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我渣了龙傲天[穿书](67)
原来世上真是有这样的厚颜无耻之人的,他想。
最厚颜无耻的是,萧姚还能将自己的不要脸,自以为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这些念头很快转过叶非折脑海,面上却不曾表露出来分毫:
“据我所知,你和楚佑分开得早,你如何确保他心中会有你这个母亲?”
萧姚轻轻笑了一声。
她笑得悦耳,伸手抿鬓边碎发的动作也赏心悦目。
纤白手背,乌黑云鬓,谁看见她能不说她柔美如画上神女,不觉得她是自己童年心中向往的母亲形象呢?
萧姚温温柔柔道:“我自有我的把握。”
“祸世生来世俗缘浅,亲缘断绝。何况楚家那等环境,只怕是受尽欺凌,哪来的真心对他之人?他又如何不会心中念着我这个母亲呢?”
叶非折也跟着笑了:“你也知道啊。”
也知道祸世世俗缘浅,亲缘断绝。
也知道楚家就是一滩烂泥。
也知道受尽欺凌,无人真心对他。
结果还是自己死遁,留下稚龄的,毫无反抗之力的楚佑在楚家待了十三年。
如果不是楚佑是书中男主,待十三年,只怕都被那些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萧姚怎么有脸提这些?怎么有脸去算计楚佑的祸世血脉?
“差不离都是知道的。”
萧姚似是没听出叶非折话中讽刺之意,反倒笑颜加深:“就像叶道友这段时间和楚佑一起的经历,我也是皆知道的一样。”
叶非折:“哦。”
他没有自己被人偷窥去的恼羞成怒,或者惊慌失措,随意得像是再提一件最正常不过的小事:
“无所谓,反正我做了就没什么不敢提的,不像你比较不要脸。做了不但要立牌坊,还要去用牌坊砸受害人。”
萧姚的笑意终于第一次滞住了,像是被叶非折激出一点深藏内心的真话:
“我取楚佑的祸世血脉,他该感谢我才是。”
叶非折:“……”
他真心实意道:“如果来骨肉至亲,生恩大于天那套,我觉得你不把他生出来他会更感谢你。”
凭什么啊?
叶非折知道人各有命。
也知道天意造化,强求不得。
但他还是替楚佑不平。
凭什么啊?
楚佑本可以有个正常的家庭,父母和美,其乐融融。
如果可以修行,那就等到年纪拜入宗门,择一良师。
如果不行,那就娶妻生子,白头到老。
没有祸世风光显赫,天下无双的战力。
也没有举世皆仇,恶意盈目。
孰好孰坏,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凭什么要怀着萧姚满腹的野望出生,自出生起就被推入无法挣脱的漩涡,然后一步步走到举目无依,孤家寡人的地步,然后被自己生身母亲算计去最后一滴骨血?
凭什么?
萧姚笑意渐冷,终于自慈爱表象中,现出一点她的偏执自负:“我是他母亲,我将他诞生到这个世界中,给他多少人求都求不得的祸世血脉,他难道不应该谢我?”
叶非折:“……”
楚佑应不应该谢萧姚不知道。
他想抽萧姚是真的。
如若不是顾忌着山洞中有个气势极为可怖的存在,叶非折估计连全盛时期的自己对上,都未必有一半胜算,更不用说他现在虽说融合修为,但改剑练刀,能发挥出八成已为不易。
如今系统消失,剧情偏离,已经不能用原着揣度,叶非折不得不小心。
若是只有叶非折一个人,他自是不怕,大不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罢了。
但还有楚佑。
是因为他,才让祸世现身于世人面前,才让剧情偏离。
还是那句话,谁捅出来的篓子,谁负责收拾。
所以叶非折才一直没对萧姚动手。
他不怕在那个存在的感知下直接杀了萧姚,引来那个存在的震怒。
但萧姚一死,他总不能直接提刀冲到那个存在面前,质问他何方神圣所图为何吧?
因此,哪怕萧姚再膈应人,还是得留她蹦哒一段时日。
萧姚见叶非折迟迟不接话,也有点发慌。
她深知无论是以楚佑,还是以外头那位神尊的能耐,都是她一个人无法应付的。
这才是叶非折态度嚣张,阴阳怪气,萧姚也忍他到现在的原因。
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援手。
萧姚眼波一转,顾盼盈盈间,交了更多底牌:“祸世血脉有个弊端,世上恐怕仅有我一个人知晓的弊端。”
“祸世血脉一旦吞噬太多,必遭煞气反噬,引来雷劫,轻则走火入魔,丹田碎裂;重则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代代祸世,都逃不脱这个宿命,也不得善终。”
叶非折回想了一会儿原着,没想到男主哪里有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不过想想也是。
原着男主和这里这个不一样,虽说身负祸世血脉,冷静克制却是真的冷静克制,大半修为皆是实打实修上去,而非吞噬哪来。
谁被雷劈都轮不到他被雷劈。
说来说去,还是叶非折的责任。
他盯了萧姚一会儿,总算是在对方殷切注盼下,说了第一句有用的:
“那外面的存在你拿他怎么办?”
“叶道友大可放心!”
