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下(39)
说料子,又说起了学校。柳树是夸周周哥的,他知道阿奶不乐意听,所以捡着阿奶不在时,和大嫂聊这个。
“单请女夫子来上课教字吗?”唐柔问。
柳树兴奋摇头,“不是,一个学校好大呢,女孩哥儿都来——”他说一半,看到大嫂脸上好像不太喜欢,便收敛了些。
“我是觉得这般不好,从来没听过。”唐柔不知怎么说。
正巧端着点心的阿奶来了,听柔娘说这个,便道:“可不是嘛,还是柔娘知道礼数。”
“小树啊,以后这学校的话,可不能在外头说了。”
严阿奶倒不是不喜欢不心疼小树了,只是老人家年纪大,男女哥儿混合学校实在是惊天之举,严阿奶怕,她也不晓得怕什么,反正就是怕惹了灾啊祸啊的。
柳树闷闷说知道了。
那边郑辉和严谨信也在说学校,郑辉是抚掌,目光流露出羡慕来,他在京中,从信纸上听闻兆弟在昭州所做,便心生向往,这才是男儿郎该做的,惊天立业,魄力非常。
不愧是兆弟。
“……像是话本中一般。”郑辉回家中路上还同妻子如此感叹。
唐柔见相公嘴上挂了一路学校、立业种种,也不是想泼冷水,只是出口道:“严家阿奶说得对,这样的事还是在外别多提了,省的招了灾祸。”
“这有何灾祸?”
唐柔:“女子哥儿读学堂,总归是前所未闻的。”她见相公不愉,便换了话题,说起了流光绸料子好,黎家有心了。
另一头严家。
柳树本是沮丧着,可同男人说起来学校,男人想法跟他一块去了,不由津津乐道,是第一次感受到和男人在想法上达成一致有多么奇妙。
昭州第二次出货,货量不及第一次多。
就如顾兆所言,让苏石毅挑大梁。苏石毅第一次带队,是忐忑又慌乱,虽是应承下来了,可连着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夜里老做噩梦,梦到他办砸了事,货丢了、卖的价贱了、银钱丢了如何如何。
苏石毅顶着黑眼眶夜里睡不着,白天吃不好,就差鼓着胆子去跟表哥说,他不成,那么多有本事的掌事,不然他做二把手吧?
可不知为何,迟迟是没到表哥跟前去。
每次迈前一步,他便想到了卤鸭铺子第一次开张,有人来询问,他是战战兢兢的报钱都报不利索,当时柳老板看他的眼神,多是几分失望,后来苏佳英顶出了头,苏石毅是臊的厉害。
当时想的是,明明他年岁最大,是个哥哥,该护着堂弟侄子的。自然还有一面,觉得他个大男人被个哥儿比下去了,还不如个哥儿。
这是当时在京里的想法,如今自然不是了。
从小到大不管你有啥本事,反正家里长辈村里人逢人就是说,男孩顶用顶事,哥儿算啥,是哥儿样样不如男孩的。
受这样的影响,苏石毅观念也是如此。
现在嘛——
有本事的哪里分什么男子哥儿,他表哥便是厉害着大本事。
扯得远了,苏石毅挠挠头,他其实还是知道,要是去表哥跟前说了他不成,那以后表哥肯定不会让他负责干别的了,只能当个二把手、三把手……
王坚比他坚定。
这次出去,表哥不去,肯定是多方顾虑,不让王坚去,说一个哥儿上路——结果王坚先反驳了回去,说之前两个哥儿能去,如今老板不去了,那我也能去,正好锻炼了。
苏石毅心里叹息,自愧不如王坚。
就在苏石毅磨磨蹭蹭纠结这段日子,王坚被叫回家里一趟,他爹说都跟黎老板说了这次你别去,怎么你还闹着要去,说你一个未出嫁的哥儿单独和那么多男人扎堆做买卖像什么话,名节还要不要了。
王坚就说老板怎么突然说不让他去了,原来都是他爹背后嘀咕的,便说之前他去爹你咋不说,还不是想让我巴结老板,如今又说名节,我这名节满昭州城人背后早都念叨嚼烂了。
王老爷气得抽了一巴掌王坚。
王坚没哭,就是气恼,说了定要去,他就做买卖,就是王坚。
“你还想不想嫁人了?!”王老爷气的喊。
王坚:“要是嫁个男人要窝到后头小院子争风吃醋看人纳妾,没半点自由了,那我就不嫁了。”
王老爷说不通,手指隔空指着王坚的脸许久,最后是算了。
动静是闹的大,老爷打骂了一通四哥儿,这消息是传遍了整府。王夫人听见了面上说可怜孩子了,老爷再气好好教就是了怎么能动手呢,可心里是痛快高兴的。
这两年,四姨娘那儿的哥儿露脸出头,风头盖过了嫡子她生的,王夫人岂能不生气?不过安慰自己,不就是个哥儿,如今这般糟践自己名声,在等两年,嫁人挑人家都不好挑了。
“夫人想啊,四哥儿他再有本事,老爷挣的这些家业,它也是王家的,四哥儿又是庶出下贱的,又是个哥儿,嫁了人成了别家的,难不成由他来继承王家?”
