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反派背后灵[快穿](126)
白黎轩伸出手来,和江奕的手掌交握上,眼神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有点迷茫,有点傻。
上辈子,他也是在许久以后才明白,自己为天道所不容。
白黎轩再次将‘为天道所不容’这六个字无声咀嚼了一遍,嘴角扯出抹嗤笑,只一句话,便书尽了他一生的悲惨。
在变坏之前,他未做过一件恶事,在变坏之后,他也并非罪恶滔天。
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在得知自己终将走向灭亡时,大部分人都会难以接受,至少白黎轩只觉得荒谬可笑。
和这辈子一样,上辈子他也发觉了世事的蹊跷。
好像总有人在针对他,将他引入最坏的局面。
为此白黎轩不惜逼上天算阁,逼着天机老人指点他一条明路。
天机老人道:“你性情乖张,不辨善恶,理当如此。”
白黎轩斩下了一名弟子的手臂,在惨叫声中漫不经心地道:“我也曾向善。”
天机老人不忍地闭上了眼:“我救不了你。”
白黎轩再一剑,十数名弟子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他给人留了口气,但修为却是都废了。
天机老人猛地睁眼,眼皮颤动,死死盯着白黎轩指向他亲传弟子的剑。
血液从剑尖滴落,少年白皙的脖颈拉开一道刺目的红。
“丹师栖真!”天机老人像是用尽了毕生力气,“他非此世之人,可助你逃脱这宿命轮回!”
白黎轩觉得自己被天机老人给唬了。
如果江奕真能助他脱困,那还能有这辈子什么事?
反倒是上辈子的他,听信了天机老人在亲传弟子性命受到威胁时被逼出口的话,硬生生将本来前程似锦的栖真道人拉入了自己的阵营,和他一起背负了后半辈子的污言秽语。
他在上辈子临死之际想通了这件事,可惜想通得太晚,江奕的名声已经变得跟他一样恶臭。
哪怕对方其实什么也没做,仅仅是站在了他的身边,救过他几次命。
于是白黎轩不惜以耗损魂力为代价,使星辰斗转,时间回溯,还江奕一世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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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最后和根源的世界(十七)
白黎轩没有想到的是, 没有了他的刻意接近, 这辈子江奕居然仍旧和他绑在了一起。
而且还是更早到他还未入魔的时候, 两人相遇。
因他损耗了魂力,所以才失去了上辈子的记忆, 可江奕为什么不止失去了记忆,甚至连魂魄都被逼出了身体?
果然,栖大丹师就没让人省心过。
白黎轩在江奕的耳边轻声道:“你曾问我好不好奇你的来历, 为难两字却写在了脸上,于是我说, 不好奇。”
怎能不好奇。
有关江奕的一切他都想知道,百听不厌。
为何江奕的魂魄会在遇到他之前受损,江奕是从何而来,又为什么留在这儿, 将来还会去什么地方……”
只是没时间了。
五年前他晋升合体期, 神魂复原,由此失去的记忆重回脑内。
他一会儿觉得自己是上辈子的魔尊, 四处去找他的栖真,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是还在等待前辈的白黎轩, 迎着无眉山颠呼啸的风雪茫然无措。
觉得无法面对江奕,为江奕可能知道自己当初不怀好意而恐慌。
时不时又变成了无限的怨怼, 前辈你怎么还不回来?
真的是一场灾难。
但这些的这些, 在知道江奕竟真的回来找他之后, 白黎轩在极大的动容中, 也已经不再去想。
只要这个人能活着就好。
只要这个人不会被我连累就好。
他情难自禁地想要和这人共赴云雨, 其实是克制住了的,但当察觉到他的退意,竟是有些害怕的江奕主动了。
江奕眼含歉意:“抱歉,误了你四百年。”
抱歉,有何可抱歉的?
栖大丹师。
我可是误了你整整一世。
江奕好似不知情,他亦不敢说。他将那无尽的愧疚收敛,使自己看起来从容不迫、理直气壮,又尽数化作某种冲动,湮没在了江奕涣散的眼神中。
他犹如一头还未被驯化完全的野兽,带着自卑,带着惶恐,带着痴和虔诚,用发疯般的举止作为最后的诀别。他要哪怕自己不会再出现在江奕今后的人生中,也要让江奕牢牢地记住他这个人。
看啊,他是多烂的一个人。
哪怕是决定了要把江奕一块拖进地狱,临到中途还要变卦。
凝视依旧未醒的江奕,白黎轩道:怎么配你喜欢。
你又怎么就喜欢上了我?
