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进行时+试炼篇(162)

　　“栖梧祖师数千年只得一子，说是爱如性命也不为过，恨不能倾其所有。若小师叔祖功成，哪怕不曾出力的，都能挑选宝物一件，何况是出过力的？说句不好听的，栖梧秘境的东西再好，难道好的过栖梧祖师九千年的积累，好的过凤族十万年的底蕴？”
　　“言尽于此，还忘诸位道友深思。”
　　该说的话说完，周围的人渐渐散去，季元白看向神色惨淡的安馨儿，道：“你怎么了？”
　　安馨儿扯了扯嘴角，微微摇头。
　　季元白目光锐利：“你见过栖梧前辈？”
　　虽在提问，语气却极为肯定。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么想？”安馨儿道：“栖梧前辈从不下御兽峰，我又第一次来御兽宗，怎么可能见过他……老人家。”
　　季元白平静道：“你说你第一次来御兽宗？”
　　安馨儿一愣，想起先前自己在梅林曾说过的话，怒道：“元白，我都不知道你在怀疑些什么？我有没有见过栖梧前辈，有那么重要吗？”
　　又冷冷道：“我累了。”
　　不远处舒明杰见他们还站在原地，快步过来，道：“安仙子可是身体不适？不若我带仙子去找慧源师叔看看，他医术精湛，又为人热忱……”
　　安馨儿轻抚垂在肩头的长发，低头道：“我没事，就是……第一次看见栖梧前辈那样的高人，有点紧张……栖梧前辈，威严天生……”
　　舒明杰笑道：“那不是栖梧祖师的真容。”
　　安馨儿一时愣住。
　　舒明杰道：“栖梧祖师的真容，我筑基时曾有幸见过一次，俊美伟岸如天神……我长这么大，见到的人也就小师叔祖有其几分风采，要不怎么说是父子呢？栖梧祖师很少以真面目现身人前，旁人只当他从不下御兽峰，实则即便面对面站着，也未必认得出……安姑娘，你……真的没事？”
　　安馨儿脸色又白一分，勉强一笑：“我没事。”
　　然而谁都看得出来她有事，舒明杰道：“若安姑娘身体不适，不如退出此次秘境之行？栖梧祖师说了，此次小师叔祖若成功得到梧桐木，苍梧秘境便交付宗门，以后每隔数年都会开启，错过这次不打紧的。”
　　安馨儿摇头：“多谢舒师兄关心，我会量力而行的。”
　　舒明杰见状，哪会不知道她并无退出之意，也不勉强，招来一个师弟带两人去客院。
　　……
　　竹林中。
　　凤栖梧没费多少事，就找到了正朝兔子身上洒辣椒面的安然，一只肥兔子，被他烤的香气四溢，下面的竹枝被烧的噼啪作响。
　　凤栖梧在安然身边坐下，还没开口，就听安然道：“师傅再等一会，马上就好了。”
　　凤栖梧不悦道：“叫爹。”
　　“我又不是你生的，叫什么爹。”
　　安然翻动兔子，凤栖梧一弹指，火光瞬间由火红变为浅蓝，安然大惊，忙将兔子抢救回来查看，却见兔子屁股已经焦了一大片，顿时大为不满：“师傅，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火候？这样烤出来的兔子是没有灵魂的！”
　　又凑到一个合适的距离继续。
　　凤栖梧冷哼一声：“修行中人讲究清心寡欲，连区区口腹之欲都无法摒弃，难怪修炼起来这么慢！”
　　“修心养性？”安然撇嘴：“师傅你竟然连这种鬼话都信。”
　　扯了一条兔腿递给凤栖梧：“合着升官发财娶老婆，吃好穿好就是欲望，长生不老、破镜飞升就不是？要是真无欲无求，就该挖个坑把自己就地埋了，还修什么真啊!要我看，所谓清心寡欲，只不过是他们心里有更大的欲望，把其他种种都压制了而已。”
　　凤栖梧斥一声“狡辩”，却还是接了安然递过来的兔腿，咬了一口。
　　安然笑道：“好吃吧？”
　　又道：“凡人和修仙者的区别就在于，凡人：想吃顿好的了……吃吧。修仙之人：想吃顿好的了……为了能吃一万年，这顿忍吧！
　　“师傅，你多久没吃过肉了？”
