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文里的作精雄虫(63)
如果他与唐酒之间,注定会有一个输家,那么这只虫为什么不能是他?
对自己喜欢的、未来的雄主服软,原本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念及此,阿勒西奥的反倒心情松快起来,仿佛有一阵风来,轻飘飘解开了横在他心中某种无形的枷锁,让他本能地因这份自由而轻松畅快起来。
他垂下眼眸,神情始终认真地凝视着年轻雄虫的眼睛,竭力自然地叫出那个他曾无意从对方的雌父口中听闻,却因为种种原因,始终没有宣之于口的、亲呢的称呼:
“糖糖,我们谈谈。”
阿勒西奥并不知道,当未来的自己回头遥望这个看似寻常的午夜时,会是一副怎样的心情。
可至少在此时此刻,比起那些无意义的揣测,来来回回的试探与对弈,将真心不动声色地掩盖在圈套之下的算计与陷阱,阿勒西奥更想抱住眼前的雄虫,认真地、坦诚地、虔诚地告诉他:
唐酒其实什么都不用做。
不用猜测,不用算计,不用任何利益交换——只要小玫瑰开口,他早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了。
他早已是他的俘虏,又何须他千方百计、殚精竭虑地驯服?
第30章 心满意足
这是一个格外温柔的夜晚。
月光将乌拉诺斯的鹅卵石小路照得透亮, 仿佛洒下了一层流金。军雌的声音很轻,却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认真与柔和,顺着仲秋的夜风, 一字一顿地飘荡在他的耳根。
唐酒怀疑阿勒西奥是故意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阿勒西奥究竟采用了一种了什么样的魔法,但他就是知道, 对方一定犯规了,否则为什么他只是听着对方轻柔的话语,就莫名其妙地烫了耳根?
年轻的雄虫仰起头,企图在对方的脸上寻找犯规的端倪。
但他失败了。
月光下的军雌神色如常,唯独那双金色的眼瞳,此时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认真,只一眼, 便叫唐酒指尖发烫、心乱如麻。
唐酒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不是喜悦,也不是郁闷或恼怒。
非要说的话,就是慌张。
魂不守舍、六神无主,可你要问他究竟为什么而慌乱, 唐酒自己也说不上来,无从分辨, 更无从追寻,便只能将其归结于恶作剧失败,担心军雌会因此生气,进而遭受对方突如其来的反击与报复。
想到这里,唐酒反倒有些不高兴起来。
不是。
阿勒西奥凭什么生他的气啊?
好嘛, 他承认, 自己大晚上的睡不着觉,故意借着想吃夜宵的理由折腾对方, 是他不对,可阿勒西奥不是本来就没睡着吗?那他的这种行为,也不能说是很过分吧?
再说了。
要知道,他可是在没有军雌陪伴的情况下,独自睡过了整个下午和大半个夜晚哎,他在这边郁闷得要死,那边的军雌却没有表现出半点对他的不舍,头也不回地去军部处理公务去了。
如果不是系统星图上的进度已经来到了90%,唐酒几乎以为阿勒西奥压根就不在意他。
他这么好抱,阿勒西奥竟然舍得丢下他一只虫。
这合理吗?
还是说,其实是系统的星图出现了问题,阿勒西奥压根就没有多喜欢他?
系统原本还一直暗搓搓观察自家宿主和反派的感情发展,捕捉到自家宿主对于星图的吐槽后,终于忍不住了:【宿主,我必须澄清一下,我们系统星图绝对正规,绝不可能出现BUG的!】
唐酒没吱声。
小玫瑰耷拉着脑袋,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又是委屈,又是不爽,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
他哪里有很过分了?
阿勒西奥凭什么因为这个对他生气啊?
委屈着委屈着,这淡淡的郁闷,就变成了气愤。
都怪阿勒西奥,把他变得好奇怪。
越想越生气,唐酒干脆一个巧劲,顺着军雌胳膊的空档直接挣脱出来,恶狠狠地道:“行啊,一刀两断就一刀两断,我还不想跟你玩了呢!早知道当初就不和你订婚了,一点都不好玩!”
