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上(98)
慕含章缩到角落里,以免给景韶添麻烦。
景韶夺过一把刀,旋身一脚将那人踹到铁门上,咣当一声发出巨响,反手朝那人胸口刺去,忽而觉得背后一凉,当是兵刃破空而来的寒气,猛地转身,却接住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含章!”景韶目眦尽裂地看着那把短刀刺进了慕含章的身体,鲜血喷涌!他已经失去的所有,慕含章就是他最后拥有的,如今竟也要给人夺去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啊——”景韶怒吼一声,狠狠地把那人踹到墙角,凌空跃起,重重地把手中的刀戳进黑衣人的胸口,一刀不够,再补一刀,只杀得满目猩红。
“含章,含章,你这又是何苦……”景韶抱住疼得脸色蜡黄的人,这人是为了替他挡刀子,他这般不负责任的丈夫有什么值得他这般付出的,转头对着门外怒吼,“来人啊!来人!”
“不……不!”景韶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气。
“怎么了?”慕含章被惊醒,迷迷糊糊爬起来,看到景韶脸色很是不对,立时清醒过来,伸手扶住他,“小勺,你怎么了?”
景韶愣怔半晌,缓缓地回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肤色莹润,因为刚睡醒而泛着健康的红润,周遭是暖色的帐幔,身下是柔软的床铺。
“小勺……”慕含章看他脸色不对,伸手把他抱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做恶梦了?”
温暖的身体贴着自己,才真正把他从噩梦中拉回来,景韶缓缓伸手,抱住自家王妃,慢慢收紧,只想把他融到骨髓里。
慕含章发现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由得心疼不已,给他顺了顺脊背:“梦到什么了?”以自家王爷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到底什么会让他吓成这样?
景韶沉默着不肯开口,只是把脸埋在那温暖的颈窝里,贪婪地吮吸着那干爽温暖的气息。
慕含章见他不答,也不肯放开,无奈地笑了笑,他们已经成婚快十年了,这家伙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便放软了声音道:“方才我也做了个奇怪的梦,我梦到咱们俩在一个牢房里,你还抓了只老鼠……”
“君清!”景韶猛地拉开怀中人,瞪大眼睛看着他,不待那人作出回应,一把将人压到了身下,狠狠吻住他的唇。
方才的梦境太过真实,那种即将失去所有的痛苦差点将他淹没,景韶忍不住一遍一遍地索取,一次一次的确认——眼前的不是梦,他与君清都好好地活着,他把君清照顾得很好,他们过得很幸福……
景韶紧紧抱着怀中昏睡过去的人,轻轻在那泛红的眼角落下一个吻。
往事已成黄粱梦,嗟叹无用。
这世间能有几次重来的机会?莫待失去眼前人,方知富贵荣华一场空,悔恨重重……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为定制印刷写的特典的无肉部分,也是番外的最后一章,肉肉在定制里是全的,定制已出,点击购买因为千鹤还在上学,六月份太忙,各种考试,所以番外写不了太多,这个故事也没有讲得很长,其实这篇文就是想给大家讲一个温馨的小故事,没有那些无端的猜疑,没有毫无理由的互虐,仅为博君会心一笑,别无他求(*^__^*)
第109章 新增番外1-10
如果景韶重生在小时候(一)
山崖上的风呼啸而过,景韶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浅青色帐子,帐角挂着一只月白绣卷云纹的香囊。
窗外蝉鸣阵阵,温热的风透过纱帘吹进来,白芷与艾叶混合的香味从月白色锦囊中传出来,这是每年端午才能闻到的香味。小时候每逢端午节,皇后就会亲手缝制两个香囊,景韶和哥哥一人一个。
已经多少年不曾见过这东西了。
景韶定定地看着那随风摆动的香囊,有些恍惚。抬手遮住有些刺眼的光,顿觉不对。
覆在面上的手小而无力,柔嫩的触感绝不是他那握了二十多年刀的手掌。
“殿下,该起了,”比记忆中瘦了不止一点的太监多福,笑眯眯地走过来,“午睡不可贪多。”
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景韶看看自己垂在床边的小短腿,看看尚且年轻的多福,再看看那只崭新的香囊……
“小韶儿,还睡呢?”宏正帝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多时,穿着一身靛青色常服的皇帝便走了进来。
景韶立时从床上跳下来,跪下行礼。
“行了行了,你这是睡迷糊了?”宏正帝笑着弹弹小儿子的脑袋。
“本没想睡的。”景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垂下眼睛,遮住眸中的惊骇。
“不是闹着要跟朕出去玩吗?还去不去了?”宏正帝拽拽他的耳朵。
“去!”景韶甩甩脑袋,厚着脸皮一把抱住父皇的大腿,撒娇耍赖,惹得宏正帝哈哈笑,叫多福给小家伙穿一身凉爽些的常服,便拉着他出门去。
一路上仔细看过去,景韶断定,自己应该是重生到了宏正元年。这一年他的父皇刚刚继位,他的母后还好端端地活着,他还是宏正帝最喜欢的儿子,君清还是个小孩子……
一切都来得及!
