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快穿](48)
续命丹可保七日内不至于魂飞魄散,七日后就不好说了。
白家虽然被七城列为能够“活死人,生白骨”的悬壶世家,但真救一个人的性命也不是说说那么容易。苏夫人表面上安抚下阿羽,暗地里筹划如何让他落网。
在她看来,就算他这孽畜中怀有千年妖丹,也不过是个黄口小儿。
阿羽铅色的眸中暗流翻滚,他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之中,现在将背后人放下做诱饵是最好的,同时也便于他脱身,不过转念一想背上这位也与他跻身七城通缉榜单之上,被救活后可能落得个与他同流合污的下场,对褚颜这种人来说,应该比死还要痛苦。
想到这,阿羽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丢下。
如果让褚颜知道阿羽这一瞬间是怎么想的,可能会调侃他脑补过多。不过阿羽带他一起走是最好的,想想看,走投无路的阿羽除了认命他已经死去的事实,带着仅有的一丝希望,还会去找谁呢?
只能落入他设计好的圈套。
白家修士不进反退,将两人包围在一个圈中,苏夫人看准黑衣少年的弱点在于背后之人,便招式凌厉的攻上去。
烈红长鞭如同一团火焰,缠在阿羽的身上,破碎的黑杉落到地上,顺带着将他背后的人也一起缠了起来。
失去灵力的阿羽只有初始时才被动,他借着一个巧劲挣脱了红鞭,四处寻找着能够突围的地方。
白家修士将他的四周围的水泄不通,阿羽咬了咬牙,既要顾忌到身后的褚颜,又要提防着攻过来的修士,不由得分身乏术。
显然,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化形。
阿羽心思如电,他瞥到远远站在祠堂门口的白水谣,她在一众修士的外围,看到节节败退的黑衣少年,提着光芒流转的水谣剑,黑眸中有些许的茫然。
她认定不用自己出手,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就会被围剿成功,因此就这样站在外面遥遥观看,秀美的脸上满是愤怒和悲伤。
白水谣思忖着,等逮到这孽畜后,到底要怎样为孟扶风报仇。
就在这一瞬间,阿羽已经突出了重围,手紧紧扣上了白水谣的颈上,猝不及防的女孩面色涨得通红,她要提起剑来时,不料手臂一麻,水谣剑应声落到了地上。
苏夫人见状撕心裂肺的吼道:“都住手!!”
一众修士都停了下来,苏夫人目光胶着在阿羽扣到白水谣的手上,仿佛那捏的是自己的魂,脸上血色刷刷褪去,她惨白着脸道:“白惊弦,放了我水谣!”
阿羽一手钳住白水谣,以她作为人质慢慢的向后退,白家修士在苏夫人的命令下也自觉后退。白水谣却用两手死死掐住阿羽的手,脚下不肯放松分毫,她对苏罗衣和她身旁的修士怒道:“别管我!不许放他走!我要为师兄报仇!”
浴血的阿羽冷声道:“把禁制打开,退后,不然我拧断她的脖子。”
苏罗衣皱紧眉头,手中的烈红鞭垂在身侧,她撇过头去,不管白水谣对她如何怒目而视,兀自挥了挥手,浮在祠堂上方的淡蓝色结界慢慢消退,直至融合于白云浮动的蓝空之中。
白水谣气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她被钳在掌中的喉咙发出震颤:“你要是放他走,我便再也不认你!你不是我娘亲,你是苏夫人,自从你抛下我带哥哥走以后,你就不再是我娘亲!”
