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杀之百密一疏(464)
他的朋友,也就是写记录的人站得比较近,于是能清楚地看到,从房门处涌出大团的黑雾,几乎填满了整条走廊。
他吓了个肝胆俱裂,顾不得身后友人的呼救声,转身拔腿就跑。
这次他们跑路的速度都不慢,一前一后冲下楼梯,跑过一楼的走廊,直奔别馆大门。
记录人跑在前面,率先奔出了别馆,埋头狂奔了足有五十米,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他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好友竟然在距离他不到十米处被浓雾追上、吞噬,然后雾气退去,给他留下了一滩融化的烂肉。
——这忒么就很离谱了!
任谁看到这样的记录,都会忍不住想骂娘。
既然是地缚灵,那就该讲讲道理,只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就好。
可这郦家大少爷生前歇斯底里,死了也不讲武德!招惹他的人都从二楼一路逃出别馆,离门几十米了,还不依不饶地非要追上来,直到把人吞吃了才算完事。
因为没有成功逃脱的先例,吴景澜根本无从判断玩家究竟要跑出多远才算脱战,且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在不激怒躁狂症患者的情况下打听到他想知道的情报。
——真不愧是系统安排的地狱级难度剧本杀!
吴景澜在心中冷笑。
如果不去会一会疯批少爷,线索不全,就很可能推不出真凶,然后被三小姐的鬼魂弄死。
但如果去会了疯批少爷,分分钟不必劳烦三小姐出手,直接就让黑雾给吞了。
简直就像无解恐怖片似的,存心不给玩家留活路啊!
第383章 9.冤鬼宅-27
如果沈莳本人在场,定然是不会让吴景澜去冒这个险的。
毕竟少了一人份的线索,或许确实会对找出真凶有影响,可也不一定就解不开真相了。但如果明知某个厉鬼是“无解”级别的仍然冒险挑战,那又跟“送死”有何区别?
吴景澜当然也是会怕的。
他之所以把郦家大少爷放到最后,便是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想要看看仅凭前面八个地缚灵的证词能不能推出事情的真相。
只是很可惜,吴景澜虽然已经掌握了很多线索,但就像拼图缺了关键的碎片,他仍没能拼凑出案情的全貌。
作为整个真人剧本杀系统至今为止唯一一个第二次挑战地狱级难度的玩家,他实在不能更了解这个见鬼的系统到底有多么恶劣。
上一回,他挑战的是一个人格随机转换风格的科幻剧本。
他在层层里世界里不停变换身份、记忆与人格,几乎差点儿就要迷失在“我是谁”的世界里。要不是还是“沈莳”这么一个不能割舍的执念,吴景澜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而这一次,同样是赌命,他必须想办法从一个随时要发疯的凶灵口中探听到所需的情报,还要找出逃生的办法。
9月2日,凌晨五点二十五分。
第九个视频播完,沈莳点开了最后一个文件。
吴景澜没有急着去找郦家大少爷,而是先仔细把别馆的内部结构研究了个透彻。
虽不知郦少爷发起飙来到底干了什么,但从两篇短记看来,大约是放出化骨水一般的黑雾,直到将冒犯他的人吞噬为止方肯罢休。
两个被吞噬的人都是跑步速度不慢的成年男性,面对黑雾,一个跑到了楼梯口,另一个甚至跑出了别馆。
这么看来,只要不摔倒不撞墙不卡门,逃出一段距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关键是,怎么利用这“一段距离”来脱险。
吴景澜一边琢磨着,一边认真观察地形。
别馆通往二楼的楼梯就在一楼正门旁边,换而言之,只要冲下楼梯,差不多就可以直接冲出门去了。
想来在笔记本上留下第二篇短记的“前辈”,他和他那位被黑雾吞噬的朋友,就选择了这个逃命方案。
可惜受害人都跑出数十米了,还是没能逃脱黑雾的追击。
——看来光跑是不行的。
吴景澜想。
别馆二楼的楼梯在最南面,从南自北一共有三个房间。
