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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那个控制狂(7)

作者:蜀七 时间:2017-12-24 18:55 标签:打脸 穿越时空 架空 破镜重圆


  
  手机忽然响了,容白看着正在前台盯着服务员包装礼物的江岩柏。
  他侧身靠在墙后,这里没人可以看见他,行动都是隐秘的。
  他打开手机,依旧只是一条短信,只是这次的短信并不是以往两三个词构成的短句,而是如同产品解说书一样长篇大论。
  容白逐字逐句查看,确定了这就是自己回到原本世界方法的解说短信。短信看似说的十分详细,但是仔细研读就会发现实则内容空洞,制造了一大堆“规则”。
  回到真实世界的方法:
  其一:杀死江岩柏,彻底抹去江岩柏在各个时间线的存在,让他成为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虚无的存在。
  其二:在不同的时间线,特定的时间,让江岩柏的人生转变,让江岩柏感受到幸福,三条时间线重合,就能回到正确的时间线。
  正确时间线的时间会回溯到两人第一次相识的时间。
  也就是说,在原本时间线已经死去的容白,也可以获得新生。
  但是很显然。第一个方法要简单明了的多,只要杀了江岩柏,那么正确时间线上的“江岩柏”就不存在了,容白不会和他结婚,自然也不会在婚后因为他那疯狂的占有欲感到窒息。不会去飙车,也就不会死。
  第二个方法实在太空洞了,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都不相同,有人觉得多到数不清的金钱是幸福。有人觉得干一番大事是幸福。如果江岩柏的幸福是统治世界这样中二的愿望,容白宁愿选择死亡。
  而且什么是重合的时间线?怎么确定不同时间线上的重合时间?
  容白脸色泛白,情绪到了崩溃边缘,只是在他爆发的最后一刻,他转头看了眼提着大包小包在门口等待自己的江岩柏,他那么稚嫩,那么瘦小。而且信任自己,只要自己在他吃的饭里放上那么一点老鼠药……
  容白摇了摇头,他几乎算得上是面目狰狞的咬紧牙根。
  如果选择第二条的话,会有很多限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旦让人察觉自己来自未来,或者是自己亲口说出来,就算失败,自己就会消失,那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就会变成自己。
  不能改变周围和整个世界的进展,不能改变历史,一旦有倾向,也会立刻被抹杀。
  也就是说,他哪怕给一个穷人一笔钱,让他一夜暴富,也会算在改变周围进展里头,也会被抹杀。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规则”。
  每一条都是限制,都会让容白束手束脚,达成目标显然没有第一条简单。
  如果杀了江岩柏……
  容白的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
  他的父母,从小就非常爱他,把所有能得到的,他想要的东西摆到他的面前。明明工作繁忙,但哪怕是公司马上要上市的那段时间,爸爸都会抽出时间陪他。妈妈非常温柔,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会笨拙的学习厨艺,甚至学着打毛衣,亲自整理他的东西。
  就连自己一意孤行要和一个男人结婚,他们也只是在最初稍微反对了一下,很快就接受现实,哪怕是对着将自己儿子拐走的江岩柏也如同真正的父母一样,他们也会像关爱自己一样关爱江岩柏。
  他们对自己的期望,只是希望自己幸福而已。
  容白曾经的那些朋友,他们每一个都要听从父母的安排,看起来随心所欲,实则一旦到了年纪,他们就不再是他们自己了。
  唯独容白与众不同,他拥有一对无条件爱他的父母,以及虽然占有欲接近疯狂却同样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爱人。似乎他生来就是这个世界的宠儿。
  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选择,他的人生几乎一帆风顺,想要什么,自然有人捧到自己的面前来。他没杀过人,虽然少年时期骄纵任性,仗着自己家室好长得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他并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
  容白面色复杂地走了出去,导购员们悄悄看着他,小声说着话。
  “等了很久吧?”容白从江岩柏的手里接过手提袋,这种大商场已经有了手提袋这种东西,很快,塑料袋就会风靡这个城市,原本很少见的东西会慢慢出现,人们也会慢慢忘记曾经吃过的苦。
  江岩柏摇头,这点重量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他在那个家里的时候,脏活重活累活都是他干。明明年纪这么小,但力气却已经和一些孱弱的成年人没什么区别了。
  两人走在路上,朝着郑老师的家走去,容白忽然问道:“你觉得什么是幸福?”
