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有被休夫[穿书](8)
这件事不能急。
薛匪风心里宽慰了些。
沈清然搀扶薛匪风坐到轮椅上,还推着在屋里逛了几圈,没有太大颠簸,挺好使。
若是让常铭看见了,定然不可思议,这还是那个死活不要拐杖不要轮椅的大将军吗?
……
临近傍晚,沈清然站在厨房,中午用的碗筷还没洗,苦味的葫芦瓜还剩半盘。
也难为薛匪风面不改色吃了一半。
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如此捧场的人了。
沈大厨的厨艺遇到滑铁卢,以前糊,难吃,今天变本加厉,无中生有一个“苦”字。
晚上吃什么?
不然把这盘端出去继续吃……沈清然默默谴责良心,一边又觉得自己怎么做都是这个水平。
恰好张婶有事来找他,沈清然端着葫芦瓜愁眉苦脸,很想问张婶哪里出错。
可是张婶不识字。
薛匪风仿佛与他心有灵犀,替他道:“清然想问这盘瓜为什么吃起来味苦?”
沈清然听出薛匪风语气揶揄,脸红地瞪了一眼。
张婶一听,脸色骤变:“吃了没?苦瓠子可不能吃,有毒!吃多了要命!”
瓠子,即葫芦瓜,分甜苦两种,苦瓠有毒,甜瓠味美。
张婶一连问了几句“吃了没”,见夫妻俩面面相觑,哪天中毒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样子,再看盘里,葫芦瓜连皮都不知道削,不由得拜了几句佛,“偏偏让你摘到了苦的……也怪婶子,没跟你说清楚,哎,我以为大家都知道不能吃。”
沈清然无地自容,他以为是自己厨艺逆天,难吃到一定境界……结果还真是他给薛匪风下的毒。
他挪到薛匪风后面,狗腿地给他捏肩,我不是故意的。
薛匪风把手伸到肩上,顿了顿,把沈清然的手拨开,“我不怪你,不必自责。”
这两个人真是没眼看,张婶跟相公新婚时都没这样,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来是给你送几个鸡蛋,这几个都是能孵出小鸡的。我看你们家里的鸡吃光了,得赶紧养几只过年了好祭祀。”
张婶本可以等小鸡孵出来了再给,但她转念一想,沈清然也不能一辈子什么都不会,趁刚成婚,这些手艺都得学起来。
于是沈清然被迫听了一节“小鸡的孵化和养殖”,怎么保温,怎么分辨是不是死蛋,小鸡出来了要怎么给它保暖……沈清然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恍恍惚惚地想,这不是女主的技能吗?为什么他也要学?他的目标难道不是等待女主,然后自告奋勇给女主当账房先生?他名校金融毕业的高材生,动脑子比较适合他。
张婶的语速很快,还带点外地口音,沈清然常常记不住知识点,只好扭头看薛匪风。眼尾耷拉,人见人怜。
薛匪风接受求助,“咳,张婶,跟我说吧。”
张婶扫了一眼他的瘸腿,“还是清然学吧。”
薛匪风无奈地朝沈清然摊手。
沈清然硬着头皮继续:“……”
好多名词听不懂,他变文盲了吗?
最后,在沈清然连连点头中,张婶留下十六个受精的鸡蛋,功成身退,也是操碎了心。
“你要是不想那就……”薛匪风想说,那就不干,等下次常铭来,直接让他买雄壮的大公鸡,包杀包炖。
不,我孵!
沈清然摇摇头,目光坚定,他不知道薛匪风有钱,之前的鸡都被自己吃光了,薛匪风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能没有鸡汤喝?
但是没学会也是真的。
他就记住了孵化温度接近体温,大概二十一天后可以破壳。至于温度怎么控制……沈清然撅了撅嘴,好难。
他盯着薛匪风,和他的轮椅,想到一个绝妙的注意。
体温啊……薛匪风不是天天坐着嘛?
闲着也是闲着……与其把热量散发给环境,不如加以利用,科学环保。
沈清然不怀好意地摸了摸薛匪风的大腿,很好,小伙子火力旺盛,不输火炭,然后把一兜鸡蛋放在薛匪风大腿上。
“你干什么?”薛匪风有不好的预感。
沈清然抓过他的手,写道,“你孵。”
见薛匪风雷劈似的表情,沈清然撇了撇嘴,刚才不是还跟张婶说你来吗?
