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渣攻们都团宠我(69)
只是商人无利不往,许泽恩要做的,却是一件血亏的买卖。
“你这是第几回倾尽身家了?”周晏城轻哼,“让我算算,当年EM刚问世,市场估价60个亿,你把整个恩尧都送进了海恩,这是头一回;本来跟宴笙订婚就能换来百分之六的海恩股份,你偏偏要反悔,最后搞了一大堆事出来,海恩市值蒸发一多半你又拿出所有的钱来填,接手这个烂摊子,这是其二;跟姜氏斗得两败俱伤被董事会弹劾那次,你也是差点倾家荡产……都说事不过三,你这又来第四回 ……”
“说那么多废话,何沿那么多优点你不学偏要学他一二三四当训导主任,”许泽恩挥着手撵苍蝇,“赶紧滚,多做事少逼逼!”
周晏城啧了一声,拍了拍腿站起来:“行,我知道了,你赶紧先把你这病都治了吧!成天蔫了吧唧病秧子似的,靳尧眼睛又不瞎,他现在那个圈子,多的是美……人……”
许泽恩原本抬了眼,正冷冷睨着周晏城,却见他咧嘴一笑:“哟!靳尧啊,这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呢?”
第52章
许泽恩脑子里瞬间一空,他缓缓扭头看过去, 却见到靳尧浑身湿/透, 带着彻骨的凉气剧烈喘/息着立在门口。
他脸色倏然一变, 然而靳尧的动作却比许泽恩更快,按住他亟欲拔掉针头的手, 靳尧青白着脸, 压抑着低吼:“你给我安分点!”
周晏城扬了扬眉,很是知趣地告辞了,司徒送周总, 顺手带上了病房的门,唯一拎不清状况的只有许泽恩, 他呆呆看着靳尧,既不明白靳尧怎么会突然跑到医院来,也意识不到靳尧阻止他拔掉针头是多么显而易见的关心。
他们两个大眼对大眼, 一个不敢开口,一个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靳尧身上滴落的水珠在脚边蜿蜒成了小洼, 许泽恩才惊跳起来:“你赶紧换身衣服, 这样会感冒, 里面卫生间有热水,先去洗个澡!”
靳尧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狼狈, 点了点头,走进了病房的卫生间里。
许泽恩有点发愣,但是脑子还算清醒, 他赶紧把司徒叫回来让他去给靳尧买一身衣服,司徒恨铁不成钢,压着嗓门说道:“他没衣服换不是正好?”
许泽恩恍然,狠狠拍了下脑门,继而又苦下脸:“不行,我不能惹他生气。”
再聪明的男人在心爱的人面前智商也会降退为零,司徒作为一个从没有老婆却有一个老婆奴上司的人,爱情理论课可以拿满分,他跟许泽恩好像特务接头那样小声低语:
“老板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冒这么大雨过来看你,还用你的浴室洗澡,这是要跟你和好的节奏啊!”
许泽恩瞪大了眼:“真、真的?”
“当然啊!你觉得靳尧会随便在男人的浴室里洗澡吗?”
“会啊,”许泽恩丧气道,“他本来就是个直的,对男人没想法,他也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除了我,都不会对他有想法。”
这下轮到司徒瞪大了眼:“啊?”
“啊什么啊?”许泽恩掌心向内连连挥手,“赶紧去买衣服!”
司徒一离开,许泽恩就紧张地咬住了手指,他可不敢想靳尧是来找他和好的,但他也没再做过什么触怒靳尧的事,思来想去许泽恩觉得靳尧大概是放心不下他的蛇毒,就是过来探望一下,毕竟靳尧恢复了全部记忆,他们好赖都有二十多年的情分。
这么一想,许泽恩的嘴角就忍不住上翘,他拔掉了针头,摸索到浴室门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倾听里面的声音。
没有水声?许泽恩暗想这浴室的隔音有这么好?
就在这时门板冷不丁被从里面拉开,许泽恩整个人往前倾去,一头撞了上去,靳尧后退一步,声音里带着微恼:“你干什么?”
许泽恩双手背后,身板绷直,眼睫眨得飞快,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老师逮住训斥的小学生一样无措地道:“我、我是想……想用卫生间……”
靳尧侧过身,让开位子,许泽恩这才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你哪来的衣……”
许泽恩蓦然收声,他看到靳尧身上穿着的,是他的衬衣和长裤。
“不能穿吗?”靳尧也有些不自在,“我看到晾在那里……”
“能穿!”许泽恩急急道,“随便穿!”
靳尧咬了咬舌尖,忽然短暂地笑了下:“你比我高,衣服尺寸却跟我一样大……你接着痩,啊?”
