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反派背后灵[快穿](115)
江奕陷入沉思。
他并非突然引发了对人生的感悟,也没去想自己要站哪一边阵营,如此想法,只是在对以前发生的事多加分析,以此找出异样的源头。
这个世界不对劲,会是哪里不对劲?
表面来看似乎很明显,不管白黎轩怎么挣扎,都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他强行按在计划的轨道上,这种不可抗力的感觉,跟在白黎轩身边的江奕深有体会。
其他世界已经开始崩坏,所以不对劲的地方尤其容易辨认,比如上一个世界,皇帝的意志被天道强加干预,突然要去见楚凛,又突然要杖杀全部宫人,行为举止带着明晃晃的违和感。
但是在这个世界,江奕和白黎轩发生第一次邂逅的世界,他们迄今为止遇见的每一件事都称得上‘合理’。
被人陷害也好,遭人追杀也罢,并非很突兀的就发生了,而是由合理的原因导致发生。
江奕的眉头越拧越紧。
也许A级世界相较其他世界有着更强的自我调控能力,所以这个世界的因果线能够保持完整,空间亦不会因此崩坏。
可这是个驳论。
就像江奕之前怀疑的那样,只有反派活着,才能让剧情顺利展开,让主角有了攀登巅峰的垫脚石,主角强大到足够突破当下世界的界限,便能带动整个世界的气运——所以反派必不可缺。
天道有充足的理由护佑白黎轩的安全,不该由身为外人的他来维护,可是因果线没乱,证明这个世界的天道是【正常】的。
难道真的只有人为的因素在里面?
说不通,对方如果强到能对A级世界的天道进行干扰,直接对白黎轩下手难道不会更省事,也更安心。
或许是幕后主使的恶趣味……可天道又敌对得太过真情实感。
江奕很费解,并再次陷入了一筹莫展的怪圈。
这些日子他也推翻了不少猜想,也肯定了一些细节。殷临川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那些听来的、看来的消息少了实证性,对江奕有所帮助,却不能作为主要理论进行推敲。
事情早晚都会水落石出,真相不可能一直被掩埋。江奕心想,四百年来天道应该没停止过对白黎轩的针对,多做多错,现在去查的话,想必不少东西有迹可循。
可惜他没脚。
叹气。
话说回来,他当初到底在空间异动中撞见了什么才会丢掉自己的身体?
那边殷临川上蹿下跳的响动有点闹人,江奕的思索被打断,应声看去。
他看见少年蔫了吧唧地趴在床铺上,手指扒拉着一堆灰烬,试图从中找出还未损毁的部分。
越找,表情便越难看,找到最后,忍不住爆了句和谐词。
江奕:“东西不算珍贵,以后再采便是。”
“那是重点吗?”殷临川心痛得声音都在颤,“这些都是我拿命换来的。”
江奕简略地“嗯”了声,宽慰的话不适合从他口中说出,便不再说。
他刚准备闭目,‘嗖’的一阵风声,殷临川瞬移似的来到他的面前。
江奕想起不知从哪看来的说法,眼有浮光自带邪性,两边嘴角呈二十五度角向上弯曲,此人要么是在搞事,要么是筹划搞事的路上。
果不其然听见殷临川下一刻对他控诉道:“你给的炼丹法虽然不需要丹炉,但稍不留神就会出错,你看看,废了我多少灵材!”
江奕看了他几眼,心领神会道:“想要什么?”
“哈哈,爽快!不过给什么都随便。”殷临川道,“我不挑。”
‘不挑’二字或许可信,如果殷临川没有同时用熠熠眼神盯着他的话。
江奕想起殷临川提升实力时的无穷干劲,第一时间考虑到了物质所需:“主修功法有待斟酌,次修的够你练上几年,至于天材地宝……”
被江奕老学究的做派荼毒了几个月,殷临川依次经历了由怀疑、敬服再到避之不及的辛酸历程,一听这语气,瞬间脸色就变了,连忙打断道:“停停停。”
他俊脸一垮:“欸,我在你眼中就这么势利?”
江奕:确实。
要真说出来殷临川得炸,于是江奕回到原题去思考还能送什么。
不外乎吃食、玩物,江奕说了,却被殷临川接连否认,再思考,没能思考出个所以然。
江奕觉得自己越来越难理解这些小年轻内心的期待,并能肯定不是错觉。
以前就没这种烦恼……对了,以前他会定期去消除身体里的多巴胺和□□残余,被喻为由浪漫激情所调动的心理能量。
——于是他终于和这个年龄阶段的人产生代沟了吗?
江奕:……
殷临川起身,趴着的地方从床挪到了桌上,脸跟着杵江奕面前,指尖戳戳断剑:“理一下我。”
江奕直截了当地问他:“那你要什么?”
