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关爱孤寡散仙[穿越](57)
不过他也没有纠结太久,不多时便看开了修为的高低这件事,只想着下次见到闻青默,夸夸这个年少有成的玄烛弟子。而如今,面前的其实是魔君的青年修为已不知提升了多少个境界,他却连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是说不出口,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出声打破此时诡异的沉默。
在场的几人各怀心思转过了几轮,其实也不过只是转瞬之间。
玄烛依旧站在距离青年五步之外,他察觉到自己的道心只因为青年的一个眼神,便生了缝隙,还未被完全压制的心魔在那一刹那获得了可趁之机,又开始在他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玄烛表面平平,面向青年微微笑了下,手里拿出一个瓷瓶,先是倒了一颗吞下,然后主动走到了青年的面前,递给他:“这是澹台给的去腐生肌的灵丹,你先吃下吧。”
语调还是一如往常的温和,却又缺少了一些过去对弟子的宠溺爱意。
见到玄烛怕他怀疑,试毒一般的举动让青年眼里的情绪有了一丝波动,他接过瓷瓶,对望着他的澹台嫣道了声谢谢,嗓音似乎还残留着昔日被折磨时喊破嗓子的沙哑,语气却又甚是平静。
澹台嫣听到“多谢”两个字从青年口中道出,笑了下,道:“应该的。”
她当时就听玄烛说闻青默出了事,从玄烛简单的描述中她得知了一些情况,便带了最好的去腐生肌的灵丹来,放到修真界论品级也是极品灵丹的级别了。
青年又看了眼玄烛,而后倒出一颗灵丹,吃下,闭上眼,运行法力。
黑色的魔气在青年体表流转,更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寒意。
片刻后,青年脸上和身上暴露在外的,那些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玄烛三人站在一边,看似不言不语,实则澹台嫣的传音已经在玄烛的脑海里各种炸开花了。
[呼叫呼叫,玄烛!你没事吧?]
[我听你说过这魔君人挺好的,说不定只是不善于表达情感,所以面对我们才面瘫了点。]
[你等他疗伤结束就好好和他谈谈啊,我和子拾先到处逛逛,等会儿结束了你给我传个音讯哈。如果,如果真那啥了,也没事……不过我相信小青默对你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
澹台嫣的传音说着说着愈来愈轻,说到最后她似乎也越来越没底气了。
玄烛回头望向站在他身后侧的两人,看到了澹台嫣和楚子拾毫不掩饰担心自己的表情,他心里一暖:“我能有什么事,你们戏太多了。”
发现玄烛还有力气对他们开玩笑,澹台嫣松了口气。
她看了看一本正经的玄烛再看了看青年,无声对玄烛做了一个双手握拳往下的加油动作,而后拉着安静如鸡的楚子拾离开了这里。
两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暗下来,从东方升起的圆月取代了日落西山的太阳。
在玄烛看来,澹台嫣的极品灵丹发挥了完美的效果,莹莹月光下,青年脸上的肌肤看上去莹白如玉,倒是比曾经的状态还要好。
青年呼出一口气,睁开了眼,他看了一眼玄烛后,站了起来,道:“我先把衣服换了。”
玄烛发现徒弟,不是徒弟,是闻青默的身体这百年来不知不觉长高了不少。如今站起身和他面对面,身高上已与他相差无几了,只不过看着还是有些过瘦了。
一边想着,对于青年那句陈述,他淡淡应了一声。
接着,青年没有施起任何隔绝窥探的屏障,就那么光明正大地,当玄烛整个人都不存在似的,脱起了衣服。
呃,哪里不对?
魔君宁卿陌是这么一个随便的男人吗?
“咳。”
玄烛故意清了清嗓子,引得已经脱了外衣,正专注于解开凝结了血迹,变硬了不少的亵衣衣带的视线看向他,里面似乎有些困惑。
玄烛思前想后,最后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就这么在这里换衣服吗?”
青年深深注视着他,然后说了一句:“这里没有别人。”
玄烛一阵哑口无言,等恢复了语言功能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还在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他旧主人回来的黑仞:“我和黑仞都在呢。”
玄烛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好像在期待青年说一句话,可这个时候也不知为何脑回路有点短路,总觉得从青年醒过来后,明明他知道是宁卿陌回来了,过程也没什么问题,但怎么突然就发展至此了?
他抹去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叹了一声口,抬起袖子就准备使用法力给青年身边施一堵隔绝窥视的屏障。然而还没等他施法,手腕就被近在咫尺的青年抓住了。
玄烛愣了一下,看向青年,对上了一双似有委屈一闪而逝,似乎又只是他的错觉的黑亮眼瞳。
他听到青年用说了一些话后,不再沙哑的清冽声音道:“你和黑仞都不是别人。”
那一瞬间,那些在耳边不停唠叨的魔音蓦然离他远去,只剩下青年说的这句话不断萦绕在他耳边,仿佛被按下了重复播放键。
玄烛有些懵逼了,身前人胸口原本松松垮垮的衣带也就在这时突然完全松开了,直接将里面的一片白皙肌肤敞露在了他面前,他想着要不要帮对方拉扯一下衣服,但又觉得以现下两人的身份来说有些太过亲密了吧,不宜不宜。
于是他佯装没看到,感受着被对方有些微凉的手握着的地方,问道:“那我现在该如何称呼你?”
