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下(176)
更别提在私用之余,墨家也没少资助关系较好的诸子百家。
先帝时就有人怀疑“墨家偷纸”的背后是太子示意,皇帝默许。
与其让一家独大到绑架朝廷,不如争取思想的火种熊熊燃烧。
第454章
郑谨已经习惯了皇帝不时冒出些天马行空的想象,但还是对偶尔冒出的陌生词汇反应无能:“敢问陛下,‘偏旁’与‘笔划’是您刚才的灵光乍现,还是已有的生僻词汇。”
古人读书都是从典籍开始死记硬背。明清时的学子稍好,因为有《三字经》和《百家姓》来降低难度,加上那时的识字法已趋近于成熟,所以对学子而言,识字也没难到哪儿去。
可汉代的黔首不同。
没有切韵,没有成熟的识字体系,那可真是生猛硬啃的填鸭典范。
刘瑞还是文帝膝下的小短腿时,坚信孙子不是俗子的文帝让女史教刘瑞读书。读的还是李斯和赵高所著的启蒙文。
嗯!
启蒙文。
莫说是口齿不清的幼儿,就是让眼神清澈的大学生瞧上一眼,不出十行就要申请场外援助。
当年的刘瑞全凭系统疯狂作弊才博得一个天才之名,同时也给文帝留下嗜睡的印象——因为他只敢晚上疯狂内卷,靠系统的拼音把《仓颉篇》背得滚瓜烂熟。
郑谨作为刘瑞的心腹肯定拜读过《切韵》一书,但是他的年纪在这儿,肯定是靠传统模式习文断字,所以才会发此疑问。
“得亏你在传令前多问了句,否则又是白跑一趟。”刘瑞捶着手心道:“笔划是一个字要写几笔,而偏旁……”
刘瑞赶紧去翻系统,然后对着长篇大论陷入沉思。
“算了朕还是找赵大家亲自说说。”
《切韵》的问世不仅降低的难度与启蒙的门槛,更是让平平无奇的赵子鸢一跃成了受人尊敬的赵子,赵大家。
起初刘瑞还还很担心汉代的男人会暗戳戳地给人“变性”,或是像女德萌发的东汉般强化其的女儿或妻子身份。但西汉的男人显然没想那么多。尤其是写《列女传》的刘向还未出生,彼时才四十岁的董仲舒也不敢顶着百家齐鸣的逆风局宣扬他的三纲五常,SO……
“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郑谨好奇皇帝这话有何深意,但想来想去只看到个后脑勺朝殿门走去。
郑谨赶紧跟上皇帝,顺带让宫婢抱走在那儿换了五个坐姿的卫去病。
“皇储的大名一定要震撼,一定要让人明白这不是个普通孩子。”意识到没办完正事的刘瑞步子一顿,郑谨也随之刹车,控制自己不要碰到皇帝的后背。
“霸天?”刘瑞突然灵机一动,转身向双手叠放在胸腔下的郑谨问道:“你觉得霸天怎样?”
“……”并不觉得皇储会爱这个名字的郑谨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商有待提高,而卫去病就更直接了,觉得刘瑞应该去找太医看脑。
“请问这个霸天是有什么典故?”
郑谨不好直接否认皇帝的品味,所以在那儿委婉表示“您是否再考虑一下”。
“典故?”
“……”
“没什么典故。”
刘瑞想取“霸天”一名还真不是网文看多后的恶趣味,而是他因赵子鸢的经历想起史上的一段流言——“生男勿喜,生女勿忧,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然而这霸天下的卫子夫下场不好。一家子里除了被刘彻当作儿子养的霍去病,包括戾太子在内的卫家姻亲都活得那叫个战战兢兢,最后还被灭了大半。
所以这“霸天下”是霸的谁的天下?空气吗?
“算了,还是叫傲天吧!”
卫去病:“……”这有区别吗?