殷临川不直接说,而是咧着笑脸问:“喂,你觉得我厉害么?”
明明他进步这么神速,却没听江奕夸过他。
人都贪图新鲜劲儿,没得到的东西,总会是想要的,殷临川尤其如此。
江奕:“想听真话假话?”
殷临川:“当然是真话。”下巴昂扬,似乎很有信心。
然后他就接到了江奕泼来的一盆凉水:“从你所说的魔域现状来看,实力远远不足。”
殷临川:“……”
他加重语气:“我仅用四个月就从筑基初期晋升到了筑基巅峰。”
江奕:“这事我记得曾与你说过,因为你在筑基初期滞留了太久,期间又在想办法突破,让体内灵气精练到了一定程度,才能薄积厚发。”
“当时你还怕晋升太快根基不稳,找我求安心。”
房间里陷入了一刹那的寂静,还有一丝丝的尴尬。
殷临川:“我从蛇群口中抢来了四叶魂草。”
江奕也是莫得感情地道出了实际情况:“那不是抢,是偷,也不在蛇群口中,得益于落日坡正好有能让独角鳞蛇提前发|情的灵草,就这样你还差点被蛇王咬断胳膊。”
殷临川维持着最后的倔强:“我——”
“包括尾随被驱逐出族群的独眼狼王,水淹重足獾的巢穴,引蜂群对付赤焰鸮。”
“没发现么,殷临川。”
“你喜欢在自己的对手身上使小聪明,并且形成了习惯。”
殷临川一时只听出了江奕语气中的不认同。
他的脸色变了变,像被人戳痛了脊梁骨,脸皮紧绷,字字用了重音:“是,我的手段算不上光明正大,这四个月我听你说过无数次,但那又怎么样,它们死了,我活着!”
殷临川从桌子上撑起身:“凭什——”
江奕又想叹气了:“但是很危险。”
江奕的语速不快,音调很稳,如春雨绵延落地,落在殷临川的耳朵里,有种让人安心的恬静。
殷临川正在高飚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瞪了江奕半响,像只余怒没有发泄出来却被强行抚顺了毛的小豹子,又转身回到床上去坐着:“不解风情。”
江奕:行吧。
“幸好你不是人。”殷临川哼着鼻音嘲笑,“不然性子跟个榆木疙瘩似的,有谁真心看得上你?”
江奕:……
江奕其实有点感慨,刚开始指点殷临川的时候,少年对他还是万般防范的谨慎模样,如今已经敢当面刺他了。
这样看来,之后的药浴可劝殷临川加几味烈性药材。
“你既不好男风,何与我谈风情。”江奕道,“莫非之前都是搪塞我的?”
殷临川继续挑拣那堆灰烬,短时间没觉得这句反问有什么问题。
直至他将‘好男风’和‘与江奕谈风情’联系到一起。
瞬间殷临川的脸就诡异地涨红了。
他连忙辩解:“说了我喜欢女人!之所以向往魔尊是因为他能收那么多人,一天换一个,什么样的都有,还都是大美人,哪个男的不羡慕,难道你不?”
江奕再次冷漠:“哦。”
江奕不说话了,但殷临川已经从烧毁灵材的打击中满血复活,于是话题能够继续展开。
殷临川:“你是从哪儿找来的炼丹法?以前我从没听说过能够不用丹炉炼丹。”
江奕自然脱口:“我曾习过丹道。”
“你自己钻研出来的?”多次对江奕丰富的学识感到震撼,这一次殷临川也没能免俗,更想要继续探听下去。
保持兴致勃勃的源头,大概是因为江奕平日里不常说话,又或是因为殷临川在遇到江奕之间,身边并没有能够好好说话的朋友。
“器灵也能自修道法?不过你习来给谁用,和你相依为命的那个人?”
江奕正要开口,突然怔愣了下。
他想起白黎轩没有火灵根,并不适合炼丹一道,可是他又莫名对丹道感到熟悉。
奇怪,难道他曾经做过修真|世界的任务?
……但费神研究这样的炼丹法,江奕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谈别的,一不能提高成丹的几率,二需要极其苛刻的手法,唯一的好处只有省了丹炉,就这样还因为灵材的接连报废而显得有点得不偿失。
江奕对过去的自己表示无语。难道他当时和殷临川一样,低阶灵材多得没处放还买不到丹炉?
总之是件小插曲,从江奕心头一掠而过,只留下了淡淡的影子。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星光点点闪烁。飞舟安静地行进着,江奕简略估摸了一下,不出意外,几天就能到达目的地。
殷临川在床上盘膝而坐,头朝下耷拉,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筑基修士已经能够用打坐代替睡眠,江奕想,或许是因为殷临川已经在落日坡里紧绷了太久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