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主人的十个约定(47)
“没事的话就让开,”雷切皱眉,声音里终于染上了一点儿不耐烦,“我饿了,要去餐厅。”
“有事啊,怎么没事。”MT歪了歪嘴,“我三号楼的高层都被雷切老弟你收拾得差不多了,眼看着我就要成光杆司令了啊——我早就觉得身边那么多人烦得很啦,这不是专程来谢谢你的么。”
“……MT,”雷切伸出手,眉眼间露出不屑地扫去肩上的雪,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知道人手不多了,就让你的人老实点,你自己清楚跟我实力差距有多大——如果当年伊莱把我放进三号楼,这个‘王’,恐怕也轮不到你来当。”
MT:“……”
雷切歪歪脑袋,唇角勾出一抹毫无温度的浅笑:“四栋楼的关系一直很微妙地保持着某种平衡,如果从你这么变成突破口被打破,啧啧,你觉得你会不会从此被载入绝翅馆的历史手册里?”
MT:“你怎么……”
“怎么不如你想象的那样蠢吗?”雷切打断了肥胖男人的话,轻轻嗤笑一声,“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从来没说过我对这些不上心啊,是你们自己太喜欢将我对号入座而已。”
此时此刻,MT脸上的惊愕和无法掩饰的恐惧让他看上去不亚于见了鬼似的难看,他盯着面前面容上露出骇人笑意的红发年轻男人,面部的肌肉猛烈地抽搐了下,抬起脚狠狠地躲了下地,用自己的母语骂了声脏话,在雪尘飞扬之间,MT转身离去。
雷切站在原地没有动,阮向远蹲在他身边也没有动。
直到雷切低下头,和狗崽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阮向远囧了,狗脸上深思的表情即使刹车,此时此刻蠢主人这么深沉的目光要是回应上了还真是有点诡异,于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狗崽子选择歪歪脑袋,卖了个萌。
雷切:“……”
在对视了三秒之后,毫无逻辑地,狗崽子伸出爪子厚颜无耻地抱住了男人的大腿。
伴随着男人的叹气声,狗崽子只觉得眼前一花,眼前的光亮被逐渐向自己逼近的高大身影完全遮盖了去,下一秒他整个儿腾空,屁股底下冰凉实在的脚踏实地感消失了,当画面终于定格下来的时候,阮向远已经趴在男人的怀里安逸地吐着舌头。
雷切:“不许乱咬。”
哦,好,不乱咬。阮向远蹭啊蹭,抬起爪子用肉垫去扒拉男人的耳垂。
雷切:“……“
阮向远:“嘎嘎嘎!”
雷切拍开摁在自己耳朵上揉来揉去的狗爪子,面无表情地将抱稳小狗,在转了个弯之后,走上了通往餐厅的那条熟悉的小路上——一路上狗崽子抓紧一切空当机会去折腾男人的耳垂,在每一次愉快地看见雷切那张死人脸上露出可疑的停顿后都会变得特别兴奋——
阮向远:“嗷呜汪汪!”
——哎哟,打开了一扇通往成功的新大门!
快讨好我啊蠢主人!牛肉粒黄桃罐头新鲜樱桃牛奶布丁草莓布丁鸡蛋蜂蜜蛋糕和你藏在柜子最上层周末才肯拿出来给我改善一下伙食的那种顶级狗罐头要吃到饱吃到吐拒绝在里面掺杂其他狗粮谢谢!
不然就在隼和少泽和伊莱和斯巴特大叔和DK和MT等一系列众人面前玩弄你的耳垂!
然后第二天天亮之前大概全绝翅馆都知道雷切大人的罩门是耳垂了,是不是很可怕?不用担心,想要堵上我的嘴是如此的简单,只要有牛肉粒黄桃罐头新鲜樱桃牛奶布丁草莓布丁鸡蛋蜂蜜蛋糕……
雷切:“隼。”
阮向远:“嗷?”
雷切:“……你到底想做什么?”
阮向远:“嗷!”
牛肉粒黄桃罐头新鲜樱桃牛奶布丁草莓布丁鸡蛋蜂蜜蛋糕……
雷切:“……说人话。”
听了这话,狗崽子居然真的做出了反应,他在男人的手臂上站起来,软乎乎的狗爪子捧着男人的脸,湿乎乎的鼻尖蹭在男人的下巴上,大尾巴雨刷似的在半空中甩来甩去——
阮向远:“嗷呜汪汪汪!”