断就断,谁怕谁啊?
阿勒西奥:?
等一下,他只是说了一句,想和唐酒谈谈的话吧?怎么话题落到对方那里,就直接跳到解除婚约了?
满腔的热情戛然而止。
阿勒西奥本该生气,再不济也该以雌虫特有的方式警告对方,让面前骄傲的雄虫知道,他绝不是唐酒想靠近就靠近,想抛弃就抛弃的雌虫,可当他的目光捕捉到雄虫垂落在腰侧,隐隐颤栗的指尖时,这种愤怒,就化作了纯粹的无奈。
唉。
他家小祖宗不会又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了吧?
想起唐酒一贯弯弯绕绕的思考方式,阿勒西奥思来想去,发现还真有这个可能——考虑到唐酒还在气头上,阿勒西奥没敢直接上手抱,便伸手抓住对方的右手,干脆道:
“首先,解除婚约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其次,”说到这里,阿勒西奥自己也有些无奈,他看着小雄虫,放缓了语调,好脾气地道:“宝贝,你突然说要和我解除婚约,总得让我知道为什么啊?就算是犯虫,也该有个申诉的机会吧?”
唐酒气鼓鼓:“不是你先想解除婚约吗?”
阿勒西奥揉了揉眉心:“不是,宝贝,你等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解除婚约的话了?”
话音落下。
两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双陷入了沉默。
唐酒是后知后觉地想起,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他单方面认定阿勒西奥在为这次恶作剧生气,要好好教育他,甚至解除婚约,这才愤怒值爆表,准备抢在对方开口之前,提出分手。
可事实上,阿勒西奥还什么都没说呢!
唐酒:“……”他默默地偏过头,忽然不是很想看对方。
阿勒西奥却从小玫瑰的言语表情之间,隐隐窥见了几分异样。
他微垂着眼睫,静静地注视着兀自偏过头去的唐酒,不过一个瞬间,金色的眼瞳便显露出兽瞳的模样,明明是再明亮不过的金色,此刻却沉淀着深深的黑色,仿佛产生了某种异样的变化。
他不过提了一句想和唐酒谈谈,对方却一反常态的恼火,不由分说地抛出一到两断的话。
为什么?
阿勒西奥是何等聪明的虫。
不需要任何虫提醒,帝国元帅的心底便悄然浮起一个大胆的、此前他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的念头——
他们的联系虽然说是因利益而起,但一头陷进去的,或许并不止他一个。
当他一次次揣摩着唐酒的想法,思考着该做出怎样的应对,才能得到雄虫的好感时,或许唐酒同样也在因他的一言一行而牵动情绪,因他而愉快满足,也因他愤怒失落。
也许对方的爱,还不像他对他的爱那么多。
但毋庸置疑,唐酒同样是在意他的。
意识到这一点,阿勒西奥忽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笑对方的可爱,也笑自己的愚蠢,居然当真把这段感情视作你来我往的战场,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不说,还想方设法地想要对方输——可感情这种事情,哪有胜负一说?
倘若双方都始终执着于输赢,这段感情只会沦为彻底的政治斗争,永远都不可能分出感情上的赢家。
幸好。阿勒西奥想。
如果他没有当机立断,第一时间在今天选择丢盔卸甲、投手而降,恐怕他也没有机会,看到小雄虫这样可爱的一面了。
年长的军雌勾了勾嘴角,按捺住自己此刻想要微笑的冲动——没看唐酒还在生气呢,这个时候他要是笑出声,以唐酒的敏锐程度,绝对会意识到自己同样漏泄的事实,到时候,他就是乖乖投降,估计都哄不好闹别扭的小雄虫了。
念及此,阿勒西奥也不再犹豫。
“糖糖。”
迎着明亮又柔和的月光,阿勒西奥又叫了一声对对方而言最为亲昵的名字,他看着唐酒固执的后脑勺,眼里含笑,语气却很认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从确定要订婚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产生任何想要和你分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