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避免成为炮灰(91)
瞧着他明显威胁的眼神,薛家老祖宗哪敢说半个不字,赶紧连连应是,同时打定主意用尽一切手段把这个煞神尽快送走。
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了,独自在房中静修的薛天泽也被惊醒。他走到窗边仰头看去,就见天空中流转光芒的法阵上明显被撕裂了一个缺口,而两道人影正静立于空中。
御空飞行……
只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才有能力飞行,而他已经卡在筑基巅峰的门槛上半年了,并且不知道还会卡多久。修真者追求长生,但这条路难走,三分靠机缘,六分靠天赋,只有余下的一成能留给人挣扎。他虽然没有放弃,但是却心知杂灵根基本永远都无法成就金丹。
薛天泽盯着天空中的两道人影出神,却猝不及防和其中一人的视线对上了。修真者视力好,即使隔了几千米都能勉强看清,他看见那个穿着白袍的青年对自己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下一秒却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他微微一惊,还没等想明白,下一秒就听见院门处传来一阵敲门声。
薛天泽:“……”这不妙的预感。
他走过去打开门,门外那个上一秒还在数千米外的白衣人此刻正站在门口对他微笑。两人的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薛天泽脑海深处似乎有很多模糊的片段闪现,但还没等他想起,就被随后赶来的薛家老祖打断:“前辈您……”
薛家老祖欲言又止,这位“阳渊老祖”之前御剑速度太快了,根本不可能是元婴期能做到的,所以他已经认定这就是一位元神大能。作为二流世家的薛家根本没有这种等级的恐怖存在,所以现在面对这位敌友不明的大佬心情十分忐忑。然而阳渊老祖一点都不想看见这个满脸褶子的大灯泡,面色一沉甩过去一个眼刀:“你这小辈跟着本座做什么。”
这一眼蕴含的气势太过骇人,薛家老祖差点被压得瘫倒在地。等他一片空白的大脑勉强恢复运转,他发现自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顿时什么也不敢多说,立刻撤走。阳渊老祖对这家伙的识相十分满意,把视线移回了薛天泽身上。
薛天泽:“……”这位前辈看他的目光怎么好像不太对。
修真者寿命漫长,而且衰老得慢,很多修真强者看上去都十分年轻。而眼前这位便正是如此,肤色白皙,五官生得十分清俊。而最让人记忆深刻的则是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瞳孔黑得存粹,被光线一照,就好像有无尽的星光在其中闪烁。无论是谁都必须承认,这是一双有着魔性魅力的眼睛,当他专注地凝视着某个人时,那个人就会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
薛天泽和他对视着,一股熟悉感和不知从何处起的喜悦突然就从心底弥漫上来。
他们……是不是认识?
正在他回忆的时候,白袍道人突然凑近,抬起一只手臂撑在薛天泽颈侧的门板上,故意用轻佻的语气道:“这位小哥,本座与你有缘,不如结为道侣可好?”
薛天泽:“……”
白袍道人嘻笑着凑近,鼻尖几乎要和薛天泽碰上,他都能感受到这位前辈大能喷到自己脸上的呼吸:“小哥,你怎么不说话?被本座迷住了吗?”
薛天泽:“……你叫什么名字?”
白袍道人趁机又挪了个位置,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挂在了薛天泽身上——其实原本这动作的学名叫做“双手壁咚”,可惜老祖他比薛天泽矮了那么半个头,就成了投怀送抱。他勾唇笑道:“本座阳渊,小哥你可以叫我阳阳或者亲爱的,当然宝贝儿也行,本座不介意哦。”
薛天泽:“……”
薛天泽面无表情:“前辈,我们不如进屋谈。”周围已经有好多别院的修士在看热闹了。
阳渊老祖哼了一声,但还是放手和他一起进了屋。薛天泽在这间院落里大多时间都在打坐修炼,所以东西并不多,客厅里只有原本就配备的六把藤木椅而已。阳渊老祖并没有嫌弃,径自走到其中一张椅子边坐下,斜倚着扶手托腮道:“所以小哥,你想好没有啊?老祖身上宝贝可多了呢,你只要答应下来,这些立刻有你一半哦。”
正在开冰箱给他拿水果的薛天泽:“……”
阳渊老祖还不罢休:“而且,你看本座的容貌摆在修真界都不算糟糕了吧?有这么一个好看又能打还有钱的道侣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小哥你还在犹豫什么?”
