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反派战神后[穿书](25)
好在他受审只是走个形式,次日便被提审上堂。他也不用人问,直接开口:“拿纸笔来,我写供状。”
堂官没见过这么爽快的,连忙奉上笔墨。
程放鹤在古代待了八本书,甚至刷过科举副本,写文章手到擒来。但他这回写的不是什么供状,而是一封声情并茂的认罪书,生动形象地描述了自己受人蛊惑的场面,深切地表达了对铸铁厂工人和广大纳税人的愧悔。
审案的堂官读着都动容,叹道:“临川侯不过是不察之罪,何必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程放鹤保持着懊悔自省的神色,“本侯巡查工厂,竟自己不解铸铁原理,轻易受人蒙蔽,实属大过。”
堂官听了一拍大腿,临川侯身份尊贵不问俗务,怎么能要求他连铸铁都懂?简直是吹毛求疵!
程放鹤噙笑道:“铁厂出事后,本侯听闻京郊闹了些民愤。这份供状若能传到民间,让百姓有人可骂,总归比怪罪朝廷的好。”
堂官几乎要激动得落下泪来,“侯爷当真是一片丹心!这等事情报上去,顶多也就罚几个俸禄,可您的名声……”
“只要顺利安抚百姓,本侯一人的名声有什么打紧?”程放鹤随手拂着袖子上的尘土,“反正自家人是相信本侯的,这就够了。”
这会儿有看守进来,对堂官附耳说了两句,他便道:“临川侯,你府上的家人方才过来,送了衣裳和吃食,衣裳一会儿捎进来,吃食牢房是不让送的。”
程放鹤根本没让人送东西,也不知道家里谁这样体贴。他收敛笑容,一拜道:“烦请稍候片刻,容我写封家书。”
“写什么家书?”堂官警惕问。犯人往外递书信,按理说不允许。
程放鹤道:“将这供状改成一封自责自罪的忏悔书,白之于天下——大人不会拦着吧?”
堂官听完起身就走,“侯爷自去寻笔墨吧,本官权当不知道这事。”
……
临川侯府书房气氛凝重,几名管事坐在狭小的空间里,有人在沉默地用茶,有人心不在焉地翻阅府上档案,有人听了手下来报,重复了一句:“有个叫王冬的杂役今日无故不上工。”
“王冬?他去了何处?”这个声音破碎而嘶哑,来自榻上用麻绳绑住的季允。
他夜间才清理了身上淤血,涂过膏药,便听闻侯爷进了大牢的消息,立即趴不住了。他匆忙下地,走路时浑身撕裂般疼痛,可他硬是把每个管事的住处都跑了一遍。
管事们不如他着急,都打发他回去。他又去侍卫所找林先生,再往锐坚营写信,折腾一整夜喉头发炎,伤口也开始渗血,让随从瞧见报给大夫,林执中便做主将他绑了,不许他再乱动。
“王冬一个杂役而已,兴许偷跑出去躲懒了,季公子不必过虑。”魏清道。
随同临川侯入宫的管事也说:“是啊,侯爷下朝后被侍卫带走,经过殿外时亲口同我说的,只是去刑部走个过场,陛下无意严惩。”
季允张了张嘴没出声。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又问:“去牢房的家人回来了么?”
魏清道:“公子就歇一歇吧,该给的银子咱们都给到了,侯爷也不是大罪,刑部不会为难的。您带着伤操心,回头累病了身子,侯爷回来我们也不好交待啊。”
季允自知担忧得过分,惹人烦了,垂下头趴回去。
即便刑部不为难,侯爷不会受皮肉之苦,可牢房肮脏腐臭,侯爷那般爱干净的人哪受得住?他虽让人送了不少东西,可刑部的规矩他有所耳闻,也不知能不能送得进去。
他一边思索着,目光一边落在书柜架子里的画轴上。这画轴放的地方奇怪,卷得也匆忙,像是临时收起的,瞧那露出来的边角,似乎是一幅人像。
侯爷明明不在,是哪个随从在书房偷藏了违禁之物吗?
门口有人来报:“季公子,各位管事,锐坚营来人了!”
