弄懂。
他只知道李元青的父母愤怒异常,声称要何岩赔上一辈子。他们也基本上做到了。
何岩上学晚,那时已经满16岁。他被判了极重的刑,要在监狱中度过他整整的青春时代。郝亮四处找人帮忙,却无能为力。
何岩一点都不在乎。只是有时郝亮来监狱看他时,他看着郝亮的脸,会有一些难过。
好学校,好工作,买一间大房子,终究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像肥皂泡一样,他只是轻轻触了一下,便破碎了。
“都是我不好。”隔着厚厚的玻璃,郝亮垂着头,低声说。
“你又没做错什么。”何岩淡然道,他想伸手摸摸郝亮的头发,却够不到。
“今后做这种事时,还是要注意自己安全。”他说。
郝亮点点头。何岩看着他,隐约感觉这种时候自己应当微笑一下,便扯了扯嘴角。
“中考考得怎么样?”他说。
“还行。”郝亮说。
“能上一中吗?”他问。
“嗯。”郝亮答。他微微将身体上前倾,额头倚在玻璃上。
“你要好好吃饭。听看守的话。”郝亮抬头看着他,眼里亮晶晶地满是泪,“你争取减刑,我等你出来。”
何岩愣了一下。他本想说“既然上了一中,就去交个新朋友,不要来找我了”,然而这些话却梗在了他的喉咙中,一个词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