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快穿](84)
马夫狞笑出声:“路上多捡一个卖出去,那多出的银子自然也进我的口袋。啐,这苦差事让咱干,赏钱却给的稀少。”说罢,他一挥长鞭,继续在林间小路驰走。
约定的地点是个平坦的空地。
马夫下了车,撩开帘幕,黝黑的脸上带着讨好,那身着斓衣的买家数了数人,一愣:“怎的多了一个?”
马夫道:“是多了一个。多的那个白衣姑娘价钱比原定的便宜,您要不愿收我就再拉回去。”
买家大气的很,他先是把一袋银子递给马夫,又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元宝,说道:“这燕都美人在我番国格外抢手,看这几个姿色都不错,我便原价买下。你知道,那些达官贵人尤其喜欢这种干净的雏儿。”
马夫用牙咬了一下金元宝,随即眉开眼笑的称谢。
斓衣买家跳上马车,马夫则上了买家驾来的那辆空马车,就在两人调转马头离开时,斓衣买家却低吼一声:“谁?!”他的脖颈贴着冰凉的匕首,生存和死亡就在一步之遥,买家高声喊住那事不关己就要离开的马夫,说道:“蠢货!你竟敢设计埋伏我?!”
“我、我不知道她会醒过来……”马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望着那醒来的白衣姑娘,对方眼中清明异常,哪有一点被迷晕的样子?白衣姑娘一手用匕首贴着买家的脖子,一手从怀中掏出信号弹,拉开。
马夫见状连忙驾马离开。
数道黑影自高树落下,将两辆马车团团围住,白衣姑娘见到有人接应猛地松了口气,在买家耳边道:“你是要把这些姑娘带回番国?卖给那些达官贵人?这样的交易做了多久了?”见买家不答,她又将锋利的刀刃贴近了些,那买家脖颈一疼,挤牙膏似的说出来:“……有三年了。”
“呵,果然。真是胆大包天。”区区边境小国还敢做这种买卖。她抬眼见到着僧袍戴斗笠,骑着高头大马而来的人,将斓衣买家控制住,跳下马车,说道:“这人竟是番国来的!那些姑娘们也是被卖到番国去!”
褚颜借着月光定睛一看,那人不正是当日来朝的番国使者!
对面的马夫也被暗卫反扭着肩膀按到了地下,在起初的愤怒后,连连卖可怜说冤枉。
暗卫将搜到的玉牌呈上来。
褚颜看到玉牌上单一个「右」字,晃了晃缰绳,问道:“你背后主人是谁?”
那马夫哭道:“我只是奉命办事,真不知道是谁让我这么做的!”
“既然如此,那只好杀了你了。”他的话刚落下,身侧的暗卫就将剑刷一声抽了出来,马夫抖得像筛糠,连声道:“我说我说!是右相大人!”
“是右相指派你的?那你方才为何不坦诚?”
马夫眼珠转了转,说道:“那、那是因为右相大人以小的家人的命要挟小的。”
褚颜挥了挥手,按住他的左右暗卫松开了手,马夫踉跄了一下,怯怯的看了他一眼。褚颜道:“好,你走吧。”
那马夫忙不迭的爬上马车,驾车离开。
褚颜对领头的暗卫说:“跟上去,看他到底去哪,别让他轻易被杀。”
暗卫点头,带着手下瞬间消失在他们眼前。
马夫刚才说的极大可能不是实情,他死里逃生,必然会逃到主人身边去,这样一来倒可以知道谁是他的主人。
白衣姑娘扯住斓衣使者,质问他幕后主人到底是谁,斓衣使者却咬死不开口。褚颜对她道:“你把他敲晕,回头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开口。”
小玉按住使者的头在侧壁一顿暴撞,等那使者晕过去过后,拍了拍手掌,来到褚颜面前,抬头对他道:“算不算顺利?”
褚颜:“顺利极了。”
隔日传来消息,马夫在回到燕都城后,换下一身衣服,乔装打扮偷偷去了一趟添香楼,没一会又骂骂咧咧的走出来,去了左相府,但这次他没出来,一直等到天明,才见有草盖卷着的尸体被两个小厮抬出来。褚颜猜测,昨夜左相必然怒发冲冠,大骂那马夫愚蠢至极。
早朝时,褚颜将一份手稿扔到左相脚底下,阴沉着脸道:“左相,孤给你解释的机会。”
左相把手稿从地上捡起来,含着笑意的唇角僵住,他额上冒了汗,嘴里却道:“这定是有人诬陷臣,臣怎么会写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
那上面是昨晚从左相府截获的亲笔书信,同时也是左相写给番国王子的。
褚颜慢悠悠的说:“让孤来细数下左相你的罪状,为讨好番国王子奉上的是别人家未出阁的黄花姑娘,这是其一。私下勾结番国意图篡位,这是其二。在朝中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这是其三。不知左相有何异议?”
右相冷眼看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左相着急辩驳:“陛、陛下,单凭一张谁都能撰写的手稿就认定是臣,未免太可笑!”
褚颜拍拍手:“传证人。”
那被押送上金銮殿的是昨夜的斓衣商人,而另一位…左相微微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着那起死回生的马夫,颤悠悠的指着他:“你、你……”
斓衣商人受到一夜的水刑,憔悴的已不成人形,他像一滩软泥一样跪在地上,明确而欢快的指认了左相。而那名马夫则显得更精神些,他道:“昨夜我回添香楼,那老鸨折辱于我,将我赶出添香楼,无奈之下我只好去往大人府邸,告知大人有万分紧急的要事。那个事就是……大人,我们的计划败露了。”
左相道:“你是人还是鬼?昨日我明明……”
褚颜:“哦?昨日明明什么,是将他乱棍打死,草草用席子卷了,扔到乱葬岗上了么?”