薛天泽默默地把一盘灵果放到他面前,装作没听见他槽点特别多的自我推销。他有些听不下去这家伙的强撩,开口岔开话题:“前辈,你为什么要来薛家?”
阳渊老祖继续把之前的那一套摆出来胡说八道:“因为本座去年出关时给自己算了一卦,最近有桃花运,能遇到相亲相爱一辈子的道侣。老祖的卦象从来没有出过错!所以本座就又掐指一算,得知那人就在薛家,所以就立刻找过来啦。”
薛天泽听见他这解释心情十分复杂。他们都在一起快一千年了,他今天才知道这家伙的脸皮这么厚。他无奈开口:“你……”
话未出口,阳渊老祖立刻打断:“叫我阳渊、阳阳、亲爱的或者宝贝儿。”
薛天泽:“……”唯一一个貌似正常的阳渊,这人以为他会听不出来就是他俩名字的组合吗?这哪一个的耻度都大到完全出不了口啊!
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自家趁着他“什么都不记得”就不停作妖的爱人……还有他记得,小时候薛家帮他请的数学家教老师,好像就是他家韩博士假扮的?
无言地迎着这位“老祖”诡异兴奋的目光,他默默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坦白自己已经把所有事都记起来了的为好。
阳渊老祖见他又不说话了,于是继续撩拨:“你看,本座这里有一株天元草,能帮你重塑灵根。你嫁给本座,这株天元草本座就送给你当聘礼!”
看着这人手上那明显含着源力气息的植物,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因为灵根的束缚,他一直在追求着每一个取得资源的机会;但是现在当他想起了一切,这些却一下子变得不再重要了。多年追求一夕间变得毫无意义,他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难明。他知道自己天性冷静,对任何事物都很容易漠然相对,而在这一点上,韩阳皓显然做的比他好。这人总能找到引起他兴趣的东西,总是看上去充满生机,永远那么……年轻。
季文渊叹气道:“你收起来吧,我答应当你道侣便是。”
☆、老祖道号“阳渊”(4)
听见他答应, 老祖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你居然答应了!”
季文渊觉得他这反应不像是惊喜, 倒是被他这反应唬得一愣:“我……不该答应?”
韩阳皓特别憋屈地看着他。他敢那么毫无技巧地强撩,其实早就做好了被当成登徒子严词拒绝的准备了。他最爱的人他能不了解吗?绝对的一个正经严肃的老干部啊,这种人的为人处事乃至于喜好都偏向于平稳, 就算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战士, 但其实韩阳皓看得出来他其实只是习惯了诺曼帝国留给他的期许,自从他遇到他开始,这人就已经很少因为战斗兴奋起来了——准确的说他就从没兴奋起来过。
这种平稳沉静的性格放到对感情的态度上,就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炽烈, 只承认细水长流的日久生情。而且光是这样还不行,季文渊对自己的认知极为清晰,意志也不可动摇的坚定, 君不见当年那对他表白的软弱小鬼就□□脆利落的拒绝了?而他韩阳皓侥幸符合了季先生的择偶标准,又默默在他身边蹭了多年好感度,就这还差点被拒之门外。
可是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他为什么就同意了?!
他敢这么强撩就是因为他家男神已经和他终身绑定了,他相信他们彼此相爱, 就算他现在作死, 等季文渊想起来了也就只会甩一句“胡闹”而已,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平时在他男神有记忆的情况下他一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就心虚, 浪不起来,现在难得有这大好机会,不赶紧实践一下他早就想试试的梗更待何时啊!
