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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农家少年(17)

作者:林语壹 时间:2019-01-21 22:22 标签:种田文 情有独钟 布衣生活 青梅竹马

  李昕伊只是一农家小民,每日安安心心作画,朝堂之事与他关系不大。
  只是,卫首辅的落败意味着吴家之前投的钱,大半都落了水漂。
  其实自从今年入夏以来,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已然不太乐观。
  吴父已经连着两晚没睡了,据说卫老先生以谋逆之名被斩于菜市口,其门生和故交贬的贬,流放的流放。
  吴父很担心自己的茶叶生意是否会受到影响,以及同为景宁县的举子,会不会遭遇圣上的厌弃。
  可惜吴家在京城没有人,现在消息闭塞,什么都做不了,吴父恼恨不已。
  本来秋闱是在今秋的八月,但是皇帝许久不露面了,今年的乡试是否能正常进行还是个未知数。
  果然,一直到八月末,贡院的大门也不曾打开。
  之后,皇帝就驾崩了。
  吴父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好斗心”,每日托人奔走,希望能保住自己的家业,顺便打听圣上会不会有意向开恩科。
  身为当事人的吴肃倒是淡定的很,每日只是照常读书做文章,一点也没有焦灼之意。季时英见了暗暗点头,能沉得住气,不浮躁,就一定会有作为。
  赵元未有从龙之功,在“太上皇”复位之事上,功劳颇多,圣上欲升其为兵部尚书,入内阁。但是赵元未深谙“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自请外任。
  皇帝刚登基,朝堂经过清洗之后,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但是赵元未执意外任,惹得皇帝非常不高兴,只封他一个参议,打发到浙江去了。
  圣上到底是顾念旧情之人,不久之后,升赵元未为参政,理军务。
  第二年春,圣上下诏开恩科,八月各省省城举行乡试,次年春在京城举行会试,广揽天下贤才。
  三月末,墨泉阁管事刘诲来信,说赵大人在杭州府任职,他要去杭州府新开一个分阁。处州府墨泉阁的管事将由钱书替任。
  刘诲在信上委婉地说道,他希望李昕伊能在空闲之时往杭州住上一段时日,或者寄一部分画作过来,邮费他来付。
  李昕伊猜到在杭州府肯定不能像在处州府时那样,要求所有的文人墨客都将字画送去墨泉阁卖,墨泉阁从中抽取佣金。
  甚至于赵元未未必能压得住地头蛇。
  李昕伊想起这些日子作的连环画,是一段经典的三国故事“赤壁之战”。
  景宁不是不能卖连环画,但是就他所打探到的行情,能给出的价格他都不太满意。
  《西厢记》便宜卖,他就认了,但是《火烧赤壁》还要贱卖,他就真的不能忍了。想想这些日子他抓掉了多少头发吧。
  这个时代没有霸王防脱,无论如何,新作的钱必须要对的起他掉的头发。
  于是在给刘诲的回信中,他详细介绍了自己的新作,如果有新的合适的题材,欢迎刘诲给他提议。
  刘诲的回信还没有到,这一日,李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三十左右年纪,头戴武巾,身穿战袍,骑着一匹体格健硕的黑马。
  李昕伊大为奇怪,第一反应来者是要替文同知给他一个痛快的。
  因为李母还在家,李昕伊只能壮着胆子迎了上去。
  “阁下有何要事?”李昕伊强作镇定地看向来人。
  来人下了马,回道:“这里可是李先生家?”
  梧桐村姓李的人家只有一户!
  李昕伊稳住自己的声音,凛然道:“小人正是李心一,这里是小人的寒舍。敢问阁下前来,可有要事?”
