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他不干了[重生](293)
因为,即便知道叶知夏疯,他也从没想过,叶知夏竟会疯到这种地步。
本以为,他们见面最多也不过像以前那样针锋相对。
不说叶家已经没落,只他手里的把柄,就足以拿捏死叶知夏。
他从未想过,叶知夏竟是真的要让他死。
把柄……
唐乐在脑海里搜寻。
对,他手里还有陶若晴的把柄。
唐乐想笑,可漫天的黑暗却如泼开的墨一般,从四面八方向他漫溢而来,将他脑海中最后一点清明都彻底吞噬。
意识变得更加模糊,过往的一切不受控制地在他眼前展开。
……
甚至于,就连幼年那些早已模糊的,被人鄙夷的只言片语都变得无比清晰。
围绕在身侧的鄙夷语气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画面却一点点走到了大学餐厅里。
那一天,他因为不小心弄脏了别人的衣服,被人指着鼻子辱骂。
愤怒,痛苦,自卑,怯懦……
所有的情绪在他身体里发酵,他却连一句硬话都不敢说,只是可怜巴巴,唯唯诺诺。
直到,一道瘦削挺拔的身影如救世主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身影像是自带光环一般,照亮了他眼前的世界。
那是叶知秋。
是张扬,恣意,敢挺身而出打抱不平的叶知秋。
也是和他完完全全不一样的叶知秋。
厚厚一摞人民币掏出来,他一言不发地往那个狗眼看人低不停辱骂他的男生脸上砸去。
“嗷”地一声,那男生被砸到高声痛叫,却仍不忘弯腰去捡地上掉落的纸币。
脑海中的画面一点点变得清晰。
叶知秋漫不经心地勾起一点凉薄笑意来,上前一脚踩在了那人手上,毫不留情。
……
那时候他就忍不住想,叶知秋怎么可以活得那么张扬,那么恣意,甚至于,那么嚣张?
也是从那一天起,那种羡慕又嫉妒,向往又憎恶的复杂情绪,便如一根细而韧的鱼线一般,紧紧缠住了他的心。
让他痛不欲生,备受折磨。
凭什么叶知秋就可以活得那么潇洒自在,那么光芒四射?
凭什么,他比他努力千倍百倍,却只能负重前行,战战兢兢?
他不服命运的安排。
而越是不服,缠着他的那根鱼线便收得越紧。
将他一颗心勒得鲜血淋漓,满是伤痕,。
让他不得不直面,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些浓重恶意。
要么,他要像叶知秋一样,永远做人上人。
要么,他就把叶知秋拉下来,让他和他一样,做别人脚底下的泥,谁来了都可以踩一脚。
脑海里,叶知秋闪闪发光的身影渐渐消散,唐乐大惊,他本能地伸手,想要拉住他。
像是有根哑弦被不轻不重地拨了一下。
这一瞬间唐乐猛然明白过来,他的人生,确实出现过一次转机。
不过,那转机并不是看似更加强大的陶若晴带来的,而是叶知秋。
叶知秋仗义,大方,从不亏待朋友。
如果没有之前那些事情的话,将来有了合适的机会,他绝对会拉他一把。
后悔吗?
唐乐说不清楚。
但看着面前那道闪着微光的身影慢慢消失,即便不确定自己想要留下的究竟是叶知秋,还是叶知秋身上带着的那层光,他心里都无可遏制地生起一种强烈的失落感。
叶知秋离开了,耳畔便只剩下了没本事又好面子父亲的低低喝骂,以及母亲软弱无奈的叹息声。
“乐乐,”彻底被黑暗淹没前,母亲那让人惊恐压抑的声音传过来,“咱没那个命,就别折腾了,村口的烟花厂要招个文化人,多好的机会,你留在这里,有钱赚有饭吃,还能挨着父母兄弟……”
“快!”抢救室的重门打开又闭合,急救医生迅速地伸出手去,接过器械护士递过来的手术刀。
……
而同一时刻,王叔也已经拼了命地赶到了医院急诊科。
“春……春吉路车祸,”他满头冷汗,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受了重伤的那个年轻人,他……他怎么样了,他在哪里?”