可是!他居然!答!应!了!
这个结果让韩阳皓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季文渊这个老干部性格的人居然喜欢这种上来就撩的调调吗?还是封印记忆还能改变性格的吗?或者是因为他认为现在自己是筑基小透明反抗不了元神大佬的意志,所以就妥协了?那要是换个别的谁来威逼利诱一下,他男神还会被那些糟粕玷污?!
韩阳皓简直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一身冷汗, 同时又暗暗生闷气,却不知道能对谁发火。
边上的季文渊围观了他变脸的全过程,确认了这人是真不高兴。他略微一琢磨,觉得可能是因为他的博士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想要玩……你追我逃?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到韩阳皓为什么会不想让他同意了。
说实话这个主意实在是有点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不过看他这么失望,季文渊有点不忍心驳了他的意,于是就出声帮他圆回去:“前辈,玩笑开完了,不知您找晚辈有何事?”
闻此言韩阳皓不由一愣。觉醒者灵魂强大,诸多念头在脑海中转过只不过是瞬息之间。他其实是不太相信自己那些猜测的,方才都已经开始怀疑季文渊是不是已经想起他来了所以才会是这般表现,但现在看来……这人是根本没当真?
转念一想也十分有可能。
季文渊此人直觉十分敏锐,这一点说白了其实就是指对天地、生灵的感知能力超乎常人。譬如当有某个人对他产生恶念时,正常人不会有任何感应,而季文渊则是能瞬间感知到那些可能对己身造成威胁的源头并对此加以防范。这是一种天赋,也有长期训练后不断加强的结果。所以刚刚季文渊很可能是没有感受到他怀有恶意,又做出了此般轻佻举动,便认定了这位“前辈”是天生恶趣味,故意开玩笑?
韩阳皓对这个结论的接受度还蛮高的,于是立刻就消气了,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哦,小哥,你以为本座是在开玩笑?”
季文渊哪知道自家爱人居然脑补了这么多,不过他已经决定配合演戏了。他静静地凝视着韩阳皓,深蓝色的眼睛里毫无波澜:“前辈怎么可能看上一个杂灵根的筑基修士。”
听见他说起“杂灵根”这三个字,韩阳皓心里一紧。
这个世界是个曾经诞生过世界意志的世界,但已经被联盟里的一个前辈出手破坏了剧情,硬生生把一个“皇道与修真”双体系的世界给掰成了“科技与修真”双体系世界,也因此,这个世界在万年内绝不可能再次诞生世界意志。季文渊灵魂在世界崩溃中受创,但经过海里曼那一世获得的源力修补,再加上在伤势愈合后原本逸散在宇宙中的灵魂碎片也在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回归,季文渊需要的就是静养一段时日而已。
然宇宙空间对于觉醒者们的压迫远大于在小世界内,而有本世界肉身承载神魂又远比用源力实体化来的轻松。韩阳皓他自己并未受伤,所以此时的躯体不过是用源力幻化而成,觉醒者的力量与世界同源,造物不过轻而易举的小事,要是真想,创造生命都无不可,所以这当然难不倒他。可季文渊需要静养,韩阳皓不想让任何小事影响到他的恢复,所以就提出让他挑选一人夺舍。
于他而言,这世界上没有纯白的灵魂,任何生命都自私,任何生灵皆有罪,世间存在皆有取死之道,就连他本身也是如此,决定孰生孰死不过看个人手段高低而已。但是季文渊没他这么偏激,认为这些都是立场决定的,除了真正的大恶之人外都不会主动抱有杀意。所以他十分坚定地拒绝了随便夺舍的提议,正巧遇到薛氏父妻遭逢追杀,腹内胎儿因此受损,即便侥幸生下来也几乎不可能成活。于是他就出手吊住了那胎儿的最后一丝生机,进入其体内沉眠,但这接受了世界外来力量改造的肉身已经不可能和这个世界的本源相和了,充其量最多只能是个杂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