季允浑身一激灵,手腕被绳子勒得生疼,额头汗水聚在扭曲的眉目上,发出绝望却虚弱的喊声:“放开我!我和林先生一起找他们说情,我认得他们将军,必先护住侯爷……”
报信的随从道:“季公子,锐坚营就是来找您的。”
作者有话说:
攻:侯爷在牢房受苦了怎么办,挨打了怎么办……得去救人!
受:zzzzzzz
第23章
一听锐坚营是来找自己的,季允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是侯爷遇到麻烦就好。
下一瞬才担忧,锐坚营找自己做什么?
季允略一思索道:“烦请回禀,侯爷不在,季允一个下人不好私自见客。”
那随从道:“是锐坚营的蒋副将带人来了,说已经向侯爷请示过,此事侯爷知情。”
蒋副将是徐将军的直接下属,营中的二把手。季允虽然态度犹疑,却不能怠慢了贵客。他扫一眼几名管事,魏清带头说:“但凭公子做主。”
季允道:“那便请进来吧。”
依照蒋副将的意思,季允来到潇洒殿,一进去就被阵势惊了。蒋副将站在殿中手捧文书,几名手下端着托盘侍立两旁,其上摆的是衣裳官帽。
蒋副将举起文书道:“季允听封。”
季允站在原地没动,“蒋副将这是何意?”
他一开口,殿中众人倒是一愣。季允标致的五官略带青涩,可话音稳重,分明是再简单不过的问句,一字字却中气十足,坚定而有礼,让人不敢轻慢。
蒋副将多看他几眼,而后展开文书读起来。文书是以皇帝名义发的,详述了铁厂炸毁当日他英勇护主的义举,嘉其胆识忠义,言天子感其夏人归附越国,遂封他为锐坚营参将。
季允听后,第一反应是怀疑。
师父教过他越国军制,参将是正五品散官,没有实权,而是立下战功后的朝廷嘉奖。前些年越国战乱频繁,马丞相没工夫处理请功的折子,便把授予散官的权力下放给锐坚营,主将可以册封五品及以下散官,定期上报朝廷。不过官员必须由皇帝册封是规矩,所以文书上借的也是天子名义。
这种册封通常是针对战功,铸铁厂之事虽与军备相关,可他护的临川侯终归不是锐坚营的人,怎么轮到锐坚营封他了?
殿里人多,蒋副将传的又是“圣旨”,季允只得接了。
蒋副将取来全套衣冠亲手递给他,稍稍压低话音:“昨日朝堂上,临川侯向陛下奏禀你的事迹,本要请封,让丞相给拦了。咱们将军看不过,便请示过侯爷,私下给了这么个位子,比不得陛下亲封,季参将可别嫌低。”
季允怔住——侯爷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陛下奏请册封自己?
他感到脸颊微微发烫,文武百官倒是次要的,主要是侯爷为了他……
侯爷……
“季参将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蒋副将见他一直不接,往前递了递装着五品冠带和锐坚营腰牌的托盘。
季允这才反应过来,告个罪接下,又听蒋副将话音更低:“多嘴问一句,季参将是不是得罪了什么贵人?”
他见季允迷茫,继续道:“季参将是聪明人,看不出侯爷此举的用意吗?”
季允恍然大悟,侯爷知道他不在乎虚名,却费大力气给他弄了个身份,难道是因为——有人想对他不利,朝廷册封的身份是为了保护他?
可他除了侯府里,几时得罪过人?
季允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侯爷去过一趟丞相府,回来后言辞轻描淡写,似有隐瞒,莫非与自己有关?
他无暇多想,重新对着蒋副将等人郑重下拜,全了谢恩的礼数,怀着满心感念与崇敬——对为他费心的侯爷。
蒋副将及时扶他起来,知道他现在最关心什么,当着侯府众人的面说:“侯爷那边诸位尽管放心,我们将军在朝堂上亲耳听见陛下旨意,不是当真要发落临川侯。”
魏清关切道:“丞相拦了陛下的册封,锐坚营却封赏季公子……徐将军会被为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