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下(79)
这一通话,柳家妹子记在心里,经历了两次磨难,终于是懂了。
六月中,柳家妹子跟着梁管事的车队出了京,天气炎热,坐在马车里,也不敢下来走动,水都不敢多喝,唯恐耽误了车队行程。
还是走了几日,梁从发现不对劲,之后能在镇上客栈过夜就这般,白日赶路也时不时休息下,让柳家妹子能方便方便。
“……怎么也没随身带个丫头婆子的。”梁从是自言自语念叨,就算是京里严府的下人不愿去昭州嫌路远,那牙行买个小丫头也够使唤的,从严家种种来看,对这位妹子也是十分关心爱护的,自不会是舍不得买人的银钱。
没买人,因为柳家妹子说村里人身边哪里有伺候的。
小树听了觉得对,想着银钱给带上了,这去唐州也是熟人,不可能坑他们,到了唐州到了周周哥那儿,那更是自己人了,就没说买人这事。
“回头你到了昭州,有什么缺什么了再买。”
黎周周是八月初到的唐州,他先是到两浙,带着陈家兄弟进了梁府,把首饰这单给结了。陈家兄弟之前以为唐州知州府已经是大排场了,可到了两浙的梁府,才真的开了眼,知道什么是底蕴什么是名门望族了。
之前吉汀李家的小哥儿,同他们家手艺师傅说做花样图案,两兄弟包括那师傅还觉得小哥儿年轻,不知道什么好坏,那般简单的东西,怎么能入贵人眼呢?
贵人嘛,尤其是有钱的,自然是越繁琐越好,才显得富贵荣华。
霖哥儿也不是要求全都是,而是梁府的三少夫人是个读书清静性子,十分温和娴雅,不争不抢不爱说话,穿戴首饰也很素净。
他后来听老板说,这位夫人家世也清贵,只是没落罢了,入了梁府这样的家里。霖哥儿听出来了,老板是想说,这三少夫人是真的喜爱素雅首饰,还是因为‘穷’花不了大把银子做富贵的。
“我觉得三少夫人应是爱素净的。”霖哥儿想了下,又添了句,“要是我这样的出身,到了梁府那样气派的家中,就是上头长辈仁厚,给我大把银子做首饰,我也不会真穿的雍容富贵来,一是不习惯不自在,二是花人家钱好像也不太好。”
黎周周:“你说的在理,不过三少夫人素雅首饰多了,咱们在做素雅的那不就是和往日习惯没什么区别?最好再这素雅上头添几分贵气,又低调内敛,又和以往不同,这才没白花银子。”
霖哥儿眼前一亮,觉得老板说得对,可又苦恼,这该怎么做?是想了半天琢磨了半天,才出了几个花样,后来同师傅一边聊一边再改。
黎周周没说的是,梁夫人借着大家都做首饰,给三少夫人也定了,还说了别太素净了,做好了,也该出去走动走动。这便是要带着三儿媳见客,既是出门见贵客,三少夫人是梁家门面,又是嫡出的儿媳妇,自然不好太素净了。
在自家府邸穿戴什么的都随性,可出门在外就不能这般了。
这次梁家几位少夫人的首饰,唐州知州府的五娘是做的清丽些许,倒是前头的三少夫人款式素雅中带着几分华丽贵气。
五娘才嫁进来,嫁妆多是富贵,唐州知州夫人恨不得把贵的值钱的全塞给女儿,因为清丽素雅的少。如今多了这一奁盒,五娘也喜欢松了口气。
三嫂对她很好,婆母也没刻薄她,那她也该知道事。之前才进门那段时间,她穿戴整齐去给婆母请安问好,结果被二嫂无意挑了句,夸她穿的好看,天天不带重复的,多新鲜啊。
回头五娘就觉得不太好,后来有了身子,就借口肚子重不想戴太多压得头疼,可她那首饰都是华丽的,少戴几样,是不伦不类的了。
头上轻了,衣裳贵重。新做了衣裳,可头饰又不配了。
如今正正好。
三少夫人握着一支玉兰朱钗,这玉兰花质地透亮是粉色的,中间衔着一颗莹润的珍珠,又是素雅又显得贵气。
“这颜色衬你,粉色好看啊,显得人年轻娇嫩。”大嫂夸赞,尤其那颗珠子,瞧色泽定是不菲。
这昭州人真是实在,给她们出的东西质地样样上品。
