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貌美如花[快穿](122)
当夜,苏墨垣和郁宁已经回到了魔宫。
夏轩被囚禁在魔宫的禁地,锁链穿过了他的灵骨,略动一下就会有鲜血流出来。
夏轩低着头,脸上满是血污。有的伤口刚刚结痂,又被伤得狠了,重新增添了新的伤口。
痛。
原来被人戳穿灵骨,自己的命全都捏在别人手里,会有这么的痛。
那吃下两株碧落草的楚宴,灵骨在身体里一点点碎掉的时候,该有多么的疼?
夏轩的头发凌乱,头上的玉簪也断了一般,凌乱的发丝上沾满了鲜血和污垢,看上去太过狼狈。
周围都是乱石,被肆意的丢弃在黑暗之中。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就算痛得狠了,也只有漫长寂静的黑暗罢了。
不一会儿,夏轩听到了一个声音,以为又是傅云萧来了,还不由的瑟缩了下身体。
他承认自己没有骨气,被折磨得怕了。
夏轩听到了一个声音,才抬起头:“苏……墨垣?”
来的人不是傅云萧,竟然是苏墨垣?
“为什么要自己主动来魔宫?”
苏墨垣看向了他,眼底满是冰冷。
夏轩没有回答他,而是眼神空洞的说:“子时到了。”
那些锁链能够吸血,每到子时的时候,就会直接从灵骨处吸血,让人痛不欲生。
偏偏他又这般清醒,就连晕过去对他来说也是奢望。感受到熟悉的痛感,不管过去了多少次,夏轩都无法适应。
他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脸上的表情也完全狰狞起来。
脑子里只能凭本能的想到一个字——疼。
“傅云萧拿这个东西对付他?”
郁宁连忙走了过来:“是否刑罚太重?”
苏墨垣沉默着,走了过去,又从储物芥子中拿出一条,默念几声咒语,便有锁链飞入夏轩身体里的灵根处。
“他最后的日子,可是双重的痛苦。不仅灵骨尽碎,灵根也同样如此!”苏墨垣眼底发狠,“你连这点痛苦都撑不过去了?还不如他一半的疼!”
一想起三个月前看见的楚宴,夏轩再多的疼都叫不出来了。
“杀了我吧。”
“杀了你?凭什么?”
苏墨垣大笑起来,笑声里全然是悲哀,“你还未回答本尊的问题,为何自己主动来了魔宫?”
夏轩的确被魔宫追杀,一直以来都躲躲闪闪。
他突然醒悟过来,要主动赴死?
苏墨垣不信!
夏轩张了张嘴,可喉咙里满是鲜血,他说不出一个字。
苏墨垣自然不会可怜他,恨不得他受更多的痛苦才好。
好不容易忍到子时过,夏轩脸上满是冷汗,从下巴滴落下去。他被折磨得没了半条命,那些吸血的锁链里全滴着他的血。
不得不说,魔修折磨人的法子可真多。
夏轩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才回答了苏墨垣的话:“因为……我恨的人是沈青阳。”
“你恨沈青阳,尽可杀了他便是!为什么要害清寒?”苏墨垣终于被激怒,那样子令人胆寒。
在苏墨垣身边的郁宁也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眼前的苏墨垣似乎又要变成那天失控的模样。
可那个杀戮失控的样子,是楚宴唤回了他。
倘若苏墨垣再变成那个模样,完全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夏轩勾起一个虚弱的笑容,原来只有子时会受痛,苏墨垣方才加了一条锁链束缚住他的灵根后,这疼痛加剧了十倍。
他之前的楚宴的愧疚,现在演变成了怨恨。
没道理别人折磨他,他还要以德报怨。
“自然是想看看沈青阳后悔欲死的样子,沈青阳现在不是很凄惨吗?”