  江岩柏抬头看着容白,他发现容白的表情很严肃,并没有和他开玩笑,是真正的在问他这个问题。江岩柏停下了脚步,他头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看着容白,语气很轻,也很坚定:“我想要一个家,属于我的。”
  容白终于明白,为什么江岩柏对自己会有那么强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了。
  他想要一个家,而这个家里只有自己和他,所以他才那么疯狂的想要掌握自己,这种从小就有的不安全感,即便他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了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的年轻企业家,也没有丝毫变化。
  那卑微而恐惧的童年一直存在,只是被江岩柏深藏在灵魂深处。
  只会时不时的冒出头来,因为恐惧,害怕容白离开,才会用过激的行为和手段拼命想要留下容白。但一旦容白有想要分手的表现,他就会逃开,拒绝和容白讨论。
  容白一直以为那只是因为江岩柏的控制欲作祟,现在才知道,原来人在童年的际遇,无论经过多少年,多少世事变迁,都会留下深刻的疤痕,永远无法消退。
  “不用太多东西。”江岩柏似乎在解释,他低着头,那么卑微地说,“不用有钱,哪怕很穷也可以,没有房子也可以,不能上学也可以,只要有个家,有人爱我,就可以了……我什么都可以拿出来,我会很听话,我会做家务,也可以挣钱养家……”
  “爱”这个东西,实在是太飘渺了。
  容白拉住了江岩柏的手,既然他无法下手去杀江岩柏,那么就要竭尽全力去满足江岩柏那名为“幸福”的愿望。
  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江岩柏放下仇恨,从李家仇恨的漩涡中抽身而出。
  放下仇恨有很多种方法,或者是江岩柏自己看开,或者是……李家彻底败落,江岩柏会发现,自己曾经仇恨的一切,其实不堪一击。
  年幼的江岩柏显然没有轻易原谅别人,放过自己的心理条件。
  郑老师的家在市中心,虽然是市中心其实也是非常老旧的小区,现在房价虽然便宜,但是以平均工资而言也算得上是贵了。大多数的单位都会分配住房,买卖房屋的并不算多。所以也才有这么多人想要公职,拿上铁饭碗。
  找这样一个工作的好处不在于能挣多少钱,而在于工作稳固了,不仅有工资,还有被尊敬的社会地位以及不用更多打拼就能得到的房产,安生立命的“住所”。
  江岩柏显然并不愿意个给郑老师送礼,他对这个老师没有太大好感。
  他刚刚入学的时候,因为成绩差,性格孤僻,又经常和同学发生矛盾,这位老师从来不会从中调和,他只会体罚或者辱骂。后来自己成绩变好了,有一次考了年级前二十,郑老师似乎对他好了不少,说他只要努力,也可以比别人强。
  那时候,他也曾经真心实意的感谢过这个老师,因为他肯定了自己的努力。
  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就是杨金钗第一次来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吧,不知道她在老师和其他家长面前说了什么。从那以后,自己就像过街老鼠和蝗虫一样,每个人都会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是个从小就品行低劣的人。
  杨金钗恨他,恨他的妈妈。
  有时候杨金钗说起以前的事,说江岩柏的母亲总是自以为是,是个大小姐。要不是因为李大成心好,让他姐姐去读书,不然李大成也不会只有初中文凭。
  还说江岩柏的妈妈是个贱人,把她当仆人。
  在杨金钗的诋毁下,就连对自己改观,对自己稍微好了一点的郑老师也是如此。
  江岩柏无数次想问:究竟要怎么样,你们才会满意呢?我有认真上学,有认真听课,有老老实实做家务,你们让我做的一切我都有努力去做,为什么你们还不满意呢?
  成年人,不是更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吗?为什么杨金钗只需要说说话,就能完全否定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呢?
