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主人的十个约定(200)
黑发年轻人带着薄汗显得有些冰凉的手,轻轻地抚摸上男人漂亮的湛蓝色眼睛,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男人,前所未有认真地,缓缓问道:“我在你的眼睛里看见了怀念的情绪……”
阮向远顿了顿,不等对方回答,他缓缓地闭上眼拧开头,仿佛在逃避什么似的拒绝再跟对方对视,他再一次叫了雷切的名字,而这一次,在开口时,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踌躇——
“雷切,透过我——你在看谁?”
下身几乎被摩擦得麻木的进出终于猛地停了下来,这一瞬间却足够让阮向远身上所有的酸痛爆发出来,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比身上这个发热的人更加灼热……这么折腾下去,明天他们俩大概会双双病死在这张床上吧……
男人巨大的器官还保持着深深埋入他的体内,人体温度偏高的他在此时此刻变得异常地富有存在感,在黑发年轻人断断续续的提问之后,周围的气息就像完全凝固在了空气当中,牢房里,唯一能听见的就是窗外阮向远爬进来时留下的登山绳随风拍打在窗户上发出了细碎声响。
牢房之中,却静得几乎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阮向远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轻轻闭合的眼皮跳动,宣泄了此时在黑发年轻人那面无表情的皮囊之下一颗不安的心……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后悔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是的,尽管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中生根发芽,眼看着就要变成无法铲除的蔓藤将他整个儿束缚……
曾经想过,就这样以浑浑噩噩的身份跟眼前的红发男人继续下去,那些不该想的不去想,不该问的不要问——就这样,至少可以假装自己已经达到了会到绝翅馆的最初目的。
然而……
无论如何……
每当看见这张熟悉的脸,露出只有曾经的狗崽子才会无比熟悉的温和表情时,呯呯的心跳之下,自私的根脉却在悄然滋生蔓延……自己嫉妒自己,多么可笑的念头——在疯狂地贪恋着一时的欢快时,内心却煎熬地想要逃避,甚至想要抹杀掉从前的自己。
男人意料之中的沉默让阮向远的心渐渐下沉,每伴随着一秒钟的流逝,他都觉得自己的精神在一点点地抽离……
直到,男人食指微微弯曲,勾在黑发年轻人的下颚,轻轻使力,拇指钳住他,将那别扭地拧开的脑袋强制性地扳回来,面对自己。
“哪来那么多想法,你就是你。”
一室静谧之中,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阮向远猛地睁开眼,却毫无征兆地发现撑在他上方的男人眼底却是一片平静,雷切微微蹙着眉,看上去就像是为了他的困惑而困扰,似乎他烦恼已久的问题其实压根就微不足道到不值得一提——
男人依旧将自己深埋在他的体内,身体却倒下整个人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满意地听着身下人因为他的压迫吃力起伏的胸膛,雷切却如同上瘾了一般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将自己的下颚放置在对方的颈窝处,男人松开他的下巴,转而揉弄起黑发年轻人的耳垂——
“第一次看见你,只是觉得你像我曾经养的那只英年早逝的蠢狗。把你弄进绝翅馆的人是我,也是因为我养的那只英年早逝的蠢狗……”
男人的话语顿了顿,手从他的耳垂移开,转而覆盖上黑发年轻人的双眼轻轻磨蹭,又不急不慢地继续道:“你们很像,尤其是这双眼睛,在绝翅馆初见到你,也是它们的存在,让我还算满意。所以在那时候,决定把你加入莱恩他们那个……候选人的队伍……唔,皱什么眉?至少我的这个决定让我没有不管不顾放任你死活——后来,事实证明,你没让我失望。”
“……”阮向远没好气地拍掉男人的手,眉皱的更紧。
“不过就像是我说的那样,”红发男人懒洋洋道,“你就是你,我比谁都清楚现在我在操的是一个人类,唔,也就是灵长类生物。”
“……”
“在我看来,你和它是完全不冲突独立却又并存的矛盾存在……虽然十分希望你们融为一体压根就是一个东西,这样老子也可以不用那么纠结,”雷切低沉嗤笑,“不过仙鹤报恩这种故事好像真的也只是童话故事而已。”
阮向远眨了眨眼。
雷切拍拍他的脸:“这么深奥的道理,你听懂了没?”
阮向远掀起眼皮,微微偏头面无表情地瞅着压在自己一侧肩的男人,挺嘲讽地回答:“听懂了,你在试图跟我说明——你像是爱着你的狗一样爱着我。”
雷切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连带着阮向远也无奈地伴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微微震动,胸腔贴着胸腔的地方,在男人的笑声中忽然有什么一直压在心头沉重的东西也跟着消失不见……阮向远听见,男人嗓音沙哑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语速很快,并且是阮向远从未接触过的意大利语——
下意识地,他转过头对视上男人的双眼:“你说什么?”
“……”
“恩?”
“欢呼吧,小鬼。”
“……什么?”