梁夫人可爱那尊菩萨像了,对着周周也叫的亲近,说:“你这孩子,样样都是顶尖的送,真是实在。”听闻还有流光绸、罐头、干货,于是一挥手也买了许多。
“本来是送伯母的。”黎周周说。
梁夫人阔气又直爽,“那你叫我一声伯母,我做伯母的支持支持自家侄儿,这有什么不可?拿着吧,都是好孩子。”
在两浙留了三日,之后转水路、陆地到了唐州,可不是八月初了。
梁从是七月低到的唐州,他租了个院子,直接安顿下来,天天让人去昭州商宅子门外瞧,后来唐嫂子男人就说:“梁老板,您歇歇,要是主人家来了,我差我儿子跑一趟,给您送信。”
“那也成。”梁从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急,还是让手下跑着亲自看,这次不是去宅子看,而是守城门口。
黎周周是前脚刚进唐州城门,后脚梁从就知道了。
见了面自然是一通的寒暄,说些买卖生意货物多少,梁从听这次还有干货,自然是要见识见识,那些果子干其实梁从一般般,对着海产的干货,梁从是喜不自胜,发现商机了。
“这东西怎么还咸咸的?”
“海里捞的,晒干了就咸,这可不是盐。”黎周周知道梁从意思。
梁从当即笑,“自然了,这海带长得哪里像盐了,就跟这地里种的菜一样,海里长出来的,那咸味和那菜叶子上带的土差不多,总要多多少少带一些的。”
听梁从胡扯了。
什么海带、紫菜、干的扇贝肉、虾米等等,梁从虽是爱这个,但觉得这类干货是走的普通老百姓手里,富贵人家也会买,但不是为了咸味。
都有去处。
然后梁从尝了个果子干,那果子干黄灿灿的,吃起来不是干干脆脆的,而是略带几分粘牙,可嚼着都是果子肉,真香。
“这是什么?还挺好吃的。”
“芒果干。”
要要要。梁从每次到唐州‘进货’,那是老鼠掉米缸的快乐。说句公道话,黎老板东西好,要价还便宜,童叟无欺,这样的商贾,哪怕不是家主的关系,梁从都是要看重结交的。
说完了生意事,契书签好了,梁从要回去拉银子,才想起来一件事,一拍脑门,赶紧说:“我给忘了,是严夫人的妹子。”
“你不说我也忘了,这次还要劳烦你帮我给他妹子带份嫁妆。”
“嫁妆就不用了。”梁从也没吊人,直说:“那混账玩意五月退婚了,闹得沸沸扬扬的,还告到了朝廷……”
“告到了朝廷?”黎周周担心了。
梁从立即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黎周周一听没事顿时安心,又听到小树妹子要随他去昭州,便知道这姑娘肯定是受了委屈了,活不下去没路了,才只能孤身背井离乡的同他这个陌生人去陌生地。
梁从不知柳家妹子上吊自杀这事,但也能猜到——第一次见时,柳家妹子脖子上还有痕迹没散完。
“我同你一起去你那儿接人。”黎周周道。
梁从没想到黎老板要亲自去,原想着他派人送过来就好,可想到那姑娘脖子上的痕迹,还是算了,由着黎老板去接,也好给那姑娘安安心。
怕是黎老板也是这般想的。
看重柳家妹子,用心动告诉柳家妹子去昭州也是有依靠的,不是孤苦无依背井离乡,他就是柳妹子的亲人。
小树能把妹子托给他,也是上了绝路没法子才想到的,不然以小树性子断不会‘麻烦’他。他更是担心小树。
“王坚你和我一起,叫上唐嫂子。”
他俩毕竟是哥儿。
又问梁从可有信。梁从说有,他来时带了一匣子,黎周周这次没带回去再拆开看,先打开了,挑出了小树的信看,小树这封信展开后,又是有水泅开的墨迹,那定是小树哭了。
还有一些霉团,指定是无措无助时,写给他还要斟酌——之前从没有过的,哪怕是写错了,也不霉开,紧跟着一句话哈哈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