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系统[快穿](162)
修士比较洒脱,凡人规矩看的比较轻。江相宜也没在乎,直接询问前因后果。
“跟随家主前去狩猎妖兽哥哥姐姐们似乎遭到了埋伏,出了什么事,先生脸色难看的走了,我们就跟了上去。”
压低声线简单交代了一番后,这人抬手一礼,御云离开。
留下呆呆站在原地的姐弟。
灵鸟从枝头摘下一朵鲜妍的花,如同往常一般,送到了江相宜手心。
纤纤玉指捧着一朵夹竹桃,涂了丹蔻的指甲粉嫩,微微收拢。
江相宜心中打鼓,一声一声,惊天动地的响,清晰的传递不好的预感。
直到弟弟的声音,方才惊醒。
“我们去看看!”江相宜提起裙子便跑,跑了两步被弟弟拉住。
“姐,我带你。”
“好。”
江临川毕竟年幼,就算天资高绝,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突破筑基,只能用小小的肩膀,背着自己姐姐跑。
待两人到达大堂时,江相宜双脚踏地,拉起一双小手,快步而行。
她想说:爹爹没事吧?
又想直接见到爹爹,然后扑倒他怀里,一顿撒娇。
还没踏进门槛,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然后,他们的脚跟扎在地面似得,动弹不得。
浑身浴血的江家子弟站在大堂,正在说话。他没有蓄胡子,看上去如此年轻,却被厮杀和战场消磨了所有平和,只剩下了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极重的煞气。
“回来的路上,我们经过风月城时,魔修反水,暗中偷袭。”
“有家主在,我们自然安然无恙。”
“不久魔族来了两位天魔。”
“家主让我们先走……然后……然后……”
江家家主一只脚踏入天仙境,没有死在兽潮的妖仙手上,却死在了魔修的反水上,两位天魔出手,直接灰飞烟灭,不留任何痕迹。
而这只是拉开高.潮的序幕罢了,因为不久之后,天仙同样陨落。
于天下来说,半步天仙自然比不上早已圆满的天仙,仅仅一语带过。
于江家姐弟来说,却是天翻地覆。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睡着了,有些没粘贴上……orz
第177章 剑仙(三)
一百七十
江家家主陨落, 但是江家掌控整个洛河郡, 门下分支众多, 强者更是无数。江家家主自然强大,所以能镇住场面,但是少了江家家主, 对洛河郡江家来说, 并不是什么毁灭性的打击。
江家的底蕴来自于江家老祖宗——一位真正的天仙。
这位脾气古怪至极的老头一日活着,江家便永远不会衰败。
江家姐弟披麻戴孝,跪在父亲江晏的排位之前,一言不发。
来来往往吊唁的客人目光偶尔落在两人身上,只能看到一大一小跪在蒲团上,肩背挺如松竹, 头却不堪重负一般,垂的极低。略微凌乱的头发将红肿的眼圈遮住, 露出苍白无光的脸色,和干涩开裂的唇瓣来。
他们已经一整天未沾滴水了, 这对修真之人来说, 委实算不了什么。
然而江家大小姐江相宜不能修炼, 是个凡人, 凡人饿上一天,跪上一天, 又伤心过度,娇滴滴的小姑娘根本撑不住。
江家少主江临川据说资质极佳,然而天资再好, 也是个十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根本没有辟谷。
本该得到最好照顾的他们,如今却无一人关怀他们,仿佛他们只是两个透明人。
大半宾客看过一眼后,便急匆匆的凑到江家姐弟的叔父、操办这场丧礼的江礼面前,攀谈依附,俨然把他当成了江家下一任家主。
有善心的宾客叹了口气,在这对姐弟身后顿了顿,方才道:“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江相宜身子颤了颤,似乎是太过虚弱的原因,往一边倒去。
宾客抬起拂尘,一阵柔风含着劲道,正要接住江相宜时,那十岁左右的江家小少主先一步接住了自家姐姐。
小少年的肩膀还很单薄,却努力支撑姐姐,绷着一张脸,不露出一丝狼狈来。
“谢谢。”少年说道。
声音本该干干净净,却因为先前哭了太久,而有些暗哑。
这两个字是对宾客说的,感谢他的出手。
宾客得了这么一句,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便又听那个少年说道:“老祖宗经常教我,说修道之路,本便崎岖艰难,时时刻刻需要争,需要抢,争不过,抢不过,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
宾客一时哑然,居然不知道该说江家那位老祖宗什么好。虽然早就明白那位江家老祖性情偏激,但是这种东西适合教一个小孩子吗?真的不会养歪?