话一出口,苏罗衣胸口如同被万剑穿心,疼痛和酸涩一起涌上,她眼角噙了泪水,头却一直撇到旁边,始终不与白水谣对视。
女孩微小的力量自然比不过阿羽,黑衣少年退出了明月云纹袍的包围,一个手刀劈在白水谣的后颈上,将女孩抛向了苏夫人怀中。
狼狈的逃出清静峰。
从桃花源御剑离开后,阿羽一路问一路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紫金城。
当到达目的地后,褚颜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紫金城曾有一个称号,名“日出之城”。
上一任谢家宗主将所有美好的寓意都加给了紫金城,家袍为绛紫鎏金袍,意为紫气东来、流金溯光,家纹为饕餮,喻为吞天吐地、雄踞七城,虽然这些解释都有牵强附会之意,但日出之城这一称号并不是凭空构建,全因紫金城有一处胜地名金乌崖。当骄阳升起或落下时,美景美情,都会令无数来访者流连忘返,到访的诗人们才情一起,再加上当时谢家独尊,诗人们怀着七分谄媚之意,三分天马行空,将金乌崖吹嘘上了天。
实际上,这里也不过是个看朝起夕降的好地方罢了。
谢家没落以后,攀缘附会的诗人们扭头又将金乌崖贬得一无是处,从前的胜地变成了脏污之地,现下四处都是断壁残垣,饱经风霜的闲亭独自矗立在半空,显出几分凄凉之色。
那晚他只是随口提了几句,褚颜没想到阿羽会来这个地方。
桃花源、金乌崖,这两个他最想去的地方都去过了。
阿羽将他放到闲亭中的石凳上,黑袍人软软的趴在了石桌上,黑衣少年将他的黑袍解下,露出里面洁白的长袍,想了想,还是挨着褚颜而坐,再把他的头放到自己的肩上,一同望着远方。
他们赶到的是傍晚,焦糖色的夕阳被点点吞噬殆尽,仿若近在咫尺,触手就能碰到散发着余晖的夕阳。
微风将阿羽的话吹得有些零散:“金乌崖啊……”
他梳拢着褚颜落到颊边的发,叹了口气,唇角却是上扬的,现出浅浅的酒窝:“虽不是日出,看日落也好。总归算是看到了吧。”
灵魂·褚颜也飘到了石凳上坐下,以手支起下颚,近距离观摩了一下阿羽看他的眼神,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那铅色的瞳眸里一片漠然,虽是笑着的,却还不如不笑。
系统提醒:「只有到日出的时间。」
看来是没戏了。
任务虽然眼看着就要失败,但褚颜心态出奇的好,他飘到阿羽的身边,和他一同观看日落。天光四散的朝阳收敛起张牙舞爪,像个消磨尽锐气的老人,意识到自己会逐渐被黑暗吞并,无可奈何且无计可施。
阿羽维持着把褚颜揽在怀里的姿势,他微眯起眼,卸下了防备,缓缓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说谎了的?”
褚颜对此表示不明所以。
阿羽也没指望褚颜回答,他自顾自的说:“确实,自我有意识起,娘抱我的次数屈指可数。”说着便自嘲一笑,又道:“那日我对你说谎,没想到你竟能识破。”
褚颜微怔,随后想起阿羽的话是什么意思。
自从阿羽与他有了初次相拥之后,就像有了皮肤饥.渴症一样,时不时的把他拉进怀里占点小便宜。所以褚颜才猜测,阿羽不是小时候太缺乏与人肌肤相触,就是只对他一个人比较饥.渴,还有就是,从阿羽向来不把自己处于弱势方一面展现出来的性格推测的。至于后来褚颜在操控修灵剑刺过来对阿羽说的那些话,他自己其实也不太确定,只是为了刷恶念值捏造出来的。
没想到误打误撞,真的猜对了。
阿羽道:“她去世以后,为了给她凑足丧葬费,我去程家做了小厮,签下卖身契,总算把娘的后事安顿好。然后,然后……”他顿了一下,接下来的话好像很难说出口,“程家小少爷每日都来找我麻烦,他引我到事先挖好的坑中,他用荆棘挡住了陷阱,我摔了下去,腿摔断了,捕兽夹也把我夹的死死的。我落在大片荆棘之中,鲜血淋漓,剧痛缠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时候我才知道,弱者只有被欺负的份。”
他的脸迎着陷落的夕阳,眸中映照着融融的色彩,暖的不像话。
“不过幸好,正是由于那次,我才懂得如何运用能力。我踏着一条荆棘之路上岸,势必要他付出代价。”阿羽耸耸肩,捂住脸又笑了:“正巧,没过几日程家小少爷闯了祸,光明司的人找了上来,程老爷大汗淋漓,他可不能让自家唯一的独苗进牢狱。于是他将目光放到了我身上,我与那位小少爷年龄相仿,又无权无势,还在程家签下了卖身契,我为鱼肉,他为刀俎。然后呢…我就有了机会,用这个理由,名正言顺的报复。”
靠。
褚颜骂他变.态。
阿羽没听到灵魂颜对他的谩骂,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沉下脸道:“那个小白,它凭什么就那么好命,能在落入陷阱时得到你的帮助?它就该死在那里,而不是得到你的优待。”
靠靠靠。
所以这就是你杀死小白的理由?
