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他在永夜燃火(126)

　　火树银花闪亮，照耀过内胆上印刻的那行花体铭文。
　　light my love R.K.
　　唐泽明不慌不忙将内胆塞回，像他从前千百次做过的那样，用左手使了个任开最熟悉的花式点火，打亮了打火机。
　　火苗腾地跃起，生机勃勃，不停舞动在夏夜中。
　　烟火和歌声终于散去，这一晚的夜，短暂的有了此刻宁静。
　　巨型体育馆外，长道的前后，寂寂无人。
　　任开就着火光，错开身，忽然轻吻上了唐泽明。
　　夏虫鼓动，歌唱。
　　有微风吹过。


第92章 尾声
　　当晚，唐泽明在医院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睁眼看去，天还没亮，病床上没有人，任开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他忙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任开的声音。
　　“我在局里的天台上，你来一下。”
　　唐泽明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任开从语气到声音，都透着严肃。
　　唐泽明起身第一件事是检查配枪。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正是黎明前，四点三十刚过。
　　他匆匆奔出医院，赶回两个街区外的警局。
　　当唐泽明爬过窄梯，上到天台的时候，首先看到的竟是齐素素。
　　黑夜里，她穿着纯白的褂子，面带微笑，眼神狡黠地望着他。
　　唐泽明愣了半秒，抬头往前望，任开站在天台深处，身上披挂着制服，背对着他。
　　深感不妙的唐泽明，掉头就往回撤。
　　他才转身，早就笃定等在天台门后的贺浩，现出了身形。
　　他有意无意挡住了从天台返回大楼的通道，像尊门神，抱胸而立。贺浩看着比唐泽明还无奈，他朝天台深处那人努努嘴，“来都来了，不去见见？”
　　唐泽明瞧着贺浩的架势，显然说什么都没用，他转身，往天台深处走去。
　　他慢慢靠到任开身旁，两人并肩而立。
　　任开侧转过身，唐泽明看清了他身上的外套，不是常规制服，是警礼服。
　　他禁不住喉头滚了滚。
　　任开抬手看表，只是道：“再等两分钟。”
　　两人静立在微风中，万物在迎接朝阳的光耀里，静穆呆肃，只有任开从怀里掏出的那支玫瑰上，露珠晶莹，灵动，映出晨曦的五彩绚丽。
　　红日彻底升起，照亮整个Z市。
　　任开从胸口扯下戴了许久的双戒，他拎着银色的双戒，对眼前人道：“唐泽明，你对自己重归重案大队后犯下的所有事实，是否供认不讳？”
　　唐泽明看着任开明亮如朝阳的双目，叹了口气，点头。
　　“是。”
　　“很好。唐泽明，现在我依法将你当场逮捕。抗罪拒捕，将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任开严肃得近乎有杀气。
　　唐泽明抬眼看向任开手中，那串用银链串起的双戒，并排的银色双圈恰似一副世间最小的“手铐”。
　　“我……”
　　他想说自己还是有疑虑，他拖着个受过重伤的身躯，不想拖累任开。
　　唐泽明抬头，撞上任开的目光，眼前人紧抿着唇，英俊的面容和记忆里的少年重合，往事如波涛翻滚过心田。
　　任开只是望紧他，威胁过后，倔强得一言不发，眼里的赤忱灼热，比起当年，更能烫伤人。
　　唐泽明低头，从事情过去，到现在才几个小时，一晚，任开一晚都等不起，他怕他再掉了。
　　唐泽明脸上露出认命的神色，他缓缓抬手，朝任开伸出，修长的左手在阳光下微微发颤。
　　任开终于露了个笑，他转头朝不远处的齐素素和贺浩道：“来帮忙鉴定下证物，顺便一起做个见证。”
　　贺浩看不得任开那志得意满的模样，“你小子可以了，这下抱得美人归了，我们先撤了。”
　　齐素素的大眼笑成了月牙，她将任开递给她的那串银色“手铐”又交还给他，轻声道：“祝贺。”
　　等人都走光了，任开没取下戒指，而是直接将银链扣上，将属于唐泽明的那只套上了他的无名指，又将连在银链另一端属于自己的那只同样套牢。
　　他望着唐泽明，轻轻扯动银链，唐泽明手指上传来细链的拉扯和颤动，仿佛不是发生在他的指间，而是直接摩擦到他的心上。
　　他听见任开靠到自己耳畔。
　　“我，任开，愿意承诺，
　　“从此时此刻起，无论顺境或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
　　“我将永远爱你，守护你，
　　“直到这世界摧毁我所有的存在。
　　“唐泽明，我承诺我永远的忠诚勇毅。”
　　唐泽明要开口，任开堵了他，“不用，你不用对我做任何承诺。是我要追着你，铐牢你。只要你肯认爱上我，你肯认这原罪就好。”
　　“我认。”唐泽明的双瞳就像玫瑰上的露珠，微红，盈满水色。
　　“跟我走。”
　　任开抵上他的额头，“天涯，海角。”
　　唐泽明闭紧双目，以免有什么从眼眶中滑落。
　　“无论地狱天堂。”他承诺。
　　任开抬起头来，搂紧唐泽明，在晨曦中亲吻了他的额头。
　　“走吧。”他用细细的银链手铐牵着他要离开，唐泽明忽然开口：“等等。”
　　他从怀里掏出那只黄铜打火机，抛给任开。
　　“你知道，那个时候，我猜你大概会……”唐泽明避开了那两个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些害羞，他看向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拉动了下才继续道。
　　“我就专门寻了这个，想送给你。”
　　任开摩挲过打火机身，现在这机子是他的了，连同手里铐牢的人，也是他的了。
　　他明明还伤着一只手，可那睥睨脚下城市的模样说是赢了全世界也不为过。
　　握紧机子，任开逼近唐泽明，低声问他：“你说，这是个什么礼物？你为了什么要送我？”
　　仿佛红日的光芒瞬间射伤了唐泽明，红晕爬上他的颈脖，耳后。
　　他被逼得无法，最终轻声道：“结婚礼物。”
　　下一秒，唐泽明只觉双脚离地，世界失速丢掉方向。
　　任开单手抱着他疯转了两圈。
　　被放下时，唐泽明勾住眼前人的肩颈才站稳。
　　任开倾身，唐泽明浅笑着，迎上了他的吻。
　　朝阳在天空，
　　在海上，
　　在宇宙深处，
　　毫不吝啬地，
　　投给一对新人隽秀永恒的剪影。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