第一个房间就在楼梯旁边,面积最小,就是刚才他和管家说话时用过的茶室。
茶室的隔壁是一个大些的房间,目测差不多有十五平米。
吴景澜用手电往里照了照,瞧见里面有一张欧式圆桌以及配套的几张椅子,估摸着是个小型会议厅。虽家具都已腐朽蒙尘,但从样式来看应是相当讲究的高级货。
而第三个房间就是别馆的书房。现下书房的房门紧闭,但吴景澜知道,只要敲响它,就要面对整座大宅最凶煞的一个厉鬼了。
经过书房的房门之后,走廊还往北延伸了大约一米左右才到尽头。
走廊北侧尽头是一扇门,门扉已然不知所踪。
吴景澜凑过去看了看。
门梁上挂着一盏白灯笼,忽忽悠悠地照亮了吴景澜脚下的一小片区域。
这扇门外便是一条悬空的连廊,连通着主宅二楼的西侧翼。
而门的左手边有一扇向外突出的弧形飘窗,窗玻璃早就碎了。
吴景澜用手电往窗外照了照,发现窗户刚好对着那段被树根带塌了的围墙。
吴景澜:“……”
在看到这扇窗户的刹那,他心中没有来地突突跳了两下,随即忽然萌生了一个很疯狂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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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日,凌晨五点三十分。
吴景澜敲响了别馆二楼北侧书房的房间门。
【谁?】
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的男中音的应答,听语气倒是挺正常的,一点都不疯。
对于一个眼高于顶的纨绔公子,吴景澜决定继续延续他警官的身份。
果然,当他自称是城里来的刑警队队长,想请他协助调查时,郦家大少爷竟然亲自来给他开了门。
【请进!】
郦少爷热情地招呼,【长官,请进来说话!】
吴景澜先前就看过郦家的全家福,从照片里得知了这位疯批少爷的长相。
老实说,如果没有事先得到笔记本上的警告,任谁看到郦少爷不发疯时的样子,都会认为他是个温文尔雅、教养良好的贵公子。
此时他身穿一套裁剪得宜的黑色对襟中山装,领口浆得笔挺,袖子挽到小臂处,露出半截白皙修长的手腕,看起来非常体面。
【您是来调查家母和我两个妹妹的案子的?】
郦少爷将吴景澜让进屋里,语气中带着一种讨好的热络。
“是。”
吴景澜还给他一个矜持的微笑。
他没急着问话,目光扫过一圈,不动声色地观察书房的情况。
吴景澜想知道郦少爷在做什么,同时也是为了看好地形,方便必要时可以迅速跑路。
因这里存在地缚灵的关系,别馆二楼北侧的这间书房仍旧维持着近百年前的模样,装潢豪华,一切都是新的、干净的,与外头的破败颓唐仿若隔着时空的天堑。
书房和隔壁会议室差不多大,只是由书柜和木格子隔断巧妙地分成了内室和外室两个空间。内室是办公区域,横放着长度惊人的豪华大书桌并一张看着就很贵的扶手靠背椅;外室则是一套两短一长一共可坐四人的真皮沙发,中间配一张大理石的茶几。
吴景澜的观察力非常好,一眼就瞥见了茶几上放着一只空了的咖啡杯,以及一本摊开的相册。
他顿时猜到郦少爷“刚才”在做些什么了。
反正面对病理性的间歇性躁狂症患者,你再谨慎对方也可能会不知被哪个点戳中而突然爆发,吴景澜干脆也不刻意端着架子和他绕圈子,而是换了个平易随和的态度。
“大少爷,你刚才在看照片?”
他指了指茶几上摊开的相册,笑问。
郦少爷点了点头,同样答得随意,【是啊,闲来无事,就翻翻相册呗。】
他招呼吴景澜到沙发旁坐下,邀请他一起看。
吴景澜很自然地选了那张离门最近的单人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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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家不愧是在本地能呼风唤雨的乡绅,在当年那个“照相”还是很时髦且不太便宜的事情的年代,他们一家人居然攒够了一本相册的家庭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