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养我众将士[种田](67)
燕戡:“我说的,记住了?”
问长风:“记住了。”
度方打马而来,仿佛就是单纯从斜沙城过来,溜了一圈马。
他见了燕戡身边的问长风,点了点头。
问长风眼睛微睁,呆立在原地。
好生熟悉的一张脸!
*
朝堂之上,急报传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最近的一次传来,连当朝太子都立不住身子。
“报——”
“乾州告急,乾州主将路东升临阵脱逃,致乾州守城将士死伤数万。副将向长风濒死抵抗,身负重伤……”
众人哗然。
那龙椅上的皇帝也是面色一变,坐直身子。
皇帝没说话,路春化倒开口了。“满口胡言,我儿岂是临阵脱逃之辈!”
“路将军,乾州告急,还是想想如何守城吧!”
“就是就是……”
文官嘴上念叨着,但心里一点没底。多少年了,居然再一次听到大顺北地城池告急的消息。
富贵窝里呆久了,让他们一时不知道干什么。
这边眼巴巴地看着武官,但朝廷上现在能用的,没被打压的武官又有几个呢。
现在站在这儿的全是近年来升上来的新面孔。
莫说打仗,怕是兵器都没摸过几天。都是些富贵草包,世家子弟。
文官谏言,武官却是慌乱。
他们一个二个低着头,每一个都不想被点名去。
而此前那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的太子殿下,如今也是频频看向武官之首的路春化。
也就是他的亲舅舅。
当初让路东升去乾州可是舅舅的主意,他也只不过是顺势应下了而已。
皇帝看着乱成一团的臣子,握着龙椅的手收紧。
“乾州就在定州边上……”
皇帝不担心,因为燕戡在。
但燕戡的手最好是不要伸到乾州。
“路春化。”
“臣在!”
“朕命你点兵五万,立刻赶往乾州。”皇帝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又道,“太子为监军,一同前往。”
太子陈肆愣住,呆呆地看着那皇位上的人。
“父皇,儿臣……”
“太子不愿?”
路春化立即跟他使眼色。
陈肆死死咬牙,道:“儿臣领命!”
这一去再回,他的势力不知道会被瓜分何几。他贵为一国太子,岂能在这个节骨眼过去!
自己舅舅的本事他知道,莫说城,命都不一定守得住。
父皇这是要他死啊!
*
将军府。
石榴树上结了几个拳头大的果子,被太阳照得泛着淡淡的黄色。
天气渐热,院子里多了蝉鸣声。头顶鸟窝里的燕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正屋的门开着,门口放了一张矮桌,一张躺椅
桌上放着刚刚从地里摘回来的西瓜,脑袋大小。深绿色的波浪纹沿着瓜肚整齐地排列。
西瓜边放着把刀,刀上沾着水珠。映照着一袭白色夏衫的人。
阿楮坐在戚昔对面,双手捧着个红透了的番茄,腮帮子鼓鼓地正在吃着。
“西瓜熟了吗?”
戚昔:“熟了的。”
他拿着刀沿着墨色的纹路切开。哗啦一声,里面红红的瓤露了出来。
现在的瓜与以后吃到的那些皮薄肉厚的大西瓜还是不一样的。
皮很厚,看着也没那么甜。
但放在现在,也是很不错的了。
戚昔将瓜分好,说可以吃了。
阿楮立马冲着在院子里干活儿的阿兴叫了一声。连周子通也分了一半去。
西瓜入口,戚昔看着外面的灿阳闭了闭眼睛。
是熟悉的夏日。
西瓜也是熟悉的味道。
瓜味很浓,甜度尚可。戚昔吃了一牙就不吃了,剩下的被几个人立马分得一干二净。
“好吃。”
“好吃!”阿楮也道。
“那明年还种,多种点。”阿兴高高兴兴道。
分完了瓜,阿楮继续啃他的番茄。戚昔摸了摸肚子,躺回躺椅上。
周子通给他诊了一下脉,严肃道:“就后日的事了。”
戚昔闭眼,良久才道:“知晓了。”
阿楮悄悄看了戚昔一眼,有些不开心地咬着番茄的皮撕下来。
郎君还是不高兴。
将军这次出去的时间好久啊。
*
夜间气温骤降。
夜风徐徐,抚平了吵闹一天的蝉鸣。
戚昔伴着夜风入眠,又在半夜的时候不得不起身。
燕戡走了,隔壁虽有阿兴守着,但因为他经常起夜,所以烛火要亮一晚上。
戚昔坐在床沿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榻。
然后慢慢扶着肚子弯腰,略显笨拙地穿好鞋。
他撑着床柱起来,走了几步,门外响起阿兴的困顿的声音:“郎君可是要帮忙?”
“不用。”
戚昔回完话,挪动着走。
腿下浮肿,原来不按摩的话会很不舒服。戚昔抿紧唇,轻轻吸着气。
他就说,他习惯了燕戡。
门外的身影并没走,戚昔出来的时候又说了一声。阿兴这才离开。
戚昔呆呆地坐在床沿,自己给自己垫高了枕头靠着。纤长浓密的睫羽无力的垂着,脑子里却没有半分困意。
这些日子燕戡不在,戚昔眼里纷乱的麻线现在一一被他捋直。
他知道当时为什么无措了。
因为怕他受伤。
也不舍。
他起初遵守承诺,尝试着成为燕戡的夫郎。到现在,是真的当他是自己的伴侣了。
他……
念着燕戡。
第36章
夏日总是会热闹些。
晚上有蛙叫声, 白日有蝉鸣。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烦气躁。
杏林院里,阿兴应了周子通的话, 拿着长木杆驱赶着树上的蝉。
戚昔从院门进来, 他眉目淡然, 一袭白衣如白鹤般清隽。步子不疾不徐, 半点看不出待会要在身上动刀子的紧张。
阿楮跟在他后头,小小一个, 作大人模样领着戚昔往屋里走。
见戚昔在门口停下, 阿楮仰着头道:“郎君,师父都准备好了。”
阿兴放下木杆, 有些担忧地望过来。
戚昔侧头看了一眼树梢。阳光正好, 穿透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脸上。
他恍惚地慢慢眨眼, 手放在肚子上。
见一大一小都紧张地看着他,戚昔牵起嘴角,轻声道:“走吧。”
*
门打开又关上, 阿楮留在了外面。
屋子里灯火通明, 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草药味道。
周子通全身捂得严实,但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却透着令人安定的力量。他温和道:“去把屏风后面那放着的衣服换上。”
戚昔看了他一眼,头微点, 转身入了屏风后。
他全程很镇定,按照周子通的指挥一步步做。
直到喝了那一碗黑乎乎的药, 躺在如砧板似的床上。四周明晃晃的光亮一照,将他心中的情绪放大。
他喉结不安地滚动, 悄悄抓住自己的衣服。
周子通坐在旁边没动, 只像寻常跟他聊天那般安抚他的情绪。“燕戡应该快要回来了。”
戚昔闭上被光照得有些受不住的眼睛,“嗯”了一声。
周子通:“兴许睡一觉起来就能看见他。”
戚昔变得有些迟钝:“可能吧。”
周子通:“听说他们已经打完了, 没准现在就在赶回来的路上。”
“……嗯。”
“想好孩子叫什么名字了吗?”
戚昔没有回他。
药起作用了。
*
等待无疑是焦急的。
阿楮抱着膝盖,绷着小包子脸坐在门前。
阿兴举着跟长杆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原地绕来绕去,不知道踩死了多少只蚂蚁。
最后还是阿楮揉着眼睛,压低声音道:“阿兴哥哥,你别转了,我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