因为嗓音颤抖得厉害,这句话,他一连重复了两遍,前台护士才勉强明白。
“正在楼上急救。”护士同情地看他一眼,怕说的太严重面前这人会承受不住,于是保守道,“暂时还不知道结果。”
话音未落,王叔已经一阵风地往楼梯间跑去。
电梯间里全都是等着上下楼的病患和家属们,他等不得,直接爬上楼梯,一口气爬到了九楼。
进入九楼楼梯间时,恰逢一扇梯门打开,一名护士风风火火地走出来,握着电话语气焦急。
“谁知道刚送来那病人血型怎么和之前大出血产妇撞了,现在血库也提不出来啊,”护士说,“我拿着提血单也没用啊,你让采血站那边快点……”
闻言,王叔大脑嗡地一声,他疾走两步,拦住了小护士。
身上的事儿本来就急,此刻有人冷不丁挡在身前,小护士惊了一下后,立刻就冷下脸来。
“大叔……”
“我有血,”王叔急切地抓住了小护士的衣袖,“抽我的,里面是我儿子。”
闻言,小护士蹙起眉来,下意识去看自己手里提血单上的病人名字。
“求求您。”王叔卑微又语无伦次,“叶知夏是我的亲生儿子,和我是同一血型,我现在就可以跟您去抽,抽干我身上的血也没关系。”
身后电梯响了一声,叶洪宪和陶若晴满面忧色地跨了出来。
只可惜,王叔并没有注意到。
此刻,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叶知夏身上。
“真的,我真的是叶知夏的亲生父亲,您可以验,”王叔生怕小护士不信,急得恨不能跪下去,“求求您了,求您快带我去抽血吧,真不能耽误。”
王叔的声音很大,一时间,电梯间里大部分人都向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可偏偏,护士却皱眉挥开了他。
“老人家,您搞错了,”护士解释说,“我说的病人不叫叶知夏。”
说完,护士忙抬脚往前,忙自己的去了。
闻言,王叔在原地愣了一瞬,还未及反应过来,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他本能地回身,一眼就看到叶洪宪正恶狠狠抓着陶若晴的头发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呼吸粗重,气势凶狠,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几乎给人一种就要滴出血来的错觉。
而和他相反,陶若晴一张脸则白得像雪,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王叔愣在了原地,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好像都彻底凉透了一般。
“说,贱人!”叶洪宪拽着陶若晴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是一阵巴掌,“说,那个贱货究竟是谁的种?”
王叔脸色蜡黄,见状忙要上前拉架,却被叶洪宪重重一脚踹在胸腹部,向后倒了过去。
“小夏……小夏怎么样?”直到此刻,陶若晴仍惦记着叶知夏,不顾自己嘴角都被打烂到血流不止,看着王叔嘶声问。
她这一句一出来,叶洪宪心里便有了答案。
刚刚被叶知秋羞辱,被逼着屈辱地在收购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叶洪宪这两天几乎恨毒了他。
对比之下,叶知夏身上的事情反而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叶知秋他是不打算认了,叶铮又非他亲生。
算起来,他就只剩了叶知夏一个孩子。
他老了,最近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
所以,即便仍膈应叶知夏之前的所作所为,这两天也仍收了脾气,在努力地去接纳他包容他。
可偏偏……
被背叛的感觉犹如万刃扎心,犹如被人丢进锅里小火熬油一般
叶洪宪从未这么痛苦过。
想到自己这些年在外面挣钱养着陶若晴母子三人不说,就连这个姓王的奸夫他都一并养了,他真是是恨不能立刻将面前这两人千刀万剐,再把那个小的也给弄死拉出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