许泽恩愣愣看着他,一时脑子里打结,完全不知道如何接靳尧的话。
靳尧却走了出去,拉上了卫生间的门。
许泽恩像是一脚踏空从梦里醒来,他伸手去拉那道磨砂玻璃的移门,靳尧的背影正淡淡映在门上,朦胧模糊,但确实存在。
“哗啦”一声移门被拉开,许泽恩却被一阵极大的力道又推回卫生间,他连退几步,后腰一直撞上洗手台,一道炽/热的气息逼迫过来,他眼前晃过靳尧充血潮润的眼,不等他开口,嘴唇已被重重咬住。
如果不是疼痛的感觉太明晰,许泽恩几乎以为这是在梦里,他被靳尧那强烈的痛楚和呼啸的情感搅得几乎要透不过气,他茫然地大睁着眼睛,看着靳尧那从来如长空秋湖一般澄澈清透的眼眸一点点皴裂,一层层涌出泪水,浸透虹膜,凝结在眼眶,直到睫毛承受不住坠落下来,连绵成水帘雨线。
许泽恩只觉得脑海里轰一声响,心脏都要被轰击万千碎片,靳尧被他从身边赶走的时候没有哭,靳尧的眼睛失明没有哭,靳尧得知身世与他决裂时没有哭,靳尧意识到自己重生与他相认没有哭,许泽恩都记不得靳尧有多少年没有真正哭过……
安静的,悲凉的,哀伤的,心痛的,一颗颗滚圆的眼泪,似是在无声地控诉着。
“靳尧……”
许泽恩想开口,但是靳尧紧紧压迫着他,许泽恩只能不断后仰,脑袋甚至抵到了身后的镜子上,靳尧始终紧抱着他,以从未有过的暴虐的强硬和肆虐的疯狂,两个人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许泽恩甚至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挤压殆尽。
这样用力到绝望的拥抱让许泽恩蓦然明白到了什么,他放松身体,环抱住靳尧,那一刻心软心酸心疼心怜的情绪盖过了失而复得的狂喜。
许泽恩捧着靳尧的脸,用力地回吻他,驱逐他的焦躁,手指梳理着他的发丝,安抚他的不安。
极尽温柔的吻,绵长入骨,像他这个人,像他写下的这一出华丽大戏的剧本,情节丰沛,感情真挚,草灰蛇线,伏地千里,不到底牌揭开,不知他情深如许。
他这个人,他的吻,他的感情,是一张绵绵密密无懈可击无孔不入的网,每一根丝都把靳尧牢牢绑缚,用他的心血浇灌,用他的筋骨铸就,缠绕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靳尧的苦难是浮于海面上的波浪,每一个浪花都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许泽恩的委屈都深埋于海下,出身非他所愿,他所有的选择都别无选择,命运的推手给了他重生的机会,却没有赐予他翻云覆雨的能力。
靳尧之前想过自己所有的悲苦都是来自于许泽恩,但是他直到此刻才能够换位意识到,许泽恩的苦难也是来自于他靳尧啊。
如果他们不在一起,靳尧固然可以轻松行走人世间,但许泽恩原本也有一条等待他按部就班走完的前程啊。
在这条路上,从来不是靳尧一个人在付出。
爱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相互扶持,靳尧自问对许泽恩倾尽一切心血,可许泽恩为了他,何尝不是付出了更惨烈的代价?
他们两个人都苦成这样,不过是因为许泽恩死不放手,其罪何辜?
靳尧渐渐平静下来,眼睛里的血红如退潮般散去,两人之间炽/热的温度也缓缓降下,只是他的呼吸依然沉重滞涩,贴着许泽恩的嘴唇怎么都不愿分开。
“嘘——”
许泽恩轻轻哄:“没事了,什么都过去了,我在这里,你也在这里,我们都还好好的。”
靳尧把脸埋在许泽恩的脖颈里,喉咙里像是扎着一排刺,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许泽恩抬手给靳尧擦眼泪,手背上一串黑色的斑点十分扎眼,那是输液留下的针孔,浮在最明显的那根青筋上,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因他的皮肤苍白而更显得更加刺目。
还有他掌心密密匝匝的伤痕,靳尧已经知道它们的来处……
靳尧握住许泽恩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终于知道许泽恩为什么每一次见他都有流不尽的泪水,他终于知道许泽恩为什么总是一副欲语还休百口难辩的模样,这个人为自己所做过的一切都被深藏,被掩埋,被误解,被伤害。
源源不断的痛楚和痛悔涌入他的四肢百骸,洪水一般没顶而来。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你应该都告诉我,我这样笨,你应该什么都告诉我……”
“你怎么能这样……”
“许泽恩……你他妈……”
靳尧控诉到最后竟是咬牙切齿,他箍着许泽恩的手臂又一点点收紧,他能听到这个男人嶙峋的骨骼发出的声响,意识到这一点后,靳尧只觉得那每一根骨节都像是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挖筋拔脉,剥皮剜心一般的痛。
从来自诩情深,自以为受害的人,到头来发现所有的怨怼憎恨都错了,难过悲伤心痛种种情绪在体内横冲直撞,最后沉淀下来的还有深深的委屈。
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不过是许泽恩的薄情,可这世间,有什么样的情谊能重得过同生共死。
“许泽恩……”
靳尧哽咽,“别折腾了,我们……都过点好日子吧……”
许泽恩紧紧地抱住他,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冲破瞳膜的禁锢,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