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星(117)
小半年不见,两个少年人都有了变化,本来就不算特别熟,彼此之间有了一点点生疏。
他们都长高了。
许棠舟长高得要明显一些,也不知道他一个没分化的omega是吃了什么。
这种被送来母亲朋友家住的感觉很不好,他一时有些后悔,他应该就待在启南,哪里都不去才好。
书本试卷都整整齐齐放在桌面,凌澈拿起一本试卷翻了翻:“那一科不及格?”
许棠舟埋首,羞耻回答:“……都不及格。”
凌澈:“……”
要是时芊宓和他说得详细一点,他就不接这活了。
许棠舟抢过他手里的卷子,一脸生无可恋:“别看了呀,全是叉,我都被老师在班上批评,已经当众处过刑了。”
凌澈:“你这一学期都干什么了?”
许棠舟想了想:“走了十二场秀,一个时装周,拍了快二十场杂志啊广告什么的,我上个月还来首都了,从你们学校外面经过呢。”
凌澈差点忘了,眼前可是一个大忙人。
难怪会是个学渣。
凌澈坐下来:“经常出国,那你的英语应该还不错,怎么也会不及格?”
只见许棠舟抬头正要回答,就眼睛亮了下:“哥哥,你打耳洞了?”
少年欺身上前。
凌澈只觉得闻到一股温暖干净的沐浴露香气,然后耳朵一凉,是少年用手在他的耳垂上摸了下,艳羡道:“我也好想打耳洞,疼吗?”
凌澈一次性打了五个耳洞。
着装风格和暑假比也有了写变化,看起来是属于年轻人特有的叛逆。
许棠舟表示很羡慕。
“还好。”凌澈把他摁回去,“好好说话。”
许棠舟发现新大陆似的:“哥哥你耳朵红了,你是不是不喜欢被人碰耳朵啊?”
凌澈:“嗯。”
许棠舟话痨一样:“我也不喜欢!我朋友老是捏我的耳朵玩,很烦人。哥哥你带我也去打耳洞吧,我不怎么怕疼的,我还想纹个身。”
他说着拉高袖子,露出白又细的手腕:“纹在这里,纹什么我还没想好。不过也不急,我爸不准我纹身,他很古板的。”
凌澈觉得好笑:“你为什么要纹身?”
许棠舟脸上写着这不是废话吗:“因为很酷?很多模特都纹身的。”
凌澈:“不转移话题,好好写作业也很酷。”
许棠舟:“……”
凌澈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有人写作业都会写到哭。
不是假装不想写,是真的不想写。
他为此感到无比头痛。
许棠舟什么时候都很乖,唯独写作业的时候能不断转移话题,不是想喝水,就是想尿尿。饿了、困了、手酸了、笔不好写了,分分钟找出一大堆理由。
凌澈额不是有耐心的人,他讲完题布置完就会去忙自己的事。
两天后发现这小鬼的作业一点进度也没有,一问许棠舟才说:“我不用好好学习啊。”
凌澈:“?”
他都不会讲这种自大的话。
许棠舟其实是迷茫的:“别人好好学习是为了将来能找到工作,我已经不用找工作了,我走秀、做模特,就挣了很多钱,有很多人都抢着要我。我本来也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学习,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呢?”
凌澈不能苟同,挑眉:“你才十四岁,现在就决定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太早了点?”
许棠舟低着头纠正:“我十五岁了。”
像是在为自己委屈一样,他说得小声了些,用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戳出小黑点,“一月一日元旦节就是我的生日,这么好记,他们没有一个人记得。”
他说的他们,就是谢蕤和许尉。
生日那天,许棠舟起得很早,还和谢蕤通了电话,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认为他应该提醒到了谢蕤那天是他生日。可晚上回家的时候,家里依旧冷清一片,许尉那天倒是没喝酒,却只做了两碗素面,父子俩沉默地吃完了平常的一餐。
谢蕤没有回家,甚至没有再打过一次电话。
大街上张灯结彩,处处都在欢度新年,而父母都彻底忘了那是特殊的一天。
那是出身温暖家庭的凌澈,第一次体会到所谓的一个人的孤独。
也是他第一次为别人感觉到心疼。
他似乎明白了,许棠舟这两天来在他家的不自在是为了什么。
“元旦节这么好记。”凌澈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明年我会记得你的生日。”
许棠舟惊讶抬头:“真的?!”
只见年轻的alpha正低头看他,口中含糊“嗯”了声。
然后,那修长漂亮的手指点了点他面前的卷子,平淡道:“你只要把作业先写到三分之一,我就带你去打耳洞。”
第91章 番外4
许棠舟如愿获得了一枚耳洞。
去之前口口声声也要打五个耳洞的人,只打了一个,就死活不肯打了。
他怕疼怕得厉害,耳钉枪轻响以后针刚穿过耳垂,他就泪眼汪汪,慌忙跳到一旁用手臂挡着自己:“停停停,不打了!”
等出了美容医院,他都还在轻轻地用牙齿吸气。
首都刚下过雪,扫雪车经过后路面湿滑,两人都走得很慢。
寒冷的天气中,许棠舟刚挨过一针的耳垂通红,忿忿不平道:“哥哥你不是说不疼吗?”
话音刚落,脚下就是一滑。
凌澈一把抓住他,他却因为这个动作龇牙咧嘴,原来看似和耳朵无关的动作,也能牵扯到耳垂的疼痛神经。
凌澈:“对我来说是不疼。”
许棠舟:“为什么?”
凌澈懒得回答这个问题,只说:“说要五个,就一个也不能少。还差四个,你什么时候补齐?”
许棠舟凝滞了:“……我不想打了不行吗?”
凌澈睨他,似乎想笑:“行,把剩下的作业写完,我就不拖你来完成任务了。”
许棠舟委屈地撇嘴:“哦。”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晚上耳垂疼得睡不着,他和秦宝打电话说这件事,秦宝说:“这就是为你好的意思嘛,你连这个都不懂?不然就是很烦你,想快点完成长辈交待他监督你做作业的事。那你就得有点眼力见,勤快一点,乖乖写。”
许棠舟挂断电话,他觉得秦宝说的很有道理。
凌澈后来检查时,忽略乱七八糟的卷面和错得惨不忍睹的答案,能看出许棠舟是认真做写作业的。
许棠舟和他说:“我会好好写完的。你看,不懂的地方我都圈出来了,哥哥你有空的时候跟我讲一讲。”
凌澈本想吐槽:你不圈出来的地方也有一大半是错的。
忍了忍,到底没打击他的积极性,只说:“你就这么怕打耳洞?”
许棠舟:“不是啊,也没有很怕……其实我们训练、彩排的时候,比打耳洞难受多了。膝盖疼、脚踝疼,哪里都疼,有的时候脚趾还会起水泡呢。”
他老实交待,“我是怕你觉得我不听话,很烦。”
凌澈:“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自觉。”
许棠舟:“……”
凌澈在他头上不客气地摁了下,无语道:“但是我没有烦你。”
许棠舟眨眨眼睛,脸慢慢红了。
当然,这个寒假作业还是没有写完,离开凌家时,许棠舟甚至没来得及把作业都带走——他春节就被谢蕤接走参加了三个秀场,还差点错过开学。
寒来暑往,每当到了首都,许棠舟都会去宓园住。
而对于凌澈来说,每当时芊宓亲自下厨炖汤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小鬼要来了。
一旦许棠舟主动靠近一个人,他的甜、他的可爱与纯粹都毫无保留。
因为他的哥哥说过不烦他,所以他会没有底线地靠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凌澈竟习惯了这条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