  江岩柏不懂,也不明白,年纪尚幼的他无法阻挡这种舆论的力量,只能用孤僻阴郁的外壳包裹住自己,好像这样就可以获得无坚不摧的力量,不会被伤害。
  “别怕。”容白握紧了抓住江岩柏的手,他尽量温柔的露出笑容,“以后,你就可以昂首挺胸的走在学校里。”
  既然“特权”无法被改变,容白能做的,就是利用郑老师的“特权”。
  在未来,被老师着重关爱保护的学生或许会受到其他学生的孤立,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并不这样的,越是受到老师的关爱,在同学间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孩子们是非常天真,也是非常容易被误导的。
  容白敲响了郑老师的家门。
  江岩柏就在旁边看着那扇门。
  许多年以后,江岩柏记起现在场景,他的命运,大概就是从这一刻被改变的。
    
    ☆、第12章 chapter 12

  
  郑国伟是个老实人,至少他自认自己是个老实人,他虽然脾气不好,性格霸道。但是从教以来,也教出了不少聪明的学生,他从学校毕业之后,分配工作就分到了城里,没有去乡下。要知道,能从一开始就被分到城里学校的老师,是极少数好运气的。
  “老郑,有人敲门。”郑国伟的妻子林双正在准备午餐,听到敲门声后她招呼自己的丈夫去开门。
  郑国伟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此时也只能站起来,走到门口去,他穿着灰色的衬衫,带着金丝眼镜,很有些书卷气质,不发火的时候,还是很像一个正儿八经的人民教师。
  “谁啊?”郑国伟喊了一声,然后不等对方回答就打开了门。
  出乎意料的,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在之前让自己下不来台的容白和江岩柏。郑国伟愣了愣,林双在围裙上擦干手上的水,探出头看了看,她喊道:“老郑,请人进来坐吗?是你的学生?”
  大概是因为在妻子面前,郑国伟并不能把他们直接赶出门去。
  “是师母吧?”容白笑眯眯地带着江岩柏走了进去,完全无视站在一旁的郑国伟。
  林双解下围裙,笑着说:“是老郑的学生和家长吧?你们先坐,我去给你倒茶。”
  郑国伟的家境并不好,虽然住着分配的房子。但沙发是木质的,只是垫了一层软垫。桌椅都是老家具了,上面有不少划痕。就连窗帘,上面不知被什么烧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也并没有换掉。
  这个老师或许并不是容白所想的那种容易被收买的人,或许还真有点傲骨。
  “我们老郑啊,脾气是差了点。”林双一边说一边把泡好茶的搪瓷杯放在桌面上,她端坐在一边的木椅上,大概是觉得丈夫的态度不太好,提醒道,“老郑,你说话。”
  郑国伟哼了一声,拿着报纸又转过头,显然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就是这样。”林双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也是我们没考虑好,突然过来。”容白笑道,他和父母以及江岩柏不同,他或许不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但是在与人打交道上头,他却是佼佼者。
  对于郑国伟这样的人来说,他不缺尊重,不缺社会地位,甚至不怎么缺钱——容白要做的,就是知道郑国伟需要什么。要收买一个人,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只要找到对方的想要的东西。
  郑国伟还是没说话,他沉默着看报纸,但是到底有没有把报纸上的字看进去,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容白十分诚恳地道歉:“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也是我太性急,我也是出于家长对孩子的爱护。我们岩柏,成绩一直都是不错的,也不会主动惹是生非,虽然性格看起来不如别的孩子活泼,但是也是个好孩子。”
  “所以那天一时激动,说的话不太好听,希望老师能够原谅我。”容白微笑着,似乎笃定郑国伟不会拒绝自己的道歉。
  果然,伸手不打笑脸人,郑国伟有些尴尬的坐在原位,只能不得不点头。
  否则也太拿高架子了,恢复冷静的郑国伟并没有在学校里表现的那么易怒暴躁,成年人更加懂得如何抑制自己的情绪,而不是明知对方握有底牌的情况下扫面子。
  毕竟是人情社会,郑国伟再傻也不会挑战有恩师在教育厅的容白。
  那天回来之后郑国伟已经打听过了,教育厅前几年确实空降了一位握有实权的老教授,乔德云,实绩也非常漂亮。现在也已经坐稳了位子。更重要的是,之前这位老教授,就在和州任职。
  由此,他相信了容白所说的话。
  对头顶的大人物而言,掐死自己,就像掐死一只蚂蚁那样微不足道。
  如果……如果他能……
  “郑老师?”容白笑眯眯地打断了郑国伟的神游,他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在桌子上,“这是我给夫人带的见面礼,也是赔罪礼物。希望您不要拒绝。”