  来人露出了一点笑容,道:“那就是了,某是奉赵大人之名特地来谒见先生的。”
  李昕伊迷惑了,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得罪过哪位姓赵的大人。
  但他还是说道:“那请大人将马拴在树上,随小人进屋吧。“
  见过礼后,李昕伊问道:“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来人说:“某姓方,名均,表字正则。先生可唤某正则便是了。”
  李昕伊说:“当不起方大人一句先生之称。”
  方均却说道:“赵大人命某前来,是想请李先生出山辅佐。”
  李昕伊心想,他一个画画的,什么时候能用“出山”来形容了。
  于是惶恐不安:“小人只是一介无名画师,无才无德,不知赵大人需要用到小人什么?”
  方均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李昕伊,“这是赵大人命某亲自交给李先生的。”
  李昕伊看到信封上笔势刚健的字迹,眼皮跳动了两下。
  等到拆开信,扫一眼落款,终于想起了赵元未来。
  赵元未在信中盛赞西湖之美,灵隐之妙,将杭州府各地的景色罗列了一遍。毕竟是进士出身,文采那是没得说的。
  通篇看下来,简直把杭州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人间仙境。
  要不是李昕伊上辈子就是杭州人,差点儿真的就被说动了。
  绘画需要写生,需要美景的熏陶,杭州确实是个好地方。
  李昕伊看完信,对方均微笑了一下,说:“方大人中午留在寒舍用餐吧,小人母亲宰杀了母鸡,正炖汤呢,方大人留下来用些吧。”
  方均没拒绝,留下来和李昕伊一起用了午饭。
  李母因是寡居之人,不方便见外客,自己躲在厨房里用完了午饭。
  李昕伊心里有些不大高兴。
  午饭后,李昕伊对方均道:“劳请方大人稍候片刻,小人这就给赵大人回信。”
  方均点头应了,李昕伊于是回里屋给赵元未写回信。
  家里的四只狸花猫以一种微妙的角度围住了方均,看起来只要方均稍有异动,猫爪子就能毫不客气地挥上来。
  方均看得有趣,想上前摸一摸其中一只的脑袋,只见那只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上了柜顶,虎视眈眈地盯着方均。
  大黄狗寸步不离地守在厨房门口,李母就在厨房里。
  方均只好无聊地打量着室内的陈设。
  从外面看,李家的房子和别的屋舍没有什么不同。
  黛色的瓦,青色的墙,小小的院子里是一洼菜畦,门外栽着棵梧桐树。
  进来一看,里面也没什么不同。
  按理说李昕伊是画画的,屋内好歹挂着一两幅自己的画作吧。但是没有,墙上光秃秃的,角落里还挂着一两件农具。
  再看摆设,一张四方木桌放在西墙边,对面竖着木质的柜子,柜顶上一边蹲着一只狸花猫,算是难得的装饰了。
  看得出来地面是打扫过的,但是角落处还是可以看见飘落的猫毛。
  总而言之,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农舍和农人,方均不太明白,为什么赵参政这么重视这个未及弱冠的黄口小儿。

  ☆、南有嘉木

  李昕伊写完信,将信递给方均,道:“赵大人的意思小人都明白,小人的话都写在信上了,劳请方大人将信交到赵大人手里。”
  说罢,他拱了拱双手,道:“多谢方大人。”
  方均接过信,想到赵元未的吩咐,本想再多说两句的,可是一犹豫,他已经走到门前,而李昕伊正摆出一副要送客的样子。
  他只能咽下嘴边的话,心想既然要说的话都在信上了,多言无益,于是告辞,上马离去。
  方均这一走,李昕伊立刻往梧桐树下走去。
  果然,他种的猫耳朵草,有的叶子缺了一大块,有的被连根撅起。原本整齐的一片,如今已经不像样了。
  李昕伊心疼地蹲下`身,捡起了叶子。
  赵元未的邀请是一回事,但他去不去,什么时候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昕伊是真的觉得自己无才无德,只会画两笔画。可是偌大的杭州府还会少一个画师吗?比他画得好的,比他年长且有声望的,实在太多了。
  他不觉得自己在赵元未面前有什么特别的。
  若说有交情,在处州的时候,他赵元未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是看他年纪小,画得有趣,逗逗他罢了。
  他还没有蠢到觉得人家是真的看重他的地步。
  如果他想入官场,成就功名,当初早就赖在吴肃身边了,不管是作画还是读圣贤书。别说等知县上门来请了,他怕不是会自己拎着画向卫铮毛遂自荐。
  可是赵元未毕竟是一省的长官,李昕伊不能驳他的面子。不管怎么说,人家派亲信来请他,这么大的脸面,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拒绝。
  李昕伊又想故技重施,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李母看李昕伊这几日面带忧色,怏怏不乐。她多次问他,李昕伊都含糊过去了。
  李母于是问起了前几日来的方均,他也用“在处州时认识的一个故交”来搪塞李母。
  不是李昕伊不想说实话,而是他自己也在纠结着。
  是退避三舍?还是勇往直前?