“如今四哥儿不要名声不要脸,在黎老板跟前得力,搏了种种利益,积攒的家业也是给大爷留下的。”
王夫人身边妈妈常劝的话。这也是为何王夫人即便是嫌四哥儿,但却由着,不管,还抬举了四哥儿他亲生娘。
她都这般年岁了,挣什么老爷宠爱,挣得是孩子前程、家业。
王坚在家中没留两日,与父亲大吵一架后,当天便回黎府院子了。当时天麻黑,王坚静悄悄的,不想惊动人,结果还是被霖哥儿给抓到了。
霖哥儿举着油灯,见人影鬼祟,吓得声音都抖着喊木头。
“是我别喊了。”王坚先出声了。
这油灯照着人一看,霖哥儿当即吸了口气,“王坚阿哥,你脸怎么了?谁打了你?”
“还能谁,当然是我爹了。”王坚满不在意说完,又添了句,“别告诉旁人知晓,我还要脸呢。”
霖哥儿乖乖应是。
后来是偷摸热了热毛巾给王坚阿哥敷脸,霖哥儿没问缘由,王坚先说起来了,“嫁人嫁人,烦死了,嫁人有什么好的。”
其实刚冲他爹说的那些话,也是话赶话赌气脱口而出。
霖哥儿乖乖坐在一边,细声细语说:“其实嫁人也挺好的,能生个孩子,和和美美的。”
“那是你家里父母恩爱,还疼你。”王坚道。
霖哥儿:“其实我爹也有小妾的,我阿娘管着中匮,家里都是她说的算,姨娘们也还好——”他想起来,王坚阿哥亲娘便是姨娘,便不提这话题了。
王坚却不在意,“我看你这般单纯,还以为你爹娘就和黎老板顾大人那般,没想到……”捏了霖哥儿脸蛋一把,打着气笑说:“你这性子啊,以后嫁人了,定要找个像顾大人那般的,不是说当官样貌,就是大人和老板这般,屋里没旁人,干干净净的,不然你这性子得成受气包了。”
“也不是我说的算,都听长辈的。”霖哥儿捂着脸颊说。
他嫡母能给他找个什么好人家?
“要是真能不嫁人,就这般一辈子多好啊。”王坚叹气说。
出发前,黎周周把苏石毅和王坚都叫到跟前,言明你俩是我这儿的,不分什么前后高低,有事遇到决定了,两人互相帮着讨论,王坚你气弱,这次出去肯定要苏石毅给你撑场面,苏石毅你遇到事了主意弱一些要好好听王坚的。
不知为何苏石毅先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原来也不算他彻底拿主意挑大梁,还有王坚啊。
捋了货,这便出发了。
自然苏石毅还要跑一趟宁松镇请王田,问问人家来不来……
这一出发一走便是一两个月才能再次见面。而昭州城新种的苎麻下来的,厂子不够,又建了两个,同时配套的播林、安南府县的蚕丝厂也新建了。
去丝、缫丝、纺线、染色、织布,就没个停歇,可在厂里上工的工人们可是高兴了,每个月三天的假期,还嫌放了假耽误了赚钱时间。
天慢慢黑的快了,昭州城外多了一项新买卖——租牛车、骡车。