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攻就是不死[快穿](153)
他挺着微隆的小腹,含笑问:“夫君,可是要与我同去?”
应缺也回他一笑,“既有夫人相邀,那我自当陪同。”
崔拂衣:“……”
应缺笑容不减,“正好,夫人如今身子不便,若要泡温泉,有我瞧着,也能帮忙搭把手。”
你一个病秧子,轮椅都推不动,能搭什么手?
想法一闪而过后,崔拂衣进而想到,应缺要在一旁看他泡温泉。
看他衣衫褪尽,看他灯烛下一览无余,看他……
尽管二人早已坦诚相待,崔拂衣此时仍觉脸热。
“夫君,不必如此,今日逛街有些疲乏,想午睡片刻,不想泡温泉了。”
“温泉解乏,今日你走路不少,怕是腿酸脚疼,正好泡泡。”
崔拂衣还要推拒,却听应缺道:“数月之前,本就想带你去庄子上泡温泉,却是因其他事耽误了,如今过节,才算有了机会,便特地带你来此。”
“夫人,当真要拒绝我的心意?”应缺认真望着他,眼中仅是期待,似乎崔拂衣一旦拒绝,这期待便会转为失落。
被这目光盯着,崔拂衣拒绝之言一时竟难以出口。
迷迷糊糊被领往温泉池时,崔拂衣半晌方才后知后觉冒出一个疑问。
今日过的什么节?
翻来覆去想了许久,便是那令人羞赧的温泉时光也已过去,重新换上衣衫,便是天色已从明转暗,暮色天空,明月高悬,崔拂衣也仍未想到。
直到应缺换上一身藕粉衣衫,崔拂衣低头一看,俨然与自己身上是相似款式,不过是一个男装,一个偏向哥儿穿。
见他笑意盈盈望着自己,身□□中红灯如星辰,嗅闻地上花香满院,崔拂衣方才福至心灵。
去年如今,正是他锒铛入狱日,也是嫁与应缺时。
他们成婚,将将一年。
崔拂衣俯身,低头与应缺唇齿相依,应缺方才不知又吃了什么,他尝着只觉得甜,很甜,非常甜。
胸腔中热血沸腾,似有那鲜血上涌,泛入口中,分明是血,却更像糖,甜遍全身。
应缺的回应总是不疾不徐,缓慢从容,他们浅浅相拥,却未敢抱紧。
一是应缺身体病弱,而来崔拂衣身子不便。
将人凑在一起,竟是凑不出一具好身体。
但即便如此,崔拂衣也已心满意足。
他浅坐应缺身旁,与他轻轻相拥。
“夫君。”
“嗯。”
“夫君……”
“我在。”
去年这时,也是一个如今晚般的日子,他们成婚初见。
虽非那时桃花路,却有香如故。
崔拂衣却不知,近日也有另一个特殊日子。
近日本该是应缺去世时。
他本该死于今年春日。
如今期限已至,今后每一天,都是偷来的日子。
有一日算一日。
若问上天可长久,且把神佛求。
佛曰:不可留。
第126章 冲喜30
回府不久, 应缺小病了一场。
幸而天气渐暖,这场小病并未持续多久。
但崔拂衣仍是小心谨慎,并在后续两个月中不许应缺外出。
而两个月后, 崔拂衣身子也更为不便, 应缺更不能不顾崔拂衣的身子,非要出府。
明明孩子还未出生,应缺却已然体会到被孩子裹挟,不得自由的父母的日子。
世上怎会有孩子这等恼人的东西?
整个夏日,应缺都被困府中, 他只好暗暗想, 外面日头毒辣, 他本就不想出门。
半夜,崔拂衣被疼醒,迷糊醒来时, 一直守夜的丫鬟也听见动静赶来, 快步行至床边,动作熟练地给崔拂衣按揉双腿,并小声询问:“世子妃可要起夜?”
崔拂衣点头示意后,便有另一人前来伺候他穿衣起身。
几人动作轻缓,声音不大, 却如老鼠般窸窸窣窣,嘈杂漫长。
等到崔拂衣回来, 重新躺下时, 已是过去两刻钟。
崔拂衣挥退丫鬟,双腿虽仍有不适, 却在清醒之下尚能忍耐。
他刚闭目养神,试图重新入梦, 身上的薄被却动了动,身后传来一道清浅声音:“隔壁尚有一间厢房,不如分房睡?”