左相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却还强撑着说:“臣冤枉啊陛下。”
褚颜又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那玉牌从台阶上滚了几滚落到左相脚下,看到上面单字一个「左」,左相一口气提不上来,说道:“这是诬陷!那马夫明明拿的是右相玉牌,怎会是……”
褚颜一拍龙椅把手:“证据确凿,还不认罪!”
左相跪伏在地,大势已去的叹道:“天要负我,负我啊……”
褚颜斜了他一眼,吩咐道:“来人啊,把左相给我拉下去,关入天牢。再把巡城御史方清谪提出来交给大理寺,孤亲自作审,还他青白。”
小小面摊今日客满盈门。
小玉远远观望着有人将添香楼的牌匾摘下来,说道:“真是要变天了呀。”
褚颜把要来的阳春面送给门口的老人,随口应了一声。
小玉继续喟叹:“实在没想到……”
褚颜:“没想到什么?”
小玉把勺子一放,说道:“没想到你就是!你就是……”她脸一红,又说:“我是听方大哥说的,说陛下您坐镇护城河贪污案时秉公执法,威风八面,活像转世的青天大老爷。”
褚颜:“……”
小玉说:“我还有个疑问。”
“你说。”
“那个马夫不是死了被扔到乱葬岗了么,又怎么会在金銮殿上活了?”
褚颜在面纱下狡黠一笑:“你当暗卫是吃干饭的?最简单的易容都不会,那还做什么暗卫?”
小玉猛点头:“原来如此!我就说不可能死而复生!”她一拍手,又道:“方大哥一直在苦苦思索这件事,等他来吃面的时候我便告诉他。”
褚颜问:“你俩什么时候成亲?可定下日子了?”
小玉面上又是一红:“下个月初一。”
“到时候请我喝喜酒。”
“那是自然的……”她凑近了褚颜,神神秘秘的对他说:“好些日子没见过你,我也没同你说。还记得城外那片树林么?不知为什么,自从那夜去过以后我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昨日我又去了一趟,发现就算记了记号,摸清了位置,但却总像在原地踏步,真是奇哉怪哉。可我问别人的时候,别人却说「没有的事」,认为我从未走出去过才会如此晕头转向,可我方向感好着呢,方大哥能替我作证。”
闻言,褚颜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在他脑子里升起。
“我也就和你说说,怕说出去别人笑话我。”小玉发现眼前的人默不作声的离开,担忧的问:“你去哪?”
怀月塔。
手中轻捻的佛珠再次断落,珠子散落了一地。白衣华发的人倏地睁开眼,用颤抖的手拿起龟壳卜了一卦,等到卦象显现出来,他硬生生呕出一口血,纤白五指捂住嘴,血珠自指尖淅沥沥的落下。蓝知把龟壳一扔,贡台上所有的东西都被盛怒的华发人扫落在地,两个小沙弥见他面色阴沉的几乎拧出水来,小声问:“您怎么了?”
“混账!”不复以往的优雅、淡然、处事不惊,蓝知像全然变了一个人,他曲起一指用佛珠击碎玻璃,似一朵浮云飞身离去。
两个小沙弥面面相觑。
在蓝知的身后,怀月塔银月般的淡淡光辉逐渐凝聚成恶鬼的黑气,最后化作一只大手,牢牢的追捕着逃离塔的人。离塔越远,蓝知面色变得愈加苍白,唇角不断滑落的鲜血染红了白袍,他用手背抹去,浑不在意的斜睨一眼身后的黑气,一甩袖袍,将其击退半分。
落下的地方是城郊的树林。
蓝知远远望见马背上的人。
他很聪明,百转千转竟破了这迷魂阵,找到了这座树林的出口,一牵缰绳,马上就能从这个世界逃离出去。
蓝知愤怒焦躁的心态在看到这个人时,诡异的平静了下来。他告诫自己必须维持着不动声色,让对方察觉不出什么,因此,就算脑子里叫嚣着把他抓回去的疯狂念头,蓝知还是不紧不慢的来到那着僧袍的人面前。
显然,年轻的帝王已经注意到了他,但蓝知无法窥探斗笠纱帘下这人的表情。
蓝知尽量让自己语气柔和:“陛下,您在这做什么?”
那人道:“我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边界。”
蓝知问:“什么意思?”
“世界的…边界。走出这片森林,我可能会离开这个世界,去往另一个世界。”
蓝知说的笃定:“没有另一个世界。”他淡淡的补充:“您是觉得,臣为您创造的这个世界不合心意?”
“……”
“很遗憾,您没有其他选择。”蓝知勾起唇角,“以前的世界已经毁灭,只剩下臣为您创造的这个。您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这都是您必须要接受的事实。”
“毕竟,我亲手为您毁灭了世界,又依照您的想法为您重新建起一个世界。”
“难道陛下不该体恤一下臣这份苦心?”
「滴。」
「攻略目标能力检测完成。」
「检测结果为:创世。」
第91章 帝笼09
创、创世?
不知是谁的话, 传入褚颜的耳中时而模糊, 时而清晰:“这凝脂丸可是个好东西…传说中它一颗忘情,两颗忘忧,三颗便能忘尽伤心事。”
褚颜双手牵住缰绳向后一拉,马儿乖乖的后退了几步, 与那白衣人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他先前因蓝玉的话对这个世界真实起了疑心,来到森林依照系统的指示,兜兜转转找到了所谓的出口,只是进都还没进去, 蓝知就从天而降挡住了他的去路,还说什么…什么「毁掉一个世界」, 又「创造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