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后[重生](45)
“???”安长卿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皱眉看向他:“等一等,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我与表哥不过见了几面,你议亲与我何干?又何来负心薄幸?”
“你就是恨我也应当,只是别说我们不熟,我听着难过……”李海云颓丧道:“当初我们一同游湖赏景,我对你一见倾心,以情诗赠你,你那时还那么欢喜……”
安长卿觉得自己跟他记得根本就不是同一段往事,在所余不多的记忆里搜刮一遍,也没想起自己收过他什么情诗:“我什么时候收过你的情诗?你别含血喷人!”
“云中双白首,慕我一闲身。长日无馀事,卿家有故人。”李海云红着脸,又有些委屈道:“当日我怕太唐突表弟,才作了一首藏头诗送你。后来问你喜不喜欢这首诗,你还说喜欢……就、就算气我,也不该不认账。”
安长卿只觉得脑中一道惊雷闪过,一段往事蓦然涌现。而后,便只觉得无语又尴尬。
他退后一步,正色道:“这实在是个误会。我不擅诗词,表哥作得藏头诗我根本没听懂其中深意。只是出于客气,才说喜欢的。若是叫表哥误会,那我收回先前的话。”
李海云瞪大眼:“可、可你后来同我游湖赏景明明也很开心。”
“那是怕没招待好你,母亲会生气,才虚与委蛇罢了。”安长卿见状,也就不再跟他客套,实话实说道:“我幼时在家中处境并不好,你又是嫡母的亲侄子,家中贵客。但凡你提的要求,我都不敢拒绝。只能曲意逢迎,装作开心的样子。其实我并不通诗词,学问做得也不好,只喜欢看些杂书。”
李海云呆呆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安长卿见状继续道:“还有我与北战王的婚事,也是我自愿的,我现在过得很好。与王爷感情和睦。你若是再在这里胡说八道,等会王爷回来了怕是要生气。”
李海云瘪了嘴,忽然蹲在地上抱头大哭道:“那、那先前那些……”
不等他说完,安长卿飞快截话道:“先前那些都是你一厢情愿。”可跟我没关系。
李海云眼睛鼻子都红了,抽抽噎噎难过得不行:“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都是我自作多情呜呜……”
安长卿见他一个大男人,虽然是喝醉了酒吧,但是这么哭哭啼啼的也实在丢人,便有点想溜。又怕走了等会萧止戈回来了找不到他着急。心里便着恼地把萧止戈埋怨了一通,想着这人到底干什么去了,还不回来。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安长卿实在不想跟这个表哥再扯上关系,便四处张望着,想看看萧止戈回来没,结果这一看,却见身后人群里,一个眼熟的高大身影就杵在那儿,不动也不出声,泥人似的,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安长卿皱着眉走过去,萧止戈反应过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下意识把花灯藏在了身后。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你去做什么了?”安长卿握住他的手,就觉得他手凉得厉害,嘟嘟囔囔抱怨道:“害得我在这儿被人看了半天笑话。”
边说边拉着人走到李海云面前,对哀哀怨怨的李海云道:“以前那些误会,表哥还是忘了好,也别出去乱说。我跟王爷好着呢,知道吗?”
说到最后,声音越发冷,隐约还带着点威胁的意味。李海云今天晚上连番遭受打击,脑子就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呆“哦”了一声。抽着鼻子道:“表弟放心,我、我不会乱说的。”
安长卿这才满意地拉着萧止戈走了。
徒留李海云颓丧地待在原地。他扯着衣袖擦擦眼泪,起身想去寻安长煜,叫他再陪自己去喝几杯,谁知道寻去了,却没见到安长煜的人影。
李海云站在暗处,被夜里的凉风一吹,再回想起方才北战王冷戾的一瞥,猛地打了个激灵,混沌的脑子陡然间清醒了。
他想起安长煜在耳边怂恿的那些话,再想起对方说“我给你们把风”,背后顿时出了一层冷汗。他也不傻,很快明白了安长煜做这一切的目的。若不是长卿表弟对他无意,一切都是一个误会,那今日……今日怕是他们都落不得好下场!
一阵冷意蹿上来,李海云也顾不上凄凄切切了,衣袖一甩,大步往望仙楼走去。
***
安长卿拉着萧止戈走到无人的巷子里,才转过身打量他。萧止戈一路上沉默得不对劲。明明先前还不是这样的。紧接着又发现他鞋子衣摆都是湿的,地上还有湿漉漉的水迹,他皱起眉,见萧止戈一直背着手,就往他身后看:“背后藏了什么?”
萧止戈抿唇不语,安长卿绕过去看,就见他手里紧紧拎着一盏熟悉的鲤戏荷花灯。
安长卿一呆:“这灯……”接着很快反应过来,气恼道:“你把它捞起来干嘛?该不灵了!”