其中那个死字深深的触痛了苏墨垣。
他告诉自己,就算是再怎么恨夏轩,此刻都不能杀了他。
“三个月前,就是他失踪的日子,也是你主动来魔宫的日子。”苏墨垣的眼眸裹着浓重的暗黑,就像冒腾着黑气的沼泽,“你知道本尊想问什么。”
夏轩自然知道,此刻苏墨垣想的是什么。
“他死没死,魔尊不是应该最清楚不过么?用他精血点燃的浮灯和你们结契的心头血,都能够感应得到,是你自己不愿意……”
“住口!”
夏轩古怪的笑了两声:“怎么?就这么一两句魔尊就受不了?”
郁宁发现了不对劲,立马朝苏墨垣说:“尊上,他滋生了心魔!”
按道理说,心魔只有在突破元婴期的时候才会彻底形成,金丹期不是没有,就只是个模糊的东西罢了。夏轩来这之前,郁宁是见过他的。
满脸的愧疚和不安,如今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心魔?”
苏墨垣觉得可笑极了,就因为一个心魔,就让楚宴离开了他。
望着夏轩痛得扭曲身体的样子,苏墨垣满心苍凉。
“夏轩,不知为何,看到你这样凄惨,本尊竟觉得不那么开心了。”
夏轩紧紧咬着牙,然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胡说!你们全都巴不得我去死!”
他在地上哈哈的笑了起来,很快又因为疼痛脸色微变的吐出鲜血,简直不正常到了极点。
这些全都看在苏墨垣眼里:“……你越是凄惨,就越是在提醒我,他是被你害死的事实。”
死?
郁宁震惊的看向了苏墨垣。
这是他第一次从苏墨垣嘴里听到这个字。
然而郁宁站在苏墨垣身后,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可苏墨垣语气里的痛苦,几乎要蔓延到他这边来。
喘不过气的凝重。
“你肯承认他死了?”
夏轩方才还被负面情绪所包裹,此刻脑子里一副画面一闪而过。
那是楚宴死的时候的模样,他让沈青阳把他藏得远一些,不想被苏墨垣看见。
他的身体全然僵硬住,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话……
心魔?
他真的滋生了心魔?
夏轩差点说出了是沈青阳将楚宴的尸身藏起来这种话。
唯有这个,他分明打算一直坚死的,也在刚才那些负面情绪的影响之下,想要拿出来当伤害苏墨垣的武器。
夏轩整个人不寒而栗,睁大了眼。
他这个样子,岂不是比魔修还不如?
这可是让他最不耻的魔修!
重活一世之后,他竟然变成了自己最可耻的人。
想来当年的萧如,何等的意气风发。
“我不配……哈哈哈。”
“我不配是萧如的转世!”
夏轩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了,郁宁和苏墨垣一同离开了这个地方。
里面仍然时不时传来笑声,神经质的在黑夜里响起,郁宁还不由感叹:“被心魔给逼疯了一个。”
“里面那刑罚还有多久?”
“一年内必死。”
苏墨垣脸色发白,身体也摇晃了两下。到头来还是没能问出楚宴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他就这么不想见他么?连死之前,都不肯见他一面。
“那就放任他在那里,不必管他了。”
郁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们方才进来的时候,四处全然是黑暗,如今萤火虫萦绕在四周,为寂静的寒夜点燃一丝光芒似的。
周围终于不全然都是黑暗,苏墨垣朝前方走去,背影看上去那般孤寂。
郁宁就跟在他身后,看见前方的苏墨垣忽然停住了脚步。
“郁宁,你知道么?我连道别,都来不及同他说。”
苏墨垣朝周围伸出手去,萤火虫肆意朝外飞开,他的周围好不容易才聚拢了些光芒,又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你看,像不像?”
“像什么?”
苏墨垣轻笑了一声,随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郁宁只觉得奇怪,他一人站在原地的时候,心里并不是滋味。
不知过去多久,郁宁想起这件事情的事情,他才想起苏墨垣想问什么。
大约是,像不像一场梦?
