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文里的作精雄虫(69)
只不过——
看着楼下自得其乐,对军雌只字不提的唐酒,唐礼失笑。
看来是他想多了。
虽说这个想法对帝国元帅不太友好,但比起眼看着唐酒喜欢上某只心机深沉的雌虫,作为雄父,唐礼私心更希望自己的雄子能够一直没心没肺、无忧无虑地过下去的。
晚餐时间。
弗莱明家的餐桌向来安静,浪了一整个白天的唐酒也跟着安分下来,无精打采地扒拉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刚准备习惯性地将自己不喜欢的菜划给给坐在身旁的虫子,叉子举到半空中,唐酒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已经回到了弗莱明家,身边坐着的,也不再是会和他分享食物的阿勒西奥了。
唐酒抿了抿唇,默默地把叉子收了回来。
雄父适时地出声提醒:“宝贝,你已经成年了,随时都有可能迎来二次觉醒,这个阶段挑食可不好哦。”
好叭。
唐酒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继续与自己餐盘里吃腻的食物殊死搏斗。
脑子里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阿勒西奥。
和雄父唐礼一样,阿勒西奥也不允许他挑食,但阿勒西奥从来都不会直截了当地说“不准”,告诫说这样对他的身体不好云云,而是一声不吭地找来更多能够满足雄虫营养摄取的食物,和能够将它们处理得恰如其分的厨虫。
这样的对比毫无道理,唐酒也没有任何抱怨雄父的意思。
年轻的雄虫仅仅只是从这样一个再微小不过的细节中,敏锐地察觉到了雌君与亲虫的区别——
他们都希望他能健康、平稳地度过二次觉醒。
阿勒西奥在意的却不仅是健康本身,还有整个觉醒前后区间里,唐酒私虫的喜好和感受。
他希望他健康,也希望他舒适和快乐。
想着想着,唐酒就有些走神。
唐礼看在眼里,心头微沉。
饭后。
唐酒陪伴着许久不见的雄父和雌父,在花园里一边散步消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许是心中有鬼,唐酒没敢提及军雌,只捡了几件他在军部听来的八卦趣事说来听。
小路绕到第三圈的时候,唐礼侧头,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雄子,冷不丁道:“我和你雌父商量着,准备把你和克莱因的订婚典礼安排在明年六月,你觉得怎么样?”
唐酒脱口而出:“这也太晚了吧!”
……?
话音落下,一圈虫齐刷刷地看过来。
唐酒自知失态,唯恐自家雌父雄父看出不对,连忙找补道:“咳,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和克莱因之间的合作现在已经很深入了,在订婚时间上拖沓,很容易让对方认为我们没有诚意,也不方便我们收拢维新派的的势力……”
越说,声音越小。
此情此景,唐礼与维斯卡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夫夫俩对视一眼,心下五味陈杂,面上则是若无其事地道:“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就再看看吧。”
这边夫夫俩心情复杂,那边的唐酒还自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呢。
他随便陪伴雌父雄父转了两圈,就迫不及待地洗漱、上床、打游戏。一直到晚上九点,唐酒玩够了游戏,放下光脑环,独自对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小雄虫才隐隐感觉到似乎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
他似有所觉,却不愿意细想。
仅有一虫的床又大又空荡,唐酒缩进被子里,将自己卷成一只毛毛虫,一连滚了好几下,也没碰到记忆里带着温度的“障碍物”,于是又把自己瘫成饼状,闷闷不乐地躺倒在床上。
要打通讯吗?
小雄虫戳了戳枕头边上的光脑环,心生犹豫。
分别之前,他是答应过阿勒西奥,即使回到弗莱明家,也会通过视频通讯的方式和对方保持联络不假,但是话又说回来了,阿勒西奥让他打视频,他就乖乖打视频,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就不能是阿勒西奥主动打过来吗?
转念又想。
就在今天下午的时候,他还以一己之力,阻拦了雌父与雄父将订婚日期安排在明年六月的决定,这么大的功劳,他为此专程打个视频通讯过去邀功,不过分吧?
这么想着,唐酒自己都没忍住点了点头,认为自己说得十分有道理。
他拿起通讯,正准备拨通视频通话,下一秒,对面便发来了语音通讯的邀请。
是阿勒西奥。
这个发现让雄虫略有些低落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许,待那声熟悉的、低沉好听的“糖糖”从通讯的另一端传过来时,唐酒清晰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听见了属于自己的心跳声。
阿勒西奥:“糖糖?”
唐酒本能地想回应他,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嗯”了一声。
阿勒西奥:“在家里玩得开心吗?”
唐酒:“嗯。”
阿勒西奥:“晚上有没有乖乖吃饭?”
唐酒:“嗯。”
阿勒西奥:“有没有想我?”
唐酒:“嗯。”话音落下,才意识到不对,但这会儿急刹车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垮起一张小猫批脸,气呼呼地喊对方的名字:“阿-勒-西-奥!”
“开个玩笑。”
明明只是语音通讯,唐酒却仿佛从这四个字里看见了军雌说话时眼底含笑的模样。对面的阿勒西奥顿了一下,才以一种极为自然的口吻,改口道:“糖糖没有想我,是我想糖糖了。”
唐酒不说话了。
平时撒娇卖萌样样精通的雄虫,在面对这样直白的思念时,反倒红了耳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只好默默地拉了拉被子,将自己连头带脚整只虫都埋进被子中。
阿勒西奥也不介意。
小雄虫不愿意说话,阿勒西奥就单方面讲故事。
说新闻,谈时事,也聊一些军部的新鲜事——像是一食堂的厨虫最近热衷研究黑暗料理,约定一起单身的军雌在约会日彼此撞了正着,副官弗洛里的居所再次由卧房变成了书房啦。
两虫一只说,一只听。
明明都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甚至有部分新闻唐酒自己都在星网上看过,可经阿勒西奥的声音讲出来,唐酒就是听得津津有味,偶尔被军雌一两句辛辣的点评与嘲讽,逗得笑出了声。
笑完了,再看眼前空荡荡的房间,唐酒就有些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从阿勒西奥的身边逃开呢?
如果他没有回弗莱明家,而是回他和阿勒西奥两只虫的家,他就不用为了保证营养摄入、吃下自己讨厌的食物,晚上也可以窝在雌虫的怀里,面对面听对方讲故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连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也因为隔着网络而部分失真。
唐酒忽然觉得,他好像彻底被阿勒西奥惯坏了。
就好比现在。
做出暂时和阿勒西奥保持距离的决定,毅然决然地从军部脱离回弗莱明家的虫是他,眼下想见到阿勒西奥本虫,想被阿勒西奥抱在怀里、听他哄他睡觉的虫,也是他。
他甚至忍不住无理取闹地想:
阿勒西奥不是承诺他说,从今往后,即使他不主动要求,军雌也会自行揣测他的心愿,自发地、尽其所能地满足他一切心愿吗?如果阿勒西奥真的有用心地去了解他、揣测他,为什么不赶紧过来抱抱他?
那么聪明的阿勒西奥,难道还会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阿勒西奥其实是在装傻,故意坏心眼地想要看他为他丢虫?
小玫瑰耷拉着脑袋,越想越枯萎,越想越低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通讯另一端的声音,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唐酒:?
这是话都懒得跟他说了是吧?
小雄虫气得掀开被窝,坐起了身体,正准备发脾气呢,就听见通讯里再一次传来阿勒西奥含笑的声音,不急不缓,彬彬有礼,认真地征询他的主意:“糖糖,我可以进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