白黎轩把江奕抱进怀里,结实的臂膀犹如一对铁钳,恨不能将这人嵌入自己的骨血中。
“前辈。”
要我如何舍得与你放手?
“栖大丹师。”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坏?
“江奕……”
咬字中带上了泣音,似哭又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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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奕又一次陷入了梦境中。
在半睡半醒间,一个梦接着一个梦。
他做梦都快做麻木了。
这次对座还有个男人冲着他吼:“你是被那魔头下了降头还是施了咒?到底能不能清醒点?那魔头此前从未与你有过任何交集,自从去了一次天算阁就成了你门下常客,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心怀不轨!”
江奕细瞧那人的脸,哦,是殷临川。
还是模样长开了的殷临川。
江奕正在搜寻一些资料,随口道:“你怎知他去了天算阁?”
殷临川:“自然是查出来的!”
江奕疑惑:“为何要查,你对他有兴趣?”
殷临川:“呸!”
江奕摇了摇头,将纸张翻了一页:“不过我确实对他很感兴趣。”
殷临川:“???”
殷临川还未从百般的嫌弃中回神,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傻了。
江奕只得又重复了一遍,用那平平淡淡的语气,像是在直叙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不觉得针对他的人有点多?”
殷临川苍白的脸总算再次恢复了常色,他拍着胸脯庆幸不已,还好不是那个感兴趣。
不过这么一刺激,血液倒涌,还有点乏力,殷临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是魔修,人人得而诛之,有什么好奇怪的。”
江奕道:“被太和宗追杀时他才步入金丹期不久,没理由入魔。”
殷临川不以为然:“没准就是因为入魔才能晋升得这么快,你可别忘了,白黎轩是至上魔尊之子,身体里流淌有魔修的血液。”
江奕否认得很有条理:“至上魔尊是遭人背叛后心境不稳才入魔,他没有易入魔的体质,如何传给白黎轩?再者,天枢长老对白黎轩的态度一直很矛盾,他像是早就知道了白黎轩的身世,却又一直装不知情。又试问他身为白黎轩的师父,门下只有白黎轩一个弟子,相传两人曾经情同父子,即便不是日日都见,为其洗精伐髓的时候如何发现不了白黎轩魔修的身份?”
殷临川皱眉,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不管白黎轩当初是不是被冤枉的,现在他都已经成了魔修。”
“又不可能废了修为重来,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江奕:“对我来说或许有点意义。”
“有什么意义?”殷临川探着身子去看,“你在写什么?这些名字……”
江奕:“这些都是曾经针对过白黎轩的人。”
殷临川看着写得密密麻麻的几页纸,又有点蒙:“这,这么多?等等,你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江奕将纸收好:“一些是白黎轩告诉我的,一些是我自己去查的,费了不少时间。”
殷临川:“……”
江奕道:“为何这般看着我?”
殷临川很惊异:“他连这都与你说?不对,你何时与他交好的?”
江奕想了想:“到现在也有几年了罢,在你被藏有上古传承的秘境卷进去之后。”
殷临川:“…………”
殷临川痛苦地捂住了头:“那么久了居然。”他心知江奕固执得很,要想再劝,黄花菜都凉了。
江奕见他生无可恋得很,想着宽慰一下他:“不必担心,我知他接近我是另有目的,我也同样。”
“你能有什么目的去接近他?”
“我想调查一些事。”
“什么事?”
“姑且不能告诉你。”
殷临川再一次觉得自己被敷衍了,愤恨地道:“好,那你告诉我,你觉得白黎轩这个人怎么样?”
江奕:“还不错。”
殷临川:“你都觉得一个恶名昭昭的魔修不错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并没有什么问题。”江奕道,“打个比方,如果你成了那恶名在外的魔头,我对你的看法也不会改变,我对你的印象取决于和你相处的过程,并不会为外界的说法而转移。”
殷临川哼了声。
又忍不住道:“但我看你这么尽心尽力的样子,好像并不是单纯地想要利用他。”
江奕纠正道:“注意措辞,相互利用。”
殷临川:“是是是,相互利用,还特意强调一遍,你还怕欠了他么?”
江奕微愣了一下,静默。
而后像是不经意地浅笑起来,轻声地说:“嗯,怕。”
“草编的蚂蚱青蛙,形状怪异的树叶石子,庭曳湖的夕阳,无昼峰的焰火,醉云仙树的第一颗果实,夜半时安魂的歌声……”江奕道,“迄今为止已经欠了他许多东西,再欠下去,真就要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