萧止戈抿抿唇,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在他以为安长卿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时,却意外撞见安长卿跟李海云拉拉扯扯。在他以为安长卿还是忘不了旧情时,安长卿却又拉着他到李海云面前说了一通莫名的话,还说他和他好着呢。
萧止戈情绪骤起骤落,现在又被当场抓包,便只能僵着脸一言不发。
可惜安长卿如今已经不是那个惧怕他的小小庶子,他眯起眼睛,凶道:“你说有事,就是为了去捞灯?”
“你是不是还偷偷看里面的纸条了?”
萧止戈:“……”
沉默片刻,萧止戈到底还是点了头:“我……”
吐出一个字,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只能道:“……我想看。”
安长卿:“……”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通萧止戈干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只能气闷道:“想看你不能问我吗?”
萧止戈垂眸看他,面前的人似乎对花灯被捞起来就不灵了十分耿耿于怀,嘴巴撅得老高,很生气的样子。他有些后悔,想起那花灯上寄托的愿望,若是真的不灵了……
摇摇头,萧止戈止住了思绪,哑声问:“我问了,你便说么?”
“当然。”安长卿奇怪地看着他:“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完又不解气地挤兑他:“像王爷这种偷偷摸摸去捞花灯的,才不能说呢。”
萧止戈脸色微僵耳根微烫,接着又想起方才看见的一幕,到底还是憋不住问道:“你与李海云……不可能了,是不是?”
“啊?”安长卿直接被他问懵了,缓了缓才气道:“我与他什么时候可能过?怎么李海云自作多情,你也跟着瞎掺和?”
萧止戈这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迟疑问到:“你们不是……”
安长卿黑着脸打断他:“我跟李海云什么都不是。可别再把我跟他扯在一块儿了。我之前从没喜欢过谁。”
萧止戈犹不敢相信,顿了顿才又确认道:“可他送你的那块玉佩,你一直随身带着……”
“什么玉佩?”
“你赠我的那块双鱼玉佩。”
安长卿脸这回彻底黑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蹦出来:“那是娘亲送我的生辰礼,跟李海云又有什么关系?”
萧止戈总算意识到这误会大发了,僵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安长卿却是盯着他的腰上,那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我就说怎么一回也没见你戴过,原来你以为那是李海云的东西?”
“玉佩呢?你是不是丢了?你还给我!”安长卿恼道。
“没有。”萧止戈见他生气,连忙解释道:“没有丢,我放在书房了。”
听他说没丢,安长卿总算气顺了一点,睁大眼瞪着他:“那你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又从哪里听得我跟李海云的谣言?”
萧止戈被他瞪得心里发虚,只得把害他的罪魁祸首拉出来垫背:“是常在昌说的。”
怀化将军常在昌,与他同是十二将军之一,又都是柱国大将军夏侯商麾下,且雁州与梁州守望相助,因此两人交情不错。常在昌还在邺京时,萧止戈曾托他盯着些丞相府,若是安长卿母子实在艰难,便暗中帮一把。常在昌不知道从哪儿看出来他心系安长卿,便一直撺掇他把人弄到自己跟前来。
而关于安长卿与李海云那些事,自然也是常在昌传给他的。
现在想想,这些消息必然是常在昌为了激他故意诓他的。只是萧止戈不是个那么容易受激将的人。这些歪曲的故事当时没帮上忙,却给他埋下祸患,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萧止戈磨牙,暗暗记下了常在昌的仇,接着又发愁该怎么哄人。
安长卿面无表情地听完,冷飕飕地瞧着他:“所以你一直都以为我喜欢的是李海云,对你是曲意逢迎?”
“……是。”萧止戈点头,又觉得不对,补救道:“后来就不是了。”
安长卿瞪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好。这人明明心里觉得他惦记着其他男人,却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甚至还对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小意……本来心里还存着气,想到这里,安长卿又觉得心疼起来。
上一世至死,男人都攥着那块双鱼玉佩,他那时,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是到死都以为他喜欢的是李海云,所以才对他畏惧冷淡?
安长卿心里一酸,咬牙切齿地抬脚踹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笨?”
这一下对萧止戈不痛不痒,可看见他红了的眼眶时,萧止戈却觉得无措起来,小心地捧着他的脸道:“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他以为安长卿还在生气,想了想把花灯里自己写的那张纸条拿出来放进他手心:“我的也给你看。再带你重新去放,不会不灵。”
安长卿瞥他一眼,将那张纸条展开,就见上面用规矩的小楷写着:护喏喏一世。
他见过萧止戈的字,男人字如其人,永远是一手张狂的草书。规规矩矩的楷书,却是他第一回见到。话语虽直白,字里行间却透着认真和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