萧姚送了一口气,连连保证:“神尊是要祸世血脉,我与他仅仅是委以虚蛇而已,叶道友若不放心,我大可心血誓。”
“我们所在之地皆有我精心设下的隔音阵,叶道友也不必担心谈话被他听去。”
叶非折慢慢放下刀,合刀入鞘。
他眉睫低垂,眼里有极浅淡,极收敛的杀意,像是春|色无边中突兀绽开的一朵小小霜花:
“好,那你我携手,共杀祸世。”
萧家家主和萧渐羽在前往妖族王城的路上,遇到一个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在那人面前,训练精良的护卫就跟纸糊的一般,不用他抬手动作——
不,甚至挡不住那人如常前进的脚步,就在呼啸的风沙中身形迷失,不见踪影。
“祸祸祸祸世——”
萧家家主颤抖地叫出了这个称呼,尽可能地往后缩,企图把自己缩在车厢内的一堆靠垫里:
“你来找我干什么?”
楚佑回答他说:“来杀你。”
“楚佑!”
萧渐羽一边想往后缩,一边又唾弃自己实在没有骨气,两相矛盾之下,爆发出来,向楚佑吼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萧姚那女人对你根本不怀好意!你来杀我们干什么?有本事朝她算账去啊!”
楚佑略略点头:“我知道。”
萧渐羽忽然一个激灵。
他重新看楚佑,发觉他生得俊是真的俊,冷也是真的冷。
宛如冰雪细细琢磨,毫无人气。
在萧渐羽适应这个世界的两百年后,他又从楚佑身上找出一点原着里那个杀伐果决,冷漠无情的男主即视感。
萧渐羽又重新找回了自己初来乍到时的惶恐。
和对被男主抄家灭门的恐惧。
楚佑回答几无情感,就算是萧渐羽把萧姚甩他脸上,也不见楚佑动容:
“一笔笔做个了结罢了。”
萧渐羽听明白了楚佑的意思。
正是因为他听明白了楚佑的意思,绝望才渐渐从他心中蔓延开来。
萧姚的要算,萧家的也要算。
毕竟他和萧家家主不是清清白白。
也不是没有害过楚佑,向楚佑下过杀手。
杀意如一片飘落的树叶一般,不起眼地擦过萧家家主脖子。
不过区区一片落叶罢了。
也是生命生灭,是植被枯荣,是天道之下最难撼动,最铁打不动的生死轮转,自然规律。
萧家家主的脖子上现出一道极细的血线。
一息之后,鲜血喷涌而出!
他眼睛瞪得很大,至死时仍不瞑目,唤了一声:“渐羽!”
萧家家主死前,倾尽一生修为,做了最后一件事情。
他撕裂空间,想要将萧渐羽送到安全之地去。
楚佑无视他的动作,第二个树叶悠悠送上。
掌控祸世血脉到楚佑这个程度,杀意煞气,随他化型操控。
楚佑用树叶杀萧渐羽,杀萧家家主,不是因为他兴致大发,起了什么风雅兴趣。
而是因为楚佑只觉得萧家家主、萧渐羽,值两片树叶罢了。
那片追上去的树叶速度依旧悠然,但连大乘强者死前全力撕开的空间裂缝,也无从阻止它行进轨迹。
居然是硬生生跨过了空间。
树叶擦到了萧渐羽后颈,萧渐羽几能察觉到自己被激起的一身鸡皮疙瘩。
有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拉了他一把,立即甩上一张符箓迎上树叶。
符箓被一劈两半,树叶也飘落在地,像片最寻常不过的枯叶,再无杀人能耐。
萧渐羽整个人都被劫后余生的狂喜淹没。
还未等他打点起精神请教救命恩人名讳来历,就请那人道:
“小子,你惹上的人物倒是了不得。”
“若非神尊赐我一张替身符,让我带着在此处等你,只怕你早就一命呜呼,神仙也救不得。”
妖族王城中,妖族大长老正被两方人马骂得狗血淋头,苦不堪言。
四方宗一行人在叶非折失踪不久后,就敏锐察觉到有哪处不对。
心急如焚的四方宗主根本听不进旁人话语,带着温愧云阮秋辞两人去王城外一通好找。
此时还能留在王城里寻大长老的,只剩下玄渚与池空明。
两人皆是如出一辙的痛心疾首,一脸失望。
玄渚训斥他道:“大长老!枉我对你一番信任,你真是太让本尊失望了!”
池空明训斥他道:“大长老!枉我敬你人品颇佳,你真是太让在下失望了!”
大长老:“???”
等等???
你们失望个什么劲???
想要叶非折死的,想要铲除四方宗主一脉的,不是你们自己吗???
玄渚:“旁的不说,四方宗叶道友这般温…温柔良善——”
他停顿一下,回忆起犹然在眼的刀光,努力克服生理上的反胃,坚强说下去道:
“温柔良善之人,若是在我妖族地界上出了事,你让本尊如何交代?”
池空明:“旁的不说,我师侄那般尊…尊师重教之人——”
他也停顿一下,回忆起双眼被挖的疼痛,努力克服心理上的障碍,坚强说下去道:
“尊师重教之人,若是在你妖族地界上出了什么事,叫我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