  还不等郑国伟说话,林双就坚决的把购物袋推了过去,她一脸严肃,身上带着一股容白看不懂的正气:“这不行,这是收贿受贿。”
  “话不能这么说,贿赂什么的,说出来多难听啊。”容白摇摇头,表情却很轻松,“古代的时候,学生拜师,是要三跪九叩的,师者同父。除了束脩之外,逢年过节还要帮老师干活。和为人子女一样,这个礼物又不是要让老师做什么事,只是我小小的心意。”
  “可是……”林双还想拒绝,却被郑国伟打断了,郑国伟放下报纸,终于认真的坐直了身子,“请和我去书房吧。林双,收下吧。”
  容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他跟着郑国伟走向了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就是一个逼仄的小房间,里头放了一张木质书桌以及一看就颇有些年岁的木椅,书架也十分简陋。郑国伟没有坐,大概是因为书房只有一把椅子。
  “我想知道,那位乔德云教授,确实是你的恩师对吧?”郑国伟问道。
  容白点头:“是,他和我家的关系很好,算是世交。”
  郑国伟点点头:“三年,还有三年江岩柏就小学毕业了,这三年时间,我会倾尽所能的教他读书,给他塑造一个良好的受教育环境,也能保证他考上一中。但是三年后,我想去省里,或者评特级教师的职称。”
  原来他不要钱,不要权,他要的是一条更通畅的路。
  容白笑得更真诚了,有些人鼠目寸光,金钱或是权利,着眼只在眼前,这种能想到未来,并且愿意用三年时间来交换的人,实在是非常少见。
  足够冷静,也聪明,知道自己的筹码在哪里,也相对公平的没有让容白把他调进教育厅,只是去省城而已。
  “老师,果然是个聪明人。”容白伸出手,郑国伟愣了愣,随后和容白双手交握,容白的手很温暖,皮肤很细致,郑国伟有一瞬间的晃神。
  容白接着说:“我喜欢和老师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三年后,老师一定可以顺利的调去省城,前途一片大好。”
  郑国伟不悲不喜,喜怒不形于色:“那就借你吉言了。”
  郑国伟和林双没有孩子,他们结婚六年了,也不知道是哪一方有问题。现在领养的制度也不健全,被父母抛弃的健全的婴儿,很快就会被有人脉的家庭领走。去登记的,三到五年都不一定有名额领养。
  郑国伟是教师,好歹是知道不能买卖孩童的,也就没敢去买一个孩子回来。
  一旦被人发现,自己教师的职业就算是保不住了。
  林双在客厅和江岩柏聊天,她的语气温和,举手投足又充满了成熟女人的独特气质,江岩柏喝着热牛奶,想着自己的妈妈如果还活着的话,会不会也是林双这个样子?
  听李家人偶尔说起来的时候,在她们嘴里,自己的爸爸妈妈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时候的江岩柏,还不懂得自由恋爱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自由恋爱在那个时代,几乎算得上是罪大恶极。
  “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郑老师,以后有机会的话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吧。”容白和郑国伟相继走了出来。郑国伟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嘴角也带着一抹笑容,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容白拉住江岩柏的手,走到了门口,他对江岩柏说:“来,跟老师和师母说再见。”
  江岩柏埋着头,没有说话。
  “不要害羞,我们岩柏可是小男子汉。”容白拍了拍江岩柏的肩膀。
  江岩柏最终还是小声说:“老师再见,师母再见。”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郑国伟松了一口气,那个年轻人年纪不大,但是和他谈话的时候,却令郑国伟紧张非常,就好像自己不是在和后辈交流。
  而是像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一样充满压迫感。那种感觉明明是虚无的,不存在的东西,却如有实质的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老郑,这……”林双打开了购物袋,那些漂亮的包装盒里金灿灿的项链耳环还有戒指,每一样都是上好的黄金铸造而成,分量十足,款式优雅大方,一看就价值不菲。
  即便郑国伟的工资并不低,但是想买这样一套首饰也会伤筋劳骨。
  林双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从没有见识过这样大手笔的金钱攻势。
  郑国伟垂下眼帘:“收好,平常不要戴出门。”
  “老郑,要不然我们还是送回去吧……这太贵重了……”林双内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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