崔拂衣缓缓睁眼,想翻身面对身后之人,却又因大夫所言不便随意改换姿势,缓了半晌,方才开口:
“夫君可是嫌我不小心将你吵醒?”
应缺也不知何时醒来的,但大约是将方才之景瞧得清楚。
“夫人明知我并非此意。”似是语带叹息。
“那夫君便莫要再说这般话。”崔拂衣缓缓闭眼,“有夫君在身侧,我才能安心入眠。”
应缺竟是低低笑了,“夫人如今有腹中那个,哪里还需要我相陪,不嫌我碍眼占地方,已是我的荣幸了。”
瞧瞧这忍辱负重的姿态,听听这委曲求全的语气,崔拂衣想,哪怕应缺不是王府世子,在戏院卖艺也定能红红火火。
“否则怎会半点不体谅我忧夫人之心,非要我与他父子相亲呢。”
崔拂衣心说我何时是此意?随后便又明白,不过是应缺说笑罢了。
笑过之后,便是正经。
崔拂衣听着身后之人轻叹一声,“夫人有孕,我非但不能为夫人分担与陪伴,竟还要夫人忍让迁就。”
“夫人,我很心疼。”
崔拂衣心头一恸!
心如乱麻,隐隐作痛,好似那万千蚂蚁在心上啃食,密密麻麻,暗无天日。
他睁开眼,再无睡意,手缓缓抚上心口,想翻身回头,却又有些惧怕回头。
二人便如此,一人侧卧,一人正躺,各自一被,将床榻两分。
翌日,崔拂衣虽仍是不愿分房,却也愿退一步,在屋中再设一面屏风一张床,分床不分房,便是在起夜,也不会打扰许多。
夏末初秋,晚风渐凉。
这时的太阳最是舒适宜人,应缺让人将美人榻搬去院中,而他则在院中享受这般午后时光。
崔拂衣坐在身边石桌旁,手持笔墨,落画于纸上。
一画树叶枯黄,二画野猫红墙,三画美人卧榻,悠然安详。
崔拂衣画技自觉一般,不如旁人许多,因而每次下笔都是斟酌再斟酌,谨慎又谨慎。
他虽已请技艺高超的画师为他与应缺画过许多画像,却仍希望有那么几幅是自己亲手所画,不介意好不好,更无所谓像不像,只要是他亲笔即可。
以便将来有朝一日,他刚拿着画告诉久久,那是他亲自画的夫君。
画里有他,有夫君,有久久。
崔拂衣从前便已听说,有孕之人易多思多虑,当时他尚不能理解,如今却因亲身体验,方才体会那明知不好,明知不对,明知无理取闹,却仍遏制不住的想法。
晚风拂过,崔拂衣担心应缺受凉,便将披风换成了薄被,盖在应缺身上,头上更是戴上一顶小帽子,看着便虎头虎脑,憨态可掬。
方才作画时他便想如此,将这帽子给应缺画上,如今当真戴上,便算不得他弄虚作假。
崔拂衣仔细端详片刻,方才忍俊不禁。
笑声将应缺惊醒,缓缓睁眼,便瞧见崔拂衣凑得如此近,笑容几乎怼在应缺脸上。
“何事这般好笑?”
崔拂衣神色坦然,“夫君不妨自己猜?”
应缺眨了眨眼睛,“夫人在我脸上作画?”
崔拂衣摇头,“我可不似夫君,随处便可画乌龟。”
他伸出手指,在应缺脸上轻点几下,不重,却十分亲昵,“还有夫君这细白肌肤,我也舍不得被墨汁污染。”
他想,若是应缺身子好些,如正常人一般,定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会在课堂上给先生画乌龟,带着同窗将课堂闹得鸡飞狗跳。
希望久久可不要学他爹。
应缺环视一圈,仍未瞧见有何不妥之处。
崔拂衣却见他目光灵动,不由想象久久出生后的模样,定与应缺有八分像,头顶虎头帽,脚踩铃铛鞋,胖乎乎,圆滚滚,憨态可掬动静皆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