“那我不是这个意思……”薛匪风艰涩辩解。
沈清然蹲在薛匪风面前,抬起头无声许诺,“你只要坐着,以后其他事都我来干。”
什么也不会的沈清然夸下海口。
薛匪风从未想过一个堂堂大将军会沦落到孵蛋的境地。
他突然不那么喜欢这把轮椅了。
第7章 第 7 章
沈清然安抚好薛匪风,去厨房做饭,如今他生火越来越熟练,鼓起腮帮子轻轻一吹,火绒噼里啪啦燃烧起来。他摸了摸脸,前两天不规范的生火方式,让他腮帮子都吹痛了。
倒水进锅,米和鸡蛋一起下锅。米煮化后捞起来,放进铺好绢布的竹屉子蒸上。为了避免炒糊菜,沈清然直接把地里收回来的小萝卜和萝卜叶子一起堆在米饭边上蒸,熟了沾着调料配饭。
简单粗暴地像炖猪食,沈清然还觉得自己机智。他小心翼翼地给鸡蛋剥壳,三个鸡蛋,薛匪风两个,他吃一个。沈清然把握不好火候,一开始不乐意蒸干饭,但他观察了两天,发现煮粥的话,薛匪风经常吃不饱。
虽然薛匪风没表现出来,但沈清然自此之后,能蒸干饭就蒸干饭。
当然,为了偷懒,他还是一次煮两顿的量。沈清然忧心忡忡地剥蛋,以后入夏了容易变质可怎么办。
趁着饭熟的间隙,沈清然去探望了那只大白鹅。它似乎知道了是沈清然嘴下留情没有吃它,看见沈清然挥了挥翅膀,态度友好。
沈清然离开灶边,冷得搓了搓手,羽绒服怎么做来着?
顺便看了一眼薛匪风的青杜苗,蔫蔫的,叶子灰暗,不知道活了没。
沈清然给青杜庙洒了几把草木灰,往鸡圈添了半斤麦麸。
操心的事儿还挺多,懒汉沈清然揉了揉腰,幸好李家没有种田。
……
晚饭,薛匪风从盘子里夹起一条萝卜叶子,从头到尾有小臂那么长。夹个菜,手臂要举的老高。沈清然没切。
桌上有酱料,沈清然贴心地拍了蒜蓉,和陈醋,白糖,酱油一起搅拌。就是比例不够完美,有点酸。
一大碗酱料,暴露出厨子想一劳永逸的居心。
薛匪风从容地在碗里涮了涮烂熟的萝卜叶,表情就像宫宴上涮着御厨精心烹饪的烤全羊。事实上,这是他这辈子伙食最差的阶段。
沈清然扒着米饭,食量像刚出生的猫儿一样。他挑食,比原主还挑,吃什么都一脸嫌弃。
薛匪风看不下去,沈清然这两天吃得极少,下巴都尖了,他几乎想不起来这个人胡吃海喝的油腻样子,才过了十多天,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吃不下菜?想吃肉?”薛匪风考虑晚上上山猎点野味。
沈清然摇摇头。这不是没有肉,鸡圈里还有一只鹅,主要是厨师的问题。
他做的饭太难吃了!沈清然完全没有体验到书中强调的纯天然不打农药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不需任何调味滋味鲜美胜过牛羊肉的淳朴有机蔬菜,脑子里只有“难吃”两个字。
他想女主吃的可能是菜的灵魂,他比较俗。
沈清然看了一眼吃嘛嘛香的薛匪风,很想请教他,你吃的也是灵魂吗?
这充满恶意的世界,只有米饭还是熟悉的味道。
……
薛匪风发现沈清然老扶着腰,八成那里有伤。他想起今日白天的那柄剑鞘,十分懊恼自己居然忘记询问沈清然,究竟有没有打到他。
他去柜子里拿了两瓶药酒,示意沈清然背对他躺下。
沈清然表示拒绝。
他绝不可能在薛匪风面前哪怕掀一角衣服,万一被发现性别连白米饭都没得吃。
“躺下。”薛匪风不自觉用了军中发号施令的语调,看见沈清然惊愕的样子,缓了缓语气,“揉一揉,不然明天还会疼。”
沈清然母亲一族是生意人,父兄皆是从军,他娇生惯养随了母亲,母子两一边娇气散漫,一边对父兄的军人作风完全没有抵抗力。一出声就妥协的那种。
沈清然躺在薛匪风床上,深刻感慨遗传的强大。
唔,换个世界还这么听话。
他小气吧啦地让薛匪风转过身去,脱了外衣,只剩里衣里裤,趴在被子上,就着这个姿势,艰难地把外衣盖在下半身。
平胸可以解释,小鸡鸡一定要藏好。
薛匪风坐在床边的轮椅,轻轻掀起沈清然上衣的下摆,呼吸顿时轻了。
常年掩在布料之下的后背肤如凝脂,一片奶白色里,左边一块深色淤青显得尤为可怖。轮椅翻过来时砸到了他的腰,沈清然痛得叫不出声的同时,思考了一下动量转移。由此可见,薛匪风掷出剑鞘的力气盖多么大。
一只粗糙的手掌带着温热的药酒落在腰上,最初的刺痛过后,这按摩似的力道酥酥麻麻,舒服得沈清然咬住手指头才没有哼出声。
“对不起。”薛匪风越是觉得手心的皮肤温软,越是歉疚。
沈清然转过头朝薛匪风笑了笑,表示没事。他做菜把薛匪风搞中毒在先,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怪谁。
薛匪风却觉得他在强颜欢笑,不禁更愧疚了。
倘若沈清然能说话,一定会喊疼吧。
他连疼都喊不出。
薛匪风头回心疼别人,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别咬手指。疼的话就咬我。”
手指猛地被薛匪风抽出来,沈清然嘴里一空,差点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