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反派战神后[穿书](53)
这个理由不错。纪柳似乎被他伤到,默默回屋去了。
……
深夜,中军驻扎在城外,大大小小的营帐大多熄了烛火,只有主帐还亮着。
镇国将军季允蹙眉坐在正座上,他眼眶隐隐发黑,似乎睡眠不好。下头将官还在禀报,他却望向别处,眸光沉郁。
“朝廷送来的八百副甲胄,本该由您分配,可前锋军不说一声就拿走一半。他们才多少人,只给您剩下四百副,咱们这几千人该怎么分呀!”
这将官一脸焦急,季允却没看他。下头侍坐的云佐问:“谁允许他们拿走一半的?”
“是……范军师。先前云将军在时,军备之事都是范军师管,属下也不好插话……”
帐里陷入寂静,他们在等季将军发话:对待前锋军的试探挑衅,应报以什么态度?
而他们的季将军似乎从刚才起就心不在焉,这会儿终于说:“你们不问为何朝廷只送八百副甲胄,反倒先问前锋军的罪?”
云佐恍然大悟,“京城附近并无可以铸造甲胄的工厂,这才是要事!”
“是、是属下愚钝,那这四百甲胄……”
“前锋军想要,就都给他们。”季允淡淡道,“中军作战,没那么多耗损。”
打发了手下,云佐关切道:“今日属下回府上看过,临川侯从早到晚在书房和众人闲谈,不怎么正经做事。侯爷一切都好,将军不必过虑,早些歇下吧。”
季允小口抿茶,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
这时,帐外亲兵禀报:“将军,府上传来的消息,临川侯今夜宿在后院了。”
季允手腕猛然一歪,洒出半盏茶水。
“后院……”
“是,纪公子的院里。”
季允紧咬下唇,勉强维持面上的平静,眼底阴郁渐渐堆积。
砰的一声,茶盏砸在桌上,“明日本官回府一趟。”
那将官被吓了一跳,匆忙下去准备。
“将军这是……气着了?”云佐小心试探。
“我气什么?”季允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不是轻蔑,而是略显凄然,“我看他们好,我高兴。”
“我只是……想看看他。”
……
往常都要睡到中午的程放鹤,在后院根本睡不踏实,天一亮就匆匆收拾好出门。
结果下床动静太大,吵醒了里屋的人,纪柳只着亵衣就跑出来,在程放鹤走时往门口一跪,哭道:“奴家从未在人身下,奴家可以满足侯爷……”
程放鹤嘴角一抽。
院里这么多下人,你说什么呢!
他根本不搭理这人,黑着脸离开后院,径直去了书房。
朝廷派来帮忙的官员陆续到场,今天的菜谱是百花糕点,伙房摘了园子里新开的花瓣揉进点心里,给大家佐酒佐茶,图个雅致。
众人在面前摆一本文书,然后边吃边聊,品花论酒。
程放鹤想起昨夜纪柳的话,又抓来徐朴打听:“季将军在夏国时,可曾公开寻人?”
“确有此事。”徐朴对临川侯一向问啥说啥,“季将军挂出一幅画像,说画中人名叫纪垂碧,现下身患重病,只有他有解法,故而要找到此人。”
“那幅画我见过,画中人面目竟与季将军十分相似,只气度相去甚远。听说,纪垂碧也是从临川侯府出去的。”
程放鹤沉下眸光思索,想不通季允此举用意。
如果他信了自己的说法嫉恨纪垂碧,直接当做不知道,纪垂碧自然会病死。就算真找到此人,季允要一个快病死的临川侯白月光有什么用?
更令人费解的是,现在活的白月光出现了,他居然还给自己送回来?!
程放鹤穿了这么多本书,就没见过这么骚的操作。
官员们吃吃喝喝,本以为又是摸鱼的一天,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季将军到——”
程放鹤才咬下一口桃花饼,饼屑就卡在嗓眼,他猛咳两声,抬眼正好看见季允高大的身形走进书房。
二人视线相对,程放鹤立刻别过眼。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季允似乎憔悴了不少。
“进展如何?”
季允似乎只是寻常一问,程放鹤也当他在寒暄,答道:“回季将军,属下与诸位大人正在整理前朝文书。”
“整理出了什么?本官看看。”
还真看啊?程放鹤从桌上抽出一本小册子,上头有越国军备供应链,他凭被关在书房内室时的记忆画的——一共一页半。
季允看后拧眉,“还有呢?”
“没了。”
“十几日过去,十几人一共整理了两页?”
他的语气略带愠怒。众人皆知,能让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季将军“略带”愠怒,实则内心的怒气远甚于此。
几名官员纷纷给程放鹤使眼色。程放鹤自己也纳闷,季允来找他竟是为了谈公务?
他可从来没听说,只会打仗的季将军何时对军备后勤之事上过心。
程放鹤索性来到季允面前,直直往地上一跪,“是属下怠惰,请将军责罚。”
虽然是请罪,语气又毫无诚意。然而程放鹤跪下去的瞬间,却见季允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和窘迫。
季允身体发僵,机械地抬手,示意对方起身。
他清清嗓子,“临川侯第一次为夏人做事,本官督察不严,怠惰也属常事。本官在此警示,若再不肯出力,必严惩不贷。”
官员们顿感讶异,都说季将军心狠手辣、军纪严明,现在他们偷懒被当场抓包,别说罚俸挨板子,按军法流放杀头都不亏,居然只是警示么?
是季将军何时转了性?还是因为临川侯……
这些事程放鹤浑然不知,他随口应了一声“属下谨记”,便没好气地坐回去。
云佐上前打破尴尬:“季将军此番前来,是有一件事与诸位商讨。两日前朝廷为营中送了八百副甲胄,均由故都城运来,然而三军上万名军士,根本不够分。”
“诸位研读越国军备之事,可有提过铁甲来源?”
这事程放鹤被关在内室时刚好读过,“越国铸铁大多在京郊工厂,地方上的铁厂产量有限。可那工厂已被炸毁,真要缺铁甲,就得重建铸铁厂。”
“重建的费用……”
程放鹤挑眉,“都快炸成荒地了,重建费用自不会少。”
季允撩袍端坐在主座上,沉声道:“甲胄是营中刚需,若军费不足,本官便上书朝廷,请陛下拨专款重建工厂。”
听听这语气,分明是只要他请求拨款,朝廷就一定会答应的意思。不过,如今的季将军确实有这个底气。
“那好,”程放鹤若无其事道,“京郊工厂本侯时常去视察,季将军说要重修,那我便亲自去一趟,瞧瞧厂里现在的情形,拟个方案出来。”
季允坐直了些,目光也稍显锐利,“本官与你同去。”
众人心知肚明,季将军这是要看住临川侯,怕人逃跑啊!
程放鹤唇角一勾,“有季将军同去,本侯就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不过路上同车伺候的随从,本侯要挑自己用着顺手的。”
官员们替临川侯捏一把汗,以奴仆之身自称“本侯”也就罢了,还好意思挑随从,这得多大脸?
然而季将军竟毫不介意,淡淡应了声:“随你。”
“诸位继续做事吧,本官隔些日子再来查问进展。”季允看了看桌上茶点和酒茶,用警告的眼神扫过众人,起身向外走去,“临川侯,你出来。”
程放鹤早憋了一肚子疑问,听说能和季允单独相处,立即跟过去。
谁料一出门,他就被季允抓住手腕,一路拉到廊下僻静处。那只手顺着手腕爬到他肩膀,突然发力,将他整个人按在廊柱上。
“侯爷想带哪个随从?后院的纪柳,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