郁宁想了想——
这场梦里,带着永不背弃、至死不渝,怎么能算作是梦呢?
不久之后,郁宁偶然把这件事情同傅云萧说的时候,傅云萧正在会见江淮。
两人之前原本是仇敌,此刻却能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喝茶。
听到郁宁这么问以后,就连傅云萧也笑了起来。
“像啊,如何不像?”
就像做了一个美梦一般,只是醒来又是寂静凄冷的寒夜。他也时常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行走在荆棘之上,想要做一个梦,忘却这世间是如此鲜血淋漓。
听了傅云萧的话,郁宁没再多说什么。
或许只有最靠近清寒的这两人才懂吧。
不过这个梦,以后都不会做了。
他不忍心说破,且装一装糊涂,也好。
—
五十年后,筑基期的沈青阳已经白发苍苍。
他无法再进一步,只能守着剩下的寿岁过活。
不过偶尔望向院子里的云卷云舒,看着那些花开花谢,这五十年他过得格外轻松。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所谓的算计,纵然在别人眼里他这样是等死。
他两世都活得太累:“真希望下辈子不要再记起这些东西。”
可以前为了得登大道而拿到的玄羽枝,如今却成为沈青阳必须所背负的东西。
他生生世世记得,生生世世都要活在这种悲痛之中。
“不过也好,能记你记得这么久。”
有一片花瓣落下,又是三月桃花开的日子。
院子里有些冷了,沈青阳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
沈青阳看向了房间里的人:“这五十年,我把你藏得很好,多亏了岚湘佩,魔尊找不到你。”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有些骄傲。
不过下一秒,沈青阳又垂下了眼眸。
因为他快死了,岚湘佩也没有了灵力,再也藏不住。
沉思许久,沈青阳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第二日的时候,他带着楚宴去了魔宫。
在看见他的时候,傅云萧一时之间没能认出他。沈青阳缓缓报出自己姓名的时候,傅云萧的表情才一变:“我没去找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还一样东西给苏墨垣。”
“……什么东西?”
看出傅云萧眼底的戒备,沈青阳笑了起来。
傅云萧对五十年前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可他却不行了,寿岁将至以前的事情总忘。
“对苏墨垣很重要的东西。”
傅云萧脸色微沉,藏着杀意。这五十年来是他执掌魔宫,这也让傅云萧身上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你以为魔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沈青阳原本不想告诉他,现在却没办法了。
“清寒,我要还给苏墨垣的东西是清寒。”
当他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傅云萧身上的威压突然消失,他的眼里染上了痛苦,逐渐渗出了细密的泪水。
“师尊……”
傅云萧身边的魔修们还觉得惊讶,傅云萧是化神期,又是最有可能接下下一任魔尊之位的人,为何在听到一个名字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有年龄稍大些的魔修,在听说这个名字之后,只能狠狠叹气。
最终傅云萧还是让沈青阳去了落沉宫,还是他亲自送去。
傅云萧虽然很想看看楚宴一眼,可眼下比他更需要见到他的人是苏墨垣,他只能退出了这个地方,把说话的机会留给了沈青阳和苏墨垣二人。
落沉宫内视线黑暗,和之前来这里完全不同,如今的落沉宫死气沉沉,再也不复当年仙境的美名。
里面根本就没有修复过,一切还如楚宴和苏墨垣离开魔宫那日一样。
落沉宫塌陷了一半,剩下另一半也是残破不堪的模样。
堂堂魔尊,怎么能住这种地方?
“沈青阳,你竟然还没死。”
沈青阳朝声音那处望去,却因为视线的缘故看不清里面,大约是苏墨垣设下的防护的阵法,不想让里面变动一分一毫吧。
“我来还你一样东西。”
“……我可不记得你欠过我什么。”
沈青阳心有不忍,还是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副冰棺。
“他。”
沈青阳感受到了苏墨垣的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打量,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