　　凤栖梧没理他，慢条斯理啃手中的兔腿……不得不承认，这小兔崽子手艺真不错。
　　安然继续唠叨：“你自己不吃就不吃了，毕竟鸟的胃口和人不同，可你不能逼着我也每天只能吃果子喝露水啊……赶明儿是不是还要给我喂虫子啊，我又不是鸟……哎哟！”
　　安然捂着脑门呼痛：“师傅你不讲武德。”
　　到底还是闭嘴了。
　　凤栖梧不理，问道：“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安然装傻：“什么女人？”
　　凤栖梧冷哼一声：“你让我变成那等形貌去见他们，不就是为了吓唬她吗……当我连她的异常都看不出来？她做过什么？”
　　安然给自己撕了一条兔腿，剩下的部分放在火上继续考，随意道：“就小事……师傅您别管那么多。”
　　凤栖梧一语不发起身，安然忙道：“师傅您干什么？”
　　凤栖梧语气寻常：“杀人。”
　　安然劝道：“师傅你飞升在即，再生因果不知道要添多少变数……”
　　凤栖梧嗤笑一声：“如不能快意，要长生何用？破镜飞升又能如何？”
　　安然扯着他重新坐下，道：“师傅你是快意了，想过我的感受没有？你若是因此出了什么意外，是想让我把自己千刀万剐了给你陪葬吗？再说了……凭她也配？”
　　修真中人每逢破镜都要遭遇天劫，天劫强悍与否，关乎资质，关乎善恶，关乎因果……境界越高，天劫越强，尤其飞升天劫，几乎九死一生，不得不慎。
　　先前安然融合体内凤凰血脉时，凤栖梧便察觉到境界隐隐有松动的迹象，天劫随时可能会来——这个时候再造杀孽，若留下什么隐患，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凤栖梧也是因此，才急于提升安然的实力，就怕自己这头刚走，那头自己好容易养出来的小凤凰就给人宰了。
　　凤栖梧在他头上重重一拍：“胡说八道什么呢？”
　　又道：“她到底做了什么？”
　　安然用竹枝捅火堆，语气淡淡：“师傅不是问过我，为什么没有灵根吗？就是她了。”
　　凤栖梧手里的兔腿瞬间化为齑粉：“该死！”
　　见他又有发作的意思，安然道：“虽然她是筑基，我才练气，但想要杀她，也用不着师傅你亲自动手。不说别的，只要从您库里随便拿样东西，收买个元婴都够了，但是……”
　　他点点自己的眉心，道：“这里有个小傻子不让呢！还说自己是自愿的……总要等他死心了才好。”
　　凤栖梧若有所思：“想不到你懵懂之时，竟有这种只记滴水之恩，不记杀身之恨的赤子胸怀……不过，还是现在的性子，更合我的胃口。”
　　将剩下的大半兔子夺过来扔在一边，道：“哪怕没有什么清心寡欲的说法，此等浊物吃了对修行不利，味道也寻常……下次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美食。”
　　安然眼睛一亮：“别下次啊师傅，我现在正饿呢！”
　　凤栖梧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等你从秘境出来，给你弄条龙来尝尝。”
　　龙……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驴肉他吃的多了，龙肉还真没尝过，安然期期艾艾道：“这不好吧……”
　　凤栖梧嫌弃道：“先把口水擦擦再说这话。”
　　安然道：“我是很想吃没错，但是您现在，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等以后我变厉害了，我去抓给你吃。”
　　凤栖梧道：“你放心。杀生这种事，便是有万般因由，都难免沾染杀孽，但有一种，却是不沾因果的，那便是口腹之欲。我等也是万千生灵之一，为了裹腹而杀生，那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