“何况……”少年压抑的抽泣一声,声音从鼻尖发出,“魂飞魄散,还能剩什么?”
“唉。”宾客又叹息一声,居然说不出反驳的话。离开之前,他才传音提醒,“如今这情况,还是多顺着你叔父一点。”
“争来争去,夺来夺去是不错,也得有条命在。”
江临川抬眸,深深的望着被如云般宾客包裹的叔父江礼。
他们在父亲的灵堂上谈笑风生,可是他们姐弟又能做什么?
喧嚣声如狂热的火,不停地灼烧两姐弟的耳膜,然而无论心疼多么悲痛和炙热,他们都只能忍着。
时间缓缓流逝,直至天色昏暗,前来吊唁的人或暂时居住、或早早离去,叔父才从两人身边走过。
冰凉的风拂起江礼的长袍,他淡淡瞥了眼自己的侄子侄女,不轻不重说道:“川儿,记住自己的身份。”
他是江家少主,本该是未来的家主。
而江礼这句话毫无善意,唯有对陌生人的冷漠。
江临川毕竟年幼,脑子里一片混乱,不住的想,这是警告他识相点儿吗?最后,只能咬住牙关,一言不发。
叔父走后,江相宜彻底晕倒过去。
江临川怕她不舒服,用蒲团给她垫着,自己则跪在冰凉的地板上,硌的双膝发疼。
昏昏沉沉时,有仆人进来清理,见两姐弟,忍不住跟同伴嘀咕:“大小姐和少主可真可怜,以后有的苦吃了。”
“可不是,老祖宗本来就极为厌烦夫人,夫人生下的孩子也不喜欢,唯有家主护住两孩子,现在……”
“有什么好可怜的,他们再怎么落魄也是金尊玉贵的主子,我们可怜他们?我们岂不是比他们更可怜?”
“嘘,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都不要命了吗?有多少人盯着家主位置,盯着大小姐和少主?你们还敢胡说?”
“不说了,不说了……”
待仆从离开,小少年瑟缩一下,仿佛冷极了。
江相宜蜷缩在一起,梦呓:“爹爹,相宜怕。”
然而,能给予他们庇护的人,成了一个排位,由木头雕刻而成,连刀剑都不能挡一下,更别说庇护了。
江临川久久的望着排位,无言,只能握住了姐姐的手。
修道之人,其实并不是很在乎世间俗礼,办个丧宴也无非是走个过程,其实并不怎么看重。
该有的过程摆在别人眼前了,他们的心思便活络起来,头一件事便是家主之位。
江家分支众多,目前来说,正统继承人便是江临川,然而一个没实力的小孩子怎么担得起家主之位?
在老祖宗没有表态之前,都觉得自己有希望掌权。
江家姐弟便干脆闭门不出,万事不理,全然不去争那家主之位。
然而他们不争,却始终挡了别人的道,如同一根鱼刺,令人难以下咽。
江临川冷着一张脸,拿着一把桃花木剑时,有人告诉他,今天二婶婶把江相宜领了去,打算给她安排一门婚事,如今争吵了起来。
少年还记得姐姐跟他说过什么,一个念头浮起:“他们打算让姐姐当妾?”