单手捂住脸,遮掩那汹涌而来的狂喜。
马车在皇城中摇摇晃晃,没过多久便停了下来。
“爷,到了。”微服出来,侍卫、随从就变换了称谓。
宏正帝下了马车,转身去抱景韶。那边景韶已经兀自跳下了马车,像一只灵活的小猴子,稳稳落地,还甩了下衣摆,颇有几分豪气。但这一连串的动作,经由这么点大的孩子做出来,却只剩好笑了。
“噗——”皇帝没忍住,笑出声来。
景韶没注意自家父皇的嘲笑,抬头看看眼前的大宅,瞳孔皱缩。偌大的牌匾上,写着“北威侯府”四个烫金大字。
北威侯府,慕含章的家!
原本只是应付父皇、对这趟出门没什么期待的景韶,瞬间精神起来。这宅子里关着的,有他年幼的王妃啊!
北威侯快步来应,什么也没说地将二人让进门,关上大门立时跪下行礼。
“好了,朕是来找你下棋的,用不着这么多礼节。”宏正帝拉着北威侯,笑呵呵地往院子里走。
侯府的花园里,种着许多古树,遮天蔽日。人工开凿的溪流蜿蜒而过,临水建了小榭,很是凉爽。
“这是犬子慕灵宝,今日便叫他陪着三殿下吧。”圆滚滚的小胖子慕灵宝,被北威侯从身后推出来,跟景韶见礼。
慕灵宝平日在家嚣张,但见到皇子便怂了,吭哧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景韶看着那小胖子,脸上露出几分不喜。慕家的人对慕含章一直不怎么好,在狱中曾听君清说起过,这位慕家嫡长子小时候可没少欺负他。
当着宏正帝的面,景韶也不好说什么。第一次来侯府,论理他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总不好突兀地问人家“还有别的儿子没有叫来给我玩玩”,不像话。
“那我们去那边玩了。”景韶说着,抬脚往园子后面走去。
如果景韶重生在小时候(二)
“哎,殿下,这后面去不得。”慕灵宝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瞧见景韶要过月亮门,赶紧拦住他。
“怎么,你们府里还有本皇子去不得的地方?”着急见自家王妃,景韶的口气很是不好。
“那是后院,女人住的地方。”慕灵宝讨好地笑道。
要说如今他只有六岁,进了后院也无妨。当内心里他已是个大男人,还是不去的好。甩袖掉头离开,景韶坐在凉亭里想法子。
慕含章是家里的庶子,侯夫人肯定不愿意让庶子出来陪皇子玩耍,只能从慕灵宝身上下手。
“哎,你可有别的兄弟,叫出来给本皇子瞧瞧。”景韶随手折下一支花,点点慕灵宝的脑袋。
听到“兄弟”这个称谓,慕灵宝脸上有一闪而逝的厌恶。还是个小孩子,什么情绪都不懂得遮掩,僵硬地说:“他体弱多病,且天生一副倒霉相,怕会惹殿下不高兴,还是不要叫他了。”说罢,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直白,顿了一下才问景韶要不要玩钓鱼。
“钓什么鱼,没劲。”
因今日家中有事,族学休馆,慕含章不必去读书。父亲反复交代,让小辈都在屋子里安生呆着,不许出去乱晃,然后带走了慕灵宝。
“听说皇上带了个小皇子来,长得可好看了。”廊下几个仆妇聚在一起闲聊,她们都是后院的人,没有资格去前院伺候帝王,只能在这里磕牙。
如果景韶重生在小时候(三)
“那是三皇子,很得皇上宠爱。世子真是好福气,这么小就能认识嫡皇子,若是能进宫给殿下做伴读,这以后前途无量啊。”
“世子以后肯定是要封世子的,做不做伴读有什么差别。”
“你懂什么,没差事的世子,跟手握重权的世子能一样吗?”
“二少爷怎么不去跟皇子玩耍?”
“一个庶子,他配吗?”
慕含章站在影壁后面,看着花园里影影绰绰的身影。他也想去看看三皇子,这么小的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攀附权贵,只是想知道皇家的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如书中所言背后有金龙之气。
如果景韶重生在小时候(四)
月亮门有家丁看守,肯定不会让他这个庶子过去,慕含章悄悄绕到后面,从小路钻进花园的假山里,扒着山石往那边瞧。
“呜哇——”慕灵宝不知为何正坐在地上哭泣,一旁的丫鬟、老妈子都不敢上前劝,满脸着急。
穿着一身华贵锦袍的三皇子,背对着这边。
“真是的,哭什么,像个小娘们,”景韶撇嘴,真是不禁揍,抬手将那一枝月季插到慕灵宝耳边,笑他,“来,给你戴朵花,将来好嫁人。”
这么说着,慕灵宝哭得更伤心了。
三皇子不耐烦地看着那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的胖子,嗤笑道:“愿赌服输,你输了就得给我当马骑。你不肯做,就把你那庶弟叫来替你呀。”
听到“庶弟”这个词,慕含章脸色一白,暗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缩了缩脑袋准备溜走,不料脚下一滑,几块石子“哗啦啦”滚落下去。
“谁?”景韶瞬间转过头来,警惕地看向响动处。战场上十几年练出来的警觉,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锋利的目光直射过来,将藏在山石后的小孩看了个彻底。慕含章对上那双瞬间溢出杀意的眼,脸色更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