  理智告诉他,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是某种流淌在血液里的东西,却让他忍不住想要逃离。
  他不想去面对纷繁复杂的人与事,不想在对环境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手足无措,更不想成为上位者手上的一件不知用来做什么的工具。
  他本能地想要远离所有让他感到不安的东西,像一个直觉灵敏的动物一般,提前感知到危机,随即远远地避开。
  可是人之所以不同于动物,就在于不管是哪个时空,这种愿望都是非常奢侈的。
  这一日,李母要上山采茶。
  梧桐村三面环山,而且大多是低矮的丘陵。山上常年栽种着茶树,这些都是人工种植的,每到清明前后,村中的妇人都会去采摘茶叶。
  不过李母要采的茶不是这个。
  梧桐村的东面有一座山,当地人叫它杨茅山。在梧桐村过世的老人都会选择把自己葬在杨茅山上。
  每年的中元节,人们会在山上的坟前点一支蜡烛。到了晚上,烛火明明灭灭,满山的蜡烛似乎能把整座山都点亮。
  在山顶处,有一株老茶树,据说已经生长了上千年。
  对梧桐村来说,老茶树意义非凡。这么多年来,常有人上山采老茶树的叶子,据说能解百毒,延年益寿。
  李昕伊自然不信这个,即使是最嫩的叶子,尝起来也带着苦涩。真要那么神,那岂不是早就被人采秃了,哪里还能活上千年。
  李母要去采茶,采的就是老茶树的叶子。
  李昕伊不放心李母一个人,就跟在里面身后,带着大黄狗,向杨茅山顶出发。
  千年的老茶树当然不会孤零零地打光棍,周围全是他的子子孙孙,要想采到老茶树的叶子,就必须穿过茶林,最后爬上树去采摘。
  老茶树粗壮且多枝桠,爬上去摘并不难。而且爬树这种活,怎么能让年迈的母亲上,李昕伊只能自己上。
  按理说,爬树掏鸟蛋是农村的孩子最喜爱的活动之一,双手抱住树干,双脚一蹭,哧溜上去,分分钟的事情。
  李母也是这么以为的,然后她就亲眼看见自己的儿子,双脚蹭啊蹭的,鞋子都蹭掉了,还没上去。
  正想说一句让他别忙活了,她来时,李昕伊终于吭哧上去了。
  李母于是低下头,想找一根趁手的树枝,好把竹篮勾上去,让李昕伊采一些顶端的嫩茶叶。
  她这边树枝刚捡到手,那边,李昕伊却一脚踩空了。
  李母:“……”
  还好李昕伊眼疾手快,抓住了树枝,才没有直接摔下来。
  只是十七岁的少年,正是骨骼发育的时候,已经窜到一米七个头的李昕伊到底没能回到树上。
  只听咔嚓一声,树枝断了,李昕伊果不其然地掉了下去,幸好急中生智,没忘记双手护住头部,让肩膀先着地。
  李母:“!!!”
  李母抛下手中树枝,连忙走到李昕伊跟前,迭声问道:“儿子,摔哪儿了?哪里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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