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小结巴他又浪又怂[穿书](24)
包青天是顾怀章从小养到大的狗,性子随爹,高冷得一批,上回秦玉泽手贱想摸一把都被逮着咬破了手,去医院打了好几针疫苗,倒是极少见它对一个人这样热情。
顾怀安脚步倏地顿住,心里忽然就隐隐生出某种诡异的感觉。
他开车飙回南湖的时候想象了一路小结巴睫毛湿润偷偷擦眼泪的样子,却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但没哭,还笑着这么开心……
——不,不是这个。
不只是因为这个。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看见池鸦被狗压在地上,拐杖丢在一边,宽大的旧T恤被狗爪子扯得凌乱,露出雪白的一截肩膀,正艰难地抬起一只手,安抚地去摸包青天的脖子,手法很熟练,一点都没抖。
那一瞬间仿佛一道闪电骤然劈过脑海,顾怀安整个人倏地一僵。
他终于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察觉到有人进来,顾怀章回头看了眼,却看见自家弟弟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的青年,表情很凝重,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
顾怀章顿了顿,回头叫:“包青天,起来。”
包青天听见主人叫,嘴里呜咽了一声,终于恋恋不舍地从池鸦身上离开,池鸦脸蛋红红的,圆圆的猫眼很清澈喜悦,大约是刚刚笑得太欢,眸子里隐隐还有水光,一抬眼就看见了顾怀安,一愣,脸上笑容不自觉就收了收,胳膊撑着草地爬起来。
顾怀安往前两步,向他伸出手。
顾怀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半坐在草地上的青年,抿抿唇,叫住了不长眼色还想往池鸦身上凑的包青天。
却不知池鸦看见顾怀安递到自己面前来的手都呆住了。
这个顾老二,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
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的手是有多好看?”顾怀安冷不丁开口,声音压得低,“或者又想让我把你抱起来?”
池鸦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顾怀章。
高大冷峻的男人正垂眸揉包青天的狗头,似乎还是听见了这句,就往这边看了一眼,两人目光对视一瞬,顾怀章大概是理解成了他不好意思,就重新垂落了视线,大手抓着包青天脖子上的项圈往远处走了走。
池鸦收回视线,张了张嘴,不想跟顾怀安肢体接触,可顾怀安一直伸着手,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抬起来,垂眸放到顾怀安的手心。
然而下一瞬一股巨力骤然从手上传来,池鸦的手蓦地一疼,就被顾怀安扯着手腕很粗暴地从地面拎起来。
“欸??!”池鸦惊呼一声,皱眉看顾怀安,“你、你干嘛?”
顾怀安并不理他,一声不吭地拽着他就往回走,池鸦脚步凌乱踉跄,被他扯得跌跌撞撞,却怎么也挣脱不出他手掌的桎梏。
顾怀章原是有意避让,以为老二跟青年聊天后特意赶回来,大约是想跟池鸦亲密的,然而他听见动静不对回头时,却看见顾怀安沉着脸一言不发在前头大步走,池鸦连拐杖都没来得及拿,拖着条瘸腿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后边,手腕上被顾怀安攥住的部位边沿浮出明显的红痕。
包青天有点躁动,冲顾怀安汪汪直叫,顾怀章皱了皱眉,稳稳拽着狗脖子上的皮质项圈制止它往前扑,沉声唤了句:“老二。”
顾怀安脚下不停,语气凝重不似往常,说:“大哥你别管。”
池鸦脸上神色茫然,又微微痛苦,抬眸看了眼顾怀章,就咬着嘴唇低头去扒拉顾怀安抓着自己的手,却注定徒劳,就那么在顾怀章的眼皮子底下被顾怀安硬生生拽回了客厅。
顾怀章拽着狗停在原地,看着两人背影消失在门后,就微微皱了下眉。
池鸦一直被顾怀安拽着跌跌撞撞走进客厅,把客厅里正在擦桌子的张妈都给吓了一跳,张口欲问,然而顾怀安看也不看,就扯着池鸦进了客房,一把就把他推到了墙上。
池鸦肩胛骨隔着单薄布料狠狠撞到坚硬墙壁,不由闷哼一声,眼睛里立马就冒出生理性的泪花,一时连人设都顾不得,抬头就骂:“顾怀安,你又、又发什么、神经?!”