其实我就想问问,你那狂霸拽的外表下为何藏着一颗如此好调戏的心。
“……算了,”雷切沉默片刻后放弃抵抗,伸手推开狗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嘟囔道,“完全没法沟通。”
阮向远噗噗喷雷切一下巴口水后,心满意足地将大脑袋缩了回去:蠢主人,以后叫你起床我就不抽您下巴了,照着耳垂咬俩口保证您销魂一上午啊——是不是很感动?不客气。不过你还是得记好了,这年头,像我这么贴心的狗狗不多了,你要学会好好珍惜。
这是狗崽子和蠢主人在生死离别后温馨的相亲相爱时间,在雷切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后,满意地将长长的大狗嘴结结实实地塞进了男人的颈脖里,重重地喷出两口粗气,直到吸气时满鼻腔里都是男人那熟悉的气息,阮向远这才缓缓地闭上眼安分下来——
耳边是男人的军靴踩在积雪上时发出的那种好听的嘎吱嘎吱的声音,狗崽子闭着眼,仿佛可以想象松软的雪粒在男人的脚下被踩得结结实实,它的鼻尖触碰到的是男人随手披在肩上的外套,那件外套上的里衬甚至还沾染着它的血——
阮向远静下心来,从来没有去试图想象过如果那一刻他始终没有放弃回到自己的身体,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至少此时此刻,他蜷缩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中,心满意足地等待着它的黄桃罐头和坑爹的白粥配咸菜。
他不后悔回来了。
无论他是否曾经与再为人的机会擦肩而过。
真的不后悔。
第48章
不知道是哪个频率的脑电波忽然对上号了,当阮向远苦哈哈地蹲在雷切脚边跟着他的神逻辑蠢主人一块儿喝白粥的时候,雷切忽然若有所思地说:“给你买个平板电脑吧,切水果的话,狗狗也可以玩的吧。”
阮向远:“……”
雷切:“恩,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不用谢。”
作为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阮向远将嘴里的白粥喷了雷切一裤腿。
……
三天后,当阮向远被结疤的伤口痒得挠心挠肺满地打滚的时候,雷切从外面回来了,随手将落满了雪花的大衣挂在门上,男人在室内扫了一眼,最后在沙发的旁边找到了狗崽子——这个时候,作为一只哈士奇,阮向远当然没有屁颠颠地跑去迎接,当雷切在它跟前蹲下的时候,它正吊着自己的三角眼翘着后腿用牙齿拽身上的绷带。
“不许咬伤口。”雷切用着旁观者语气一边不负责地说着,一边在狗崽子脑袋上揍了一巴掌。
阮向软立刻抬起头冲着男人喷了喷口水,然后以山崩地裂老子也要止痒的趋势继续低头去咬——这一次干脆连爪子也上了,正在逐渐结疤的伤口就像是有一万个蚂蚁在咬似的又痒又疼,狗爪子刚被修过指甲不够尖利,偶尔用力过猛了又会戳到伤口疼得死去活来,当雷切蹲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恨不得把男人的手剁下来借来用用——
长着五根手指有什么用,你他妈又不用挠痒,多余!
狗崽子心烦气躁,呲着牙对着伤口的那块地方一阵咔咔乱咬——五分钟后,在雷切忍无可忍的目光下,狗崽子咔咔咔咬绷带的动作忽然猛地一顿,当他抬起头时,大狗嘴里叼着一节咬碎的绷带,深知自己闯祸的蓝色狗眼闪烁着虚假的天真无邪。
雷切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袋子随手放在了沙发上,指了指说:“平板电脑。”
狗崽子竖起耳朵来劲儿了,摇着胖乎乎的屁股磨蹭过去,后腿站起来大半个身子趴在沙发上,先是伸鼻子过去嗅了嗅,接下来就开始执着地用自己又粗又胖的爪子去够那个被雷切放在沙发最里面的袋子——
就在狗崽子试图蹦跶着去抓那个袋子的时候,从他的身后伸出一双大手抱着他,将他拖离了沙发。
阮向远莫名其妙回头:“嗷?”
“……好重,抱不动了。”
雷切放开狗崽子,当后者落地若无其事地抖毛下意识转头去咬伤口的时候,又是冷酷无情的一巴掌扇在它的狗脑袋上,狗崽子老实了,于是在雷切承诺给他买平板电脑之后的第三天,他得到了平板电脑,在得到了平板电脑后的第三分钟,他失去了平板电脑。
——就因为老子伤口痒,你他妈就要没收老子的电脑,这是什么狗屁神逻辑!
咦,冲我招手干嘛,这又是要骗我去哪里?我不去,老子的健康午休时间还有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不要招手了,说了不去就不去啊!哪怕你拿着黄桃罐头摆在门口——
罐头。
罐头你这个小妖精!!!
三十秒后。
当狗崽子蹲在地上,大尾巴啪啪啪地拍着地,大爪子抱着一块黄桃肉啃得身心愉悦时,雷切长手一伸,结结实实地关上了狗崽子身后的房间门,大门关上的声音震得狗崽子一个哆嗦,叼着罐头惊愕脸转头,眼睁睁地看着那结实的大门拍在他的狗脸前——是谁教坏老子的蠢主人使这种心眼的?
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男人后面磨磨蹭蹭懒得出门的狗崽子虽然状似不屑地喷了喷鼻息音,却还是在雷切摁下按钮,电梯门打开的第一时间颠颠儿地走进了电梯里蹲好,雷切看了他一眼,也跟着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红发男人用淡定的语气说:“去医疗室。”
阮向远:“……”
得到如此不祥的答案,一个箭步摆好姿势刚准备飞奔出电梯的阮向远却在眼看着就要逃窜成功的前一秒看着电梯门无情地在他的狗脸面前关上,电梯金属门倒映着他模模糊糊的狗脸,哪怕是只能看见毛茸茸的一片,也依旧将它的哀怨完美地倒映了出来。
身后是无耻的蠢主人用戏谑的语气说着风凉话:“哎哟,好可惜。门关上了,就差一点点呢。”
阮向远:“……”
就像第一次见面就表演徒手开罐头这种把戏来示威一样,雷切这一整套心眼看得出来耍得很认真,阮向远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他遇见了这么一个哪怕是对着一条哈士奇幼犬也要习惯性演戏演全套的实在主人——为了庆祝这个美妙的相遇,阮向远决定,当它能站着尿尿的那一天,这狗生中最重要的第一次一定要憋住献给熟睡中的蠢主人的脸。
一人一狗走出电梯的时候,作为主人的雷切理所当然走在前面开路,而作为宠物的阮向远则还忙着一边走路一边回头去咬伤口,直到它结结实实地撞在门口的那根柱子上摔了个屁股墩儿,爬起来甩了甩脑袋,在雷切的冷笑声中,狗崽子老实了,这一路上除了偶尔抬起后腿猥琐地边走边跳边挠痒之外,阮向远至少学会了什么叫“走路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