褚颜已经受不了这朵奇葩。
就听阿羽又道:“那日我故意摔下去,然后,你找到我了。你把我背在身上,我心想你虽傻,今后还是只对我一个人傻罢。”
褚颜用双手捂住耳朵,拒绝再听。
阿羽却没再说什么。
夕阳已经完全陷入了崖中,浓稠夜色带来凉爽的风,吹起阿羽的发。黑衣少年凝视了一会儿黑暗,突然凑近褚颜,耳语道:“你真的以为,我会舍命救你吗?”
说罢,他又将褚颜背了起来,踱步到崖边,灵魂颜跟随着他的脚步,暗想阿羽不会要把他扔下去吧?
和他的预料相反,阿羽怀中拥着他,双腿伸了出去,竟在崖边坐了下来。
底下是万丈深渊。
褚颜探头看了一眼觉得头晕眼花,赶紧移开视线。
到了这时候,他实在搞不懂阿羽要做什么。
阿羽迎着崖底吹上来的风,他一只胳膊将褚颜圈起来,伸出另一只手,只听一阵钻进皮肉的恐怖声响,褚颜头皮发麻,牙根发酸,阿羽却面不改色的用手在腹中摸索,直到摸出一个东西来才罢手。
阿羽把手掌打开,一颗泛有浅金色光的珠子出现在他的手中,这妖丹不过比拇指盖大一点,其中似流转着金色琼浆,照亮浓重的夜。
褚颜呼吸一窒,感觉本遥不可及的成功又猛地出现在身旁,突然有种柳暗花明的喜悦。
就算夜幕再怎么遮掩,也能看到阿羽苍白的脸色,他把妖丹握在手中,凑近了身边美人失去血色的唇。
乌发美人此时如同睡着一般,能挽救他生命的妖丹就在分毫之间。
褚颜紧张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阿羽的腹部破了一个洞,失去妖丹维护的身体在一瞬间破损不堪,血液汩汩流下,染湿黑袍。他将那枚金色妖丹放到褚颜的唇边,却迟迟没有推进去。
褚颜恨不得回到身体里,张嘴咬住。
就在他期期盼望的时候。
阿羽却将金色妖丹收回了掌中,又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以为,我会救你吗?”
说着,他展开的手掌突然用力,将那枚妖丹攥紧手中,只听一声琉璃般的碎响。
那妖丹竟、竟被他生生捏碎了!!
「滴。」
「病毒源“蛇丹”摧毁完成。」
「下一个世界加载中,当前进度0.01%」
阿羽将手松开,点点金色碎屑化为无数星光自他手中落下,他仰头大笑道:“不会的!”而后紧紧搂住被黑袍包裹的人,带着他的身体顺势向前栽倒——
灵魂颜望着摔进悬崖的阿羽和他自己。
非常的抓狂。
他迎着无边夜风,独自伫立在崖边,待了半晌,才对系统道:
「阿羽走的很不安详。」
系统:「?」
褚颜:「尸体在太平间抽搐了三天,火化的时候还诈了尸,嘴里一直喊着没有死,最后用铁链绑着烧完的。烧到一半还停电了,拉出来晾干了再烧,烧得滋滋响,嘴里还在嚎叫,烧了一整天才烧完。」
系统:「??」
褚颜:「烧完上灵车,不巧出门就翻车了,骨灰洒了一地,还被风吹了不少,刚想把剩下的扫起来,这时迎面来了一辆洒水车,一边洒水一边播放着今天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