——却看见顾怀安长身立在不远处,反手轻轻合上了门。
门锁发出一声咬合的轻响,池鸦心里莫名跟着咯噔一下,看见男人和寻常很不相同的脸色,忽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嘴唇动了动,微微收敛了脸上怒意,问:“你到底……怎么了?”
难道顾怀安终于发现中午给他发照片的是他了?
可也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却看顾怀安一言不发,就站在门边打量他,那视线就像他刚在病房醒来时看到的那样,冰凉,沉冷,且锋锐刺人。
池鸦靠着墙站稳,微微蜷缩了下手指。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见顾怀安说:“你不是池鸦。”
他冷冷盯着他,终于离开了门边,一步一步慢慢地朝他走来。
“——你是谁?”
第18章
池鸦心里狠狠一跳!
怔愣间顾怀安已经逼近了他面前,池鸦紧紧贴着墙,勉强笑了下:“我不是、池鸦,那还能、还能是谁?”
“那你要不要告诉我,”顾怀安居高临下地瞧着他,慢慢地咬字,“——一个怕狗怕得要死的人,是怎么在短短几个月内就能那么熟练地跟包青天亲密?”
池鸦眨了眨眼睛。
顾怀安嗤笑:“你不会又忘了今年初春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掉进南湖去的吧?”
池鸦恍然大悟,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咽了口唾沫,镇定道:“当然……没忘。”
“没忘?”顾怀安冷笑一声,抬手掐住他下颌,“我瞧着不像呢?”
池鸦被他高高地抬起下巴,手指按在背后的墙壁上,睫毛轻轻颤动,紧张到不敢呼吸,黑白分明的圆眼睛眨巴眨巴,拼命想对策。
顾怀安勾起唇角,满是恶意地笑了,低头凑近他的脸,一双雪亮冰凉的桃花眼紧紧盯着他眼睛,轻声道:“继续啊?”
随即语气骤然一沉:“——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鬼话!”
池鸦心说在想了在想了你先别着急。
男人的呼吸拂过池鸦的脸颊,轻却烫,好像活生生要刮下他一层皮。池鸦脸色微微苍白,被他手劲很大地掐着下巴也不挣扎,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了眼帘,长而密的睫毛不堪重负似的半垂半落,纤长卷翘的睫毛尖儿瑟瑟颤动,像秋风里脆弱的蝶。
顾怀安目光落在那两排分外浓密漂亮的睫毛上,忽然就有一秒钟的出神。
有时候真的不能不承认,这结巴长得还挺好看……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他就倏地一愣。
——池鸦哭了。
顾怀安盯着滚落到自己大拇指背上那颗晶莹滚圆的泪珠莫名其妙地发了两秒钟的呆,随即反应过来,愕然地看向面前的青年。
池鸦却垂着睫毛不看他,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扑簌簌地直往下掉,润湿了顾怀安贴在他颊上的指腹。
顾怀安指尖上力道倏地一松,张了张嘴:“……你怎么又哭?”
池鸦在心里给自己说哭就哭的本事点了个赞,就不说话,咬着嘴唇哭得无声无息,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洇湿,微微上挑的眼尾泛出粉红色,竟然给向来清纯的猫眼平添一抹艳光。
你再问,你再问我就再哭,看我不给你哭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脑袋哐哐撞大墙!
顾怀安视线瞥过他眼角那一抹桃花色,心头莫名一跳,又说:“……你哭什么?”
说完反应过来,神情狠狠一恼,重新掐紧了他下颌,阴沉一笑:“别以为掉几颗泪珠子就能蒙混过关!敢骗我,你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么?”
顾怀安手上加重了力气,像是要证明自己刚刚并没有心软一样把他的下巴抬得更高,冷冷盯着池鸦水光晶莹的眼睛,一字一顿:“你到底是谁?”
“……”池鸦只摇头,抬手攀住他手腕,发出一声隐忍的抽噎,“反正、反正,我就是……池鸦,一直、一直都、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