江临川不愿,江相宜更不愿意。
于是江临川便握着一把桃花木剑,急匆匆的出门,半只脚便踏入了鬼门关。
具体他记不清了,就记得全身说不出的痛,不管他怎么求饶,怎么摆出身份,根本没人会在乎。
只能无助的躺在石板上,被人用匕首划开一条条筋脉,将他引以为傲的资质全部毁去。
最后陷入黑暗。
迷迷糊糊醒过来时,他听到了老祖宗的声音。
男子苍老的声音冰凉又刻薄,将心肝脾肺肾戳的鲜血淋漓。
“本来就不争气,如今倒好,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老祖宗,老祖宗,求求你,救救川儿吧。”
“砰!砰!砰!”
磕头的声音,一声重过一声。
“你给我磕多少个头,老夫也受的。”老人冷笑,毫不留情,“你就是一头撞死在老夫面前又如何?”
江相宜声音虚弱又固执:“老祖宗,川儿到底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唯一有灵根的孩子,更是江家的少主,他在江家遇袭,江家脸面扫地,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老夫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已经将他们挫骨扬灰了。”江家老祖宗声音淡漠,“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提那个不孝子。”
“他为了一个凡人女子,道心受损,止步于天仙之下,永远不能寸进,才得了如今的下场,也算是因果报应。”
言罢,老人转身就走。
江临川拼了命的睁开眼睛,只看到老人的背影,肩膀微微向下压,背影有些伛偻。然而这位老人的本质,却是生杀予夺,我行我素。
而江相宜跪在地面,硬生生将一张灵秀的脸磕破了皮,久久不曾动弹。
“姐,别哭了。”江临川试图安慰。
然而吐出来的话,却根本不算话,只是几句粗重的喘息罢了。
喘息声在僻静、充斥药香味的屋里格外清晰,惊动了江相宜。
她怕江临川受凉,起身,蹒跚的关上了纱窗、房门,这才停在床榻边上,手足无措得看着自家弟弟。
“川儿,你告诉姐姐,哪里不舒服?”
“还疼不疼啊?”
“……”江临川喉咙卡的巨疼,说不出话来。
“姐姐将丹药融进了水里,你喝完了,身体就能好了。”安慰江临川,也是安慰自己,“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她去端桌面上的药碗,手指哆哆嗦嗦的,朝江临川露出一个勉强笑容时,一时没控制住,药碗落地,“哗——”的一声直接碎了。
碎片割伤了她的手臂,血液瞬间流淌,江相宜呆愣愣瞧着,半响才道:“这是丹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就给了一个小玉瓶,才那么几颗,我,我,我摔了一碗……”
她呢喃了半响,十几岁的小姑娘终于忍不住蹲在了地上,放肆的痛哭,不顾形象,歇斯底里,充斥哀痛、自责和发泄。
哭到后面,就是她想不哭了,也止不住哭腔,手抱着膝盖,脸埋在膝盖上,一抽一抽的念叨:“姐姐没用,是我没用,是我害了你。”
“我……我……”
江相宜咬牙,恶狠狠的说:“别怕,川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谁敢欺负你,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啊!”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芭蕉树上,连绵不绝。
没过几天,江相宜就将自己收拾的妥妥当当,比之江晏陨落前,还要更加姣美几分。
殷勤的讨好着一切能够讨好的长辈,唇舌如莲,将人哄的眉开眼笑。
然后毫不犹疑的答应了婚事,愿意嫁给徐陵白家公子为妾。
第178章 剑仙(四)
一百七十一
江临川伤的太重, 即便是姐姐江相宜从老祖宗那里求得了灵药, 他也一时半会下不了床榻。
每日昏昏沉沉的, 连抬一下手臂都很费劲。
窗棂半开,凉风缓缓吹入室内,将屋中闷热、药香、血腥味, 一一吹散。
床帘拉开一角, 水声在耳边响起,有人用柔软的丝帕沾了沾温水,擦拭江临川的额头。
细碎的额头被拂至耳后,脸上的皮肤细心擦拭过一遍后,来人又捧起了少年的手,将每根手指擦拭一遍, 连指缝都不放过。
轻纱被风浮动,来来回回拂过少年的额头,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他没有睁开眼睛, 只是侧过了头, 呢喃:“姐……”
“……”
那头默了默, 紧接着收回了手帕, 扔进了水盆子里,这才“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