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换装游戏中(11)

　　每次雷声一响，一人一狐就抖一下，跟装了电动开关似的。
　　方维之没忍住笑出了声，打开背景面板一看，果然，他中午的时候把窗外背景选成了“雷雨天”。
　　看着时叙那可怜巴巴的鸵鸟模样，方维之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柔和下来。
　　依稀记得……某人小时候也怕打雷。


第13章 第十三个愿望
　　小狐狸挥动尾巴在时叙背上撩一下，又撩一下，说：“宿主，方BOSS来啦。”
　　时叙拿手捂着脑袋，声音因为被闷在被子里而显得格外柔弱：“你快去让他把背景换了啊啊啊！”
　　接近崩溃的时叙都忘记纠正小狐狸不是方BOSS而是大倭瓜了。
　　话音刚落，窗外又是一声响雷，接着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砸得那扇小小的窗户发出可怜的哀嚎。时叙真怕它下一秒就撑不住了然后害他被冷冷的雨拍在脸上。
　　想选择“风和日丽”背景的手停了下来，方维之忽然生出了少有的玩闹之心。
　　“出来。”他说。
　　“你、说、什、么？”时叙更努力地让自己消失在温暖的被窝中，偏偏旁边有个小狐狸在挤占他的生存空间，他一边用手去推小狐狸，一边跟方维之装无赖，“雷声太大我听不见。”
　　方维之抿了抿唇，深黑的眼眸中晕开如水般流转的笑意。
　　“哦，那我们就这样聊聊天吧。”
　　不换背景还说要聊天？时叙气得不想跟方维之说话，心想果然求人不如求己，他更加努力地挤走小狐狸妄图用被子把整个人裹成蚕茧来屏蔽打雷下雨的声音。
　　小狐狸可不干了，游戏里本来就应该是我一只狐的底盘，你个外来者净给我添麻烦也就算了，关键时刻还要死队友不死贫道？想的可美吧，我也不是吃素的！
　　小狐狸哼唧一声，噌得一下拱开被子，由于时叙现在还趴着，胸膛与床之间有很大的空隙，一下子没防备让小狐狸挤了进来，脑袋还直接顶在时叙的肚子上，虽说他很久没有吃过正常食物了，胃里还是一阵生理性的翻江倒海，小狐狸深谙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得寸进尺地将大而蓬松的尾巴也全部塞了进来，时叙正挣扎着要起来的时候脚底刚好踩在小狐狸光滑的皮毛上，整个人像穿了滑板鞋一样刹不住车，直接背朝地摔了个七荤八素。
　　更让人为这场动作戏击掌惊叹的是时叙在掉下去的一瞬间还没有忘记报复猪队友，两只手“阴狠”地在空中一捞，轻轻松松揪着大尾巴将得意忘形的小狐狸给拽了下来。
　　目睹了一人一狐犯蠢的全过程，方维之更觉得有趣。
　　时叙好不容易揉着腰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方维之用手撑着下巴，侧着头注视着他的模样。
　　方维之的眼睛偏于狭长，其实人笑的时候眼角就是会拉长的，可是他瞳孔的颜色又过于深，仿佛所有的情绪波动都掩藏在漆黑的深海之下，生生让一双笑眼失去了原本的温和。
　　“卡啦——”
　　惊雷再响，躺尸的时叙和小狐狸还没恢复元气就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方维之见时叙脸都吓得发白了，终于大发慈悲地换掉了“雷雨天”。
　　舒缓的背景音乐又回来了，时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摸摸额头上的汗，躺在地毯上懒得动弹了。
　　方维之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混沌的大脑有一瞬间又捕捉到了清晰的回忆画面。
　　还是那个夏天，在季风气候的统治下，暴风雨总会在午后没有预兆地到来。时家大院的那棵树下，小小的时叙开心地踢着他的生日礼物——一个小足球，仿佛不知疲倦地绕着院子跑来跑去。时叙有很多朋友，那些朋友不待见方维之，方维之就远远地站在那儿，给时叙拿着水杯，从不主动靠近一步。
　　一轮球踢完，时叙屁颠颠地跑到方维之身边喝水，顺便想叫他过来一起玩。好死不死的，这时候一阵狂风吹来，乌云狂卷整片天空，小伙伴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雷声轰得懵掉了，连脚下的土地都好像颤动了起来。
　　大自然的力量，带着摧毁一切的威严。高楼大厦、权势金钱，在天空的怒火面前似乎什么都不是了。
　　方维之吓了一跳，趁着雨还没下来赶紧想拉着时叙进屋，时叙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突然“哇”得一嗓子嚎得大院里里外外都能听见，眼泪跟不要钱似地一串串往下淌。
　　方维之不知道小时叙是怕打雷，还以为自己拽疼了他，手忙脚乱正不知道如何安慰，没想到时叙下一秒就扑进了他怀里，小脸煞白，死死地埋在他肩窝里，他也下意识地搂住了时叙的背，只觉得怀里的身体颤抖得厉害。
　　下一个瞬间，豆大的雨珠毫不留情地砸下来，方维之和时叙被浇了个透心凉，特别像那些狗血偶像剧里分手的戏码。
　　时叙眯着眼睛撇了撇嘴。
　　自从重生进方维之的手机之后，他好像越来越容易追忆过去了，想起来那还是第一次他没有让哥哥抱而是抱着一个外人不肯撒手……
　　不过这些事情，方维之可能都不记得了吧，反正他一直都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方维之听见时叙叹气，有些不明所以。
　　时叙的心情倒是恢复得很快，从地上爬起来，把揉成一团的被子重新铺平，语气僵硬道：“喂，快点给我换套睡衣我要睡觉啦。”
　　方维之说：“整天睡觉，你其实是误闯进游戏的小猪吧？”
　　“误闯进游戏”有点接近事实，时叙连忙用不满掩饰心虚：“你才是小猪，你是只大猪！”
　　“说起来……”选择性忽视时叙恶劣的态度，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动，方维之道，“是不是该给你取一个名字。”
　　时叙下意识顶了一句：“谢谢你我名字本来就挺好听的不用你操心了。”话音落下，他看到小狐狸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才醒悟过来说错话了，暗暗祈祷方维之不会听出异样来。
　　然而时叙的祈祷每次都是相反的。
　　“你有名字？”方维之眯了眯眼，眸中的怀疑一闪即逝。
　　“啊……”时叙不自在地转过头看天花板，“你登陆的时候看到的一串由英文和数字组成的账号就是我的名字呀，虽然是长了点哈。”
　　小狐狸继续翻白眼，那意思——宿主你的借口太烂了！
　　时叙回瞪它一眼——我一直是个实诚孩子，有本事你来。
　　方维之挑了挑眉，看了看屏幕左上角，本该显示昵称的地方仍是“未命名”。
　　他将游戏缩到了后台，打开浏览器想搜索一下这个换装游戏的官方网站。这是他在新手机上第一次用搜索引擎，奇怪的是，当光标在输入框中闪烁的时候，下面竟然自动出现了一条历史记录。
　　——X大校园论坛。