“你得到了老子力所能及范围内最浪漫的真诚告白。”
“……”
阮向远唇角抽出着看着满脸得瑟的红发男人从他身上爬起来,也不为自己将薄汗糊了他一身道歉,只是自顾自地用灼热的大手猛地掐住他白皙的大腿,用力往上提了提,在黑发年轻人的低低惊呼声中,男人将刚刚稍稍滑出一些的巨大粗鲁地再次撞击进入——
“呜啊啊……”
“就这样?和哭有什么区别?我不介意你鼓掌欢庆。”
“闭嘴。”
“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闭嘴啊!!!!!!——啊啊啊啊恩恩……”
第186章
与此同时,三号楼二十八层,会议室中。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窗外下着雪,在宵禁时间整整过去了三个小时的情况下,从三号楼位于二十八层的会议室中传来沸水壶烧开了水尖叫的声音——这一声刺耳的声响,仿佛惊醒了此时此刻满满当当坐满在会议桌边的二十五名三号楼的王权者直隶高层,原本一室的安静之后,终于有一个人清了清嗓音发出一声轻咳,徒劳地暂时驱走了挥之不去的瞌睡。
而此时,三号楼的王权者正满脸寒霜地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宽大的扶手椅中,身材纤细的绝色少年几乎整个儿陷入椅子中,狐狸毛的围脖缠绕在他修长的颈脖之上,将尖细小巧的下巴完全藏在一片柔软的皮毛之后。
看着一室沉默的高层,莱恩冷笑,清冷的笑声却盖过了水壶的尖叫声,传入在场的每一个高层的耳朵中——
“所以,你们是想告诉我,现在已经落魄到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了吗?”
“……”
少年的话让在场的高层们面面相觑——然而,却始终没有人站起来,去动那个水壶——因为放在往常,这个活儿应该是由下面的值班犯人来做的,此时谁要是起来甘心为大家服务,先是把自己甘心沦为下层的犯人同地位不说,闹个不好,还会被其他人在背后说巴结王权者。
那就非常尴尬了。
至于……现在为什么没有值班犯人?呵呵,那正是今晚他们大半夜不睡偷偷摸摸聚集在这里的原因——只有手中掌握了一部分权力,真真切切能看见整栋三号楼情况的高层们自己清楚,如今的三号楼,绝对不是一个“乱”字可以概括的。
此时,没有得到回应的少年脸色越发难看,他猛地阴沉下脸,呯地一声拍了下桌子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看也不看地直接拉过距离他最近的那个高层的领子拎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从外面,三号楼的狱警哈欠连天地走了进来,那张充满了稚气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不耐烦。雷伊斯往会议室中走了几步,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直到他站稳了定眼一看,这才发现,会议室中二十五双眼睛正齐刷刷地拧过来神色各异地盯着自己,狱警浑身一僵,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地抬起手,指了指尖叫中的开水壶,懒洋洋地笑了笑:“水开了,没听见么?”
众高层:“……”
听见了,我们没聋。
雷伊斯:“……我想给自己冲杯咖啡,呃,没意见的话,我就去了哦?”
众高层:“……”
雷伊斯满脸警惕地往前面迈了两步,见众人毫无反应,这才放松下来:“那我去了。”
他快速走到开水壶旁边,拔下插头,倒速溶咖啡,倒奶精,倒很多很多的白砂糖粉,加热水,随着浓郁的咖啡气息充满会议室,狱警头也不抬地搅拌杯中咖啡,捧着小小地抿了一口,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举着杯子,转身,大步离开会议室——
换句话来说,从头到尾,盯着一头惊讶目光的狱警甚至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莱恩。
狱警离开了会议室,关上门在会议室门口坐好——这是他进入绝翅馆工作以来的第一次加班,按照伊莱的指示,他必须要耐心地等着他身后房间里的这些高层们统统废话完,得出一个能让王权者满意的会议总结,然后再用自己的双眼亲眼目送每一名高层回到自己牢房,锁好他们的牢房铁门,然后才能回到自己的宿舍去睡觉。
“——大半夜开会的话……大概会议内容也是见不得人的吧。”走廊尽头开着一条缝的窗子外吹来的一丝丝寒风狱警哆嗦了一下,伸出舌尖呲牙咧嘴地舔了口手中的咖啡,而后,靠着会议室的大门,毫无压力地哼着小曲儿给自己解闷。
雷伊斯不知道的是,当他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身后那几十双盯着他的眼睛瞬间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几乎能滴出血来……
而雷伊斯的行为,恰巧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伴随着一阵呯嗙乱响,好端端摆放在莱恩面前的茶壶杯子尽数被粗暴地摔倒了会议室的墙上,他愤怒地扔开手中抓着的那个满脸惊慌的高层!
“——废物!”
少年漂亮的面容此时完全被愤怒充数着,几乎扭曲了他的完美外貌,在一室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他重重地跌坐回自己的位置,抬起头,显得异常烦躁地揉乱了那一头柔软的亚麻色头发,长吁一口气:“现在一个个说,从莱巴特开始,告诉我,究竟今晚我们为什么坐在这里——我!要!知!道!你们手下的犯人,为什么,会有一部分,失去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