他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自然可以说有些尴尬的时候,已经说完来不及调整了。
青年没有回答玄烛这个问题,松开了他的手,道:“我先换好衣服,之后再说。”
他似乎非常执着于换衣服。
这次玄烛没有应声,直接等对方话音落下后,没有任何预兆地在青年周身施展了一个白色的隔绝屏障:“换好衣服说一声。”
对方“嗯”了一声。
不消片刻,一声“好了”从屏障内传出。
玄烛解开屏障,看到青年原本披散的长发重新用红发带绑了起来,一身红白衣衫穿在身上,看向他时,他还以为是徒弟回来了,正当他觉得自己无可救药,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渡劫吧,站在两步之外的人影来到了他的面前。
玄烛礼貌性地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对方脸上闪过一抹受伤,静默半晌后,忽然闷声闷气地问道:“师父,我是宁卿陌的话,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玄烛闻言,瞳孔瞬间放大。
……失态了。
青年望着他,从醒来至今几乎是无波无澜的眼底开始缓缓浮现往日那些对他的情感,他一字一顿,语气说得上平静,却又让人觉得字字诛心:“师父你对闻青默至少还有弟子的喜欢,可对宁卿陌,却什么都没有,对吗?”
玄烛恍然,然后大悟,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出了手,在青年的注视下,双手捧住了对方明明面无表情,却又让人觉得难过的脸庞。
“不,不只是弟子的喜欢。”这一刻,他终于说出了在内心酝酿了百年的话,察觉到对方瞬间的僵硬后,感觉到手掌下的皮肤开始升温。
月色下,玄烛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微笑着,笑中有着见到对方醒来后就隐藏起来的点点情愫,他低下头之际,缓缓道:“是我以为……你会不喜欢我。”说完后,便吻住了眼前之人因紧张而紧抿的嘴唇。
青默。
卿陌。
这就是我给你的答复。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这该死的没有存稿的码字速度,我8月底或者9月初完结的决心感觉只能是一场梦了_(:::з」∠)_
小天使们要的糖,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53章 他他
对于他来说, 百载的痛苦经历时仿佛没有尽头,等结束之后想来也不过是他第二次这般了。
虽说每一次,都让他体验了何谓比上一次更痛。
在那一段漫长而难熬的岁月里,还不知自己姓甚名谁的他吸收怨气的同时,身与心皆痛苦至极、饱受折磨,所有的怨气都在他的体内冲击,所有的怨气都向他释放着无可渡的怨恨。
从他决定这么做来还借用了身体的情后,仿佛除了仇恨、绝望与恶意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事物。
然而,也不知从何时开始, 他这份绝望中开始有了光。
那是一个梦。
一个属于闻青默的美梦。
梦里的闻青默还在无忧山,梦里的闻青默和黑仞站在无忧山山巅,悠悠岁月的五年等待, 在思念师父中一日日过去,终于, 在那一天,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自己身后, 他等到了师父出关。
转身之后,闻青默的师父站在不远处,遥遥望着自己,脸上的笑意仿佛在他灵魂中拓开了一条路,是一条只有师父一人可以行走的路。
而在另一个一片苍茫白色的世界里, 他再次见到了那个赤衣青年。
那人站在远方,面向他,而后迈步向他走来, 几步之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先前一直都模糊不清的面容,这一次,变得无比清晰,当那张熟悉的脸映入他的眼帘,伴随着是流窜过脑海的各种画面,皆是陌生而熟悉的记忆,有属于赤衣人的少年时期的,有属于他的青年时期的,还有属于在魔界时期的。
痛苦的、痛苦的、痛苦的……
除了痛苦依旧还是痛苦,或许在那漫长的千年中,他是有过短暂欢喜的,但那也仅仅是在周游整个修真界时,独自一人游历世间所感受到的几分畅快罢了。
更多的依然是因为他的身份,而被不断质疑,甚至不被信任的痛苦。
不过也并非没有值得相信与相信他的人,还是有过两个人的。
一个是曾有过两面之缘却相助过他两次的有琴连,最后他也算是还了这份恩情。
一个是曾共同处理过一起事件的一位少年修士,当其他人都因他的身份面上惧怕内心却反感他时,只有那个少年修士给了他信任,其中没有掺杂任何负面情感,只是单纯的信任。
那是在他最终渡劫前往魔界之前,在修真界唯一让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
事已过千载,不曾想有了后来的因缘际会。
只不过……冥冥之中有的人也早已变了。
而当年,当他入了魔界,能让他心有柔软的也只剩下小笨蛋——掣雷黑狮了。
如今,掣雷改名叫做黑仞,有了新的主人,过得很好。
属于赤衣青年的记忆与一些慨叹源源不断的,流入他的思想里。
恍惚间,他终于明白,为何会有途径千载,见过无数人之后唯独对一人倾心的感受了。
他觉得自己即将成为这个人,可如果他成了这人——
那是否便无法再抱有对玄烛的爱恋了?
梦中的美好与不断涌现而变得完整的记忆似乎将他分裂成了两人,一边是不曾拥有过可望而不可即的幸福,一边是长达千年无人懂他的孤寂寥落。
赤衣青年好似知晓了他内心的想法,忽而问道:“你为何会如此想?”
他没有任何犹豫,出口便问:“你会喜欢上人吗?”
赤衣人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如果给你两条路可走,”他的嗓音沉沉,听在耳中有几分冰冷,“一条属于我一直走着的修魔之路,一条属于你现在走的修真之路,你会如何选?”
他面向赤衣人,看似淡然处之:“有区别吗?“
赤衣青年淡淡道:“你知道区别为何。”
是的,他知道,对方也知道。
静默片刻,他用有些嘲讽的口吻道:“这个问题已无必要回答,我此后要走的不就是你的路吗?”他用并非疑问而是陈述的语调说完,在赤衣人那双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深沉眸子中,那些逐渐完善的记忆填满他的脑海,并不与作为闻青默时他拥有的记忆有所冲突,他像是与他开始进行了共存一般,所以他又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对方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