第14章 第十四个愿望
　　方维之进入了玩家论坛，很多人在帖子里面晒她们的小公主，方维之盯着别人家的游戏页面看了半天，终于发现这好像跟自己手机里的有点不一样？
　　说“有点”还是客气的，几乎找不到一样的地方好吗？
　　暂时把疑虑收起来，方维之去看别人起的昵称，基本就分为这么四种：要么是软萌宠物风的，比如“小小”“嘟嘟”“美美”“小心肝”什么的，甚至还有叫“旺财”的？不知道她家的狗会不会有意见；另一种是文艺风的了，什么“清风拂柳”“白云苍狗”“满城风絮”，听起来高深莫测一点不像个名字；还有特意搞怪风的，像“你叫我爸爸”“爱你千千万万年”“我家女朋友”“亲爱的闺女”之类的；最后一类就是正常的了，跟普通人的名字一样。
　　方维之认真地思考半晌，切回游戏，却看到时叙和小狐狸正对坐着在床上开嘴炮。
　　“你蠢你傻你笨还无理取闹！”
　　“我哪里蠢哪里傻哪里笨哪里无理取闹！我看你比我更蠢比我更傻比我更笨比我更无理取闹！”
　　“那你就是承认你也有点蠢有点傻有点笨有点无理取闹了！”
　　“我才没有承认我蠢我傻我笨我无理取闹！”
　　“你们……”
　　方维之还没把话说完，正在气头上的一人一狐齐齐撇过头来大喊一声：“滚！”
　　方维之霎时沉默了。
　　时叙与小狐狸渐渐反应过来浪费口水是件多无聊的事情，时叙也不吵着换睡衣了，心情不好直接翻身冲着墙壁就睡，小狐狸团成团窝在时叙的脚和墙中间，可怜巴巴地揪住一个被角盖住自己的尾巴。
　　方维之淡淡道：“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以后就叫方絮吧。”
　　“啊？”时叙一惊，“凭什么我跟你姓？”
　　不对！重点应该是那个“叙”字，方维之莫非发现了什么？
　　不理会时叙的反对，方维之已经换好了昵称，看到他打的是柳絮的絮，时叙后背的寒毛才消了下去，于是问题还是那个：“我为什么要跟你姓？”
　　方维之抬了抬下巴，睨了他一眼，道：“我现在不是你的主人吗？”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啊。
　　“噗——”时叙很想立刻吐血三升。
　　这么霸道总裁范儿的方维之真的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
　　时叙心中念着大悲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冲出屏幕一拳打歪方维之的鼻子，他还准备好好地探讨一下名字问题的时候，方维之的手机铃声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方维之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出声，对方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今天你还好吗，维之？”
　　“好。”方维之的声音完全没有情绪起伏。
　　时祺叹了口气，说：“你大可不必这么躲着我，连话也不愿和我好好说吗。”
　　方维之嘴角勾起凉薄的笑容：“你现在上赶着关心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不应该关心你的妻子更多一些吗？”
　　“维之，你明知道我……”
　　“还有别的事情吗？”方维之的意思是他要挂了。
　　“有。”时祺连忙说，“你回来之后我们还没见过呢，找个时间吃饭吧。”
　　“对不起，看着你的脸我的心情会特别不好。而且让我放手的人是你不是吗？难道有了孩子你心软了？”
　　“维之……”
　　方维之挂断电话，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径自爬上床睡觉去了。
　　一点不觉得偷听别人讲电话不好的时叙傻愣愣地听完全程，这会儿感觉很怪异。
　　大哥和方维之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不然两个人说话不会是这种态度，之前时祺说方维之喜欢时叙，时叙心里就不太相信，那些小时候的天真无邪在他看来压根不掺杂任何暧昧，哪里来的喜欢？如果这个事情不成立，那方维之和时祺还会有什么联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