“无论是龙傲天还是凤傲天,总归是个厉害的名字。”也不知在两千年后,善于思考的网友是否会想出个新名成为天命之子的标签。
“刘傲天,字六月。”
皇帝的这番话不仅让孝仁女帝成了继齐桓公姜小白之后的又一特例(“古人起名很洒脱”),更是让史学们为此争吵了半个世纪——因为汉史没有记载孝仁女帝的名字由来,而孝仁又是女帝的顶流,所以在“汉史记载了新长安王与新洛阳王的名字由来却唯独遗忘孝仁女帝”的特例下,众人开始各式各样的猜想。甚至有人宣称刘瑞并不想立孝仁为储,后期离开长安也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后悔。
直到洛阳出土了些汉代的文献,众人才从刘瑞的日记里得知这段槽多无口的过往。
“所以孝仁不是因为生在六月而被取了这个小字。”
“《诗经.六月》记载了周朝伐戎的得胜归宴。孝高武帝以此作为长女的小字既有想吞匈奴之心,也有愿其文武双全,如尹吉甫般开宗立派的的美好愿景。”
“小字的来历是搞清楚了,但傲天这个名字又是怎么回事?”
后世的论坛里不乏吐槽刘瑞取名过于随便的帖子,当然也有赞赏此名取得不差,一听就知孝仁很牛的反驳声。
总之在“刘傲天,字六月”成了孝仁女帝的专属名后,如参与叛乱的胶东王刘雄渠为致敬楚国的明君熊渠,辛弃疾的父母为纪念打下狼居胥山的霍去病,后世给女儿取名也常有“翱天”,“遨天”、“獒天”等一听向谁致敬的谐音名,同时也有“凌天”“盛天”“傲世”等动点心思的借鉴名。
和刘瑞想得大差不差,前朝得知皇帝要修字典以助黔首念书,开启大汉的扫盲运动后,立刻不把精力放到皇帝无后上,而是想着如何让己青史留名。
这可是皇帝下达的编书令啊!
而且不是照旧去注四书五经,把先人嚼了好几遍的残渣再嚼一遍……
为免这群老古董们不知字典从何编起,刘瑞还特意做了个样本让他们传阅。
时间有限,所以只是数得上的号的与各派的山头翻阅了下,其余人得下朝后找上司解惑。
“陛下的提议确实有助于基层教学,只是要按这个标准整理出个可以自学的名著怕是要花数年,而且其费用也是寻常人所无法承担的。”抛开立场的争锋相对,没有人比弟子过千的胡毋生更懂教育:“最重要的是此书日后地位极高,虽不能与四书并列,但也是四书之下的必备典籍。”
“若无大家为其背书,只怕学子心存疑虑,不敢置书于烛光旁。”胡毋生的语气渐渐降低,随即抛出一个深水炸弹。
第455章
“微臣不才,但也有些教书育人的心得。”胡毋生此时可没读书人的矜持,忙不迭地推荐自己:“习得典籍三十年,可为陛下尽微薄之力。”
胡毋生的态度堪称谦卑的典范,自荐时也有意略过编书的目的,只说是为陛下服务。
难得收拾出人样的墨家子弟忍不住在心里竖起两根中指,暗骂儒家不讲武德,居然敢在大朝会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同样生气的还有拿到内部消息的黄老子弟。
汝隶臣子的。
他们都打好腹稿,琢磨着让黄生或是难得进宫的田叔打头。
八十几近九十的田叔是申屠嘉后的最大老臣。依汉律,举民年八十以上便可养衰老,授几仗,行糜粥饮食。田叔是大臣,而且还是历经六朝的汉初老臣,所以今上特许他坐轮椅上朝,身旁有个黄门协助田叔起身。
“陛下。”胡毋生这抢话头打乱了黄老家的预想节奏,但还是要亡羊补牢,不至于让连夜修缮的腹稿做废:“圣人作授子之书,故这编者是以大家之名行圣人之事。”
田叔还算给人留面,没有直言儒家公羊派的的山头想做当代的圣人。
历史上的独尊儒术有两个别名,一是“罢黜百家,表章六经”,二是“推明孔氏,抑黜百家”。
而这推崇孔明就是儒家将其划出百家之列,一跃成为官方门派的有力证据——因为上个被封圣的叫周公旦。直至西汉灭亡与明朝之初都有人喊“复兴周礼